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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小結(jié)巴的彪悍人生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她動了動頭,耳邊傳來“嘩啦嘩啦”聲音,是海浪在拍打礁石,不遠(yuǎn)處有琴聲,嗚咽著,如泣如訴……讓她不自禁的跟著那調(diào)子感傷。

    眉心驟然一痛,她猛地坐起身,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又跌了回去。

    扭頭往四周看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塊平坦的礁石上,海浪拍打著身下的石塊,像是有說不完的心事。身后是不見頂?shù)纳窖?,岸邊百步遠(yuǎn)則是密林,一眼望不到盡頭。而銀九手上捻著一根銀針,針頭帶著黑血,似乎是剛從她眉心□□的。

    他問:“疼?”

    “有……有一點(diǎn)兒。”她心里兵荒馬亂,一時不知該怎么面對銀九,畢竟,剛剛她還喊打喊殺耍盡了威風(fēng),于是,一直低頭摳著手指,想著應(yīng)付的法子。

    “寒毒侵入心脈,若再晚,你就沒命了?!便y九邊說著邊擦掉血珠,待第二針時掃了她一眼,目光平靜,似乎先前的事都在這一刻消散了。

    杜泉閉著眼想了想,無意間舔了舔嘴唇,干裂處滲出血絲,咸咸的。

    她說:“九爺……咱們,怎么出……來了?您的事辦……完了?嘶,我頭好暈,在石道……里昏倒后,就不知道之后……的事了。只要一想,就聽著鐵……鏈的聲音,怎么辦……記不起來了。”她皺眉說著,臉色蒼白,看起來還挺像真話。

    銀九輕笑,不置可否,繼續(xù)施針。

    杜泉看著那抹笑無端端地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她頭發(fā)亂糟糟的,身上披著陸吾的黑袍,衣衫已經(jīng)爛成了破布。此刻虛弱狼狽,活像是剛生完孩子似的。

    銀九手腕一轉(zhuǎn),也不知從哪里變出一個竹筒,遞到她嘴邊,淡聲道:“活絡(luò)經(jīng)脈的藥,喝完它?!?/br>
    “好?!倍湃届o下來,沒了先前的戾氣,那股強(qiáng)勁的力量也消散不見,又恢復(fù)成那個平凡的結(jié)巴,麻利地接過竹筒就仰頭灌了下去。

    褐色的藥湯上面飄了些綠色的東西,像是水溝里的苔蘚,又臭又苦,還帶著一絲樹皮的澀味,喝了一口就皺成了苦瓜臉。

    “好苦……”她咬著牙咽下,說了一句。

    銀九接過竹筒,放到身后,意有所指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自古就是這個道理。”

    杜泉沒有接話,抬手揉了揉額角,視線一轉(zhuǎn)就看到陸吾此刻正在不遠(yuǎn)處撫琴,面容沉靜,眸光幽遠(yuǎn),看向海岸最遠(yuǎn)處。

    她被海風(fēng)吹得縮瑟便向銀九身邊靠了靠,問:“九爺,這是……哪兒?”

    “海邊?!?/br>
    她又不瞎,自然知道這是海岸,這么敷衍,可見真是煩透了她。

    “咱們,不回……去么?”她的手指在黑袍下捏緊,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銀九擦拭金針的手一頓,掃了她一眼,說:“你真想回?”

    “對……對呀。”

    “現(xiàn)在不怕我將你制成魂器,變成孤魂野鬼了?”他聲音很輕,卻將每個字都咬得清晰。

    杜泉訕訕地笑了笑,說:“怎么會……”

    “怎么不會?!?/br>
    此話一出,杜泉臉上地諂媚笑容差點(diǎn)繃不住,只好說:“您,您隨意便好?!?/br>
    第二十九章

    杜泉知道他在諷刺,諷她剛剛信誓旦旦說要離開,諷她沒什么本事還敢拿刀砍他。

    可是這個時候,大勢已去,她沒了那股戾氣支撐,即便再不知好歹也不敢貿(mào)然離開銀公館,于是咬著指尖,呵呵笑了一聲,厚著臉皮說:“九爺想制便制吧,反正我現(xiàn)在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您如果不救我,我早就死了?!?/br>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銀九手中的銀針剛好取完,他整整齊齊地收好,視線在她臉上巡了一圈后,淡聲道:“你不記得了?”

    “什……什么?”

    她像往常一樣結(jié)巴著,眼神瞪得很大卻只能看出迷茫和無辜,與方才在石室中的妖艷冷魅完全不一樣。她說:“我難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銀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喉頭動了動,移開視線,說:“怎么會,你做的……特別好?!?/br>
    “是……是嗎……那……”

    “錚”琴音落。彈琴的陸吾扭頭看過來,抿唇對她笑了一下,收起琴向這邊走來。

    他似乎有很多黑袍子,杜泉穿了一件,和他身上那件一模一樣。他像個古時候的人,寬衣博帶,飄逸輕盈,走到她跟前緩緩俯下身,伸手抬起她的手腕,冰涼的指節(jié)撫了撫她腕上的紅繩銀魚,說道:“在下陸吾,來自冥都鬼族,監(jiān)管江南一帶的魂靈?!?/br>
    杜泉假裝驚奇了一瞬,連忙回禮:“哦,您好,我叫杜泉?!?/br>
    “聽聞姑娘被邪祟驚擾,又被下了惡詛,我這里有一個辟邪鈴,可鎮(zhèn)魂辟邪,姑娘隨身帶著可壓制惡詛毒性?!?/br>
    那鈴鐺很普通,黃銅材質(zhì),也不知為何搖動起來也不響。

    陸吾見她好奇地?fù)u晃,輕笑一下,帶著幾分縱容溫和,指著鈴鐺說:“這聲音只有我能聽到,若姑娘有事,我會前來相助?!?/br>
    “謝謝?!倍湃焖俳舆^那個墜著銀魚的鈴鐺,謝了一聲后將其掛在腰上。

    陸吾笑了笑,如三月春風(fēng),隨后又溫聲道:“泉姑娘腕上紅繩被某種法術(shù)壓制著,平日看只是個裝飾,實(shí)則是很厲害的東西,姑娘定要好生保管,若感覺此物失控,也請不要勉強(qiáng),速去尋銀大人?!?/br>
    杜泉抬眼奇怪地問了句:“大人?”

    “蒼龍山鬼,海濱之主,銀烏術(shù)銀大人。”這個人說話不緊不慢,眼睛靜靜地看過來,堅(jiān)定而溫和。

    杜泉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一眼面色淡淡的銀九,又對著陸吾謝了一遍。

    “冥殿派來的差役果然不一樣,如此盡心盡責(zé),若不放心,便將她帶回冥都看管?!?/br>
    陸吾脾氣極好,聞言只是又笑了一下,“有銀大人在,哪用在下多慮。辟邪鈴是個小物件,就當(dāng)送給泉姑娘做禮物了?!?/br>
    “你們的禮數(shù)倒是周全?!边@話聽著在夸,可從銀九臉上卻看不出半分善意,杜泉縮在那里不敢插嘴,只是干巴巴地沖著陸吾笑了一下。

    “多謝大人夸贊,告辭?!彼f完像古人作揖一樣向銀九行了一禮,便往山林中走去,身形也沒怎么動,只一閃便已經(jīng)到了百步開外,很快就和森林融在一起。

    她收回視線看向銀九,就見他正盯著自己,后背一緊,連忙問:“九……九爺,這個人……是鬼么?”

    “怎么?想跟著去冥都么?那里確實(shí)比銀公館更安全?!?/br>
    今日銀九定是氣急了,所以說話句句帶刺,杜泉臉一陣紅一陣白,搓著手搖了搖頭,很低地說了聲:“沒有?!?/br>
    銀九見她縮在那兒,像只鵪鶉似的,哪還有先前地宮內(nèi)的氣勢。敢拿刀指著他,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他硬生生將滿肚子火氣壓下去,緊緊攥著手,怕自己一巴掌把她拍死。

    “罷了,走吧?!?/br>
    “九爺,我以后不會……再惹你生氣了?!倍湃诡^嗡嗡了一聲。

    銀九看著她的頭頂,竟有幾分無奈,說道:“沒生氣,回吧?!?/br>
    杜泉松了口氣,手掌在巖石上壓出一排紅痕,余光見他直起身看向海面,于是也扭頭看去,此時日出東海,整個水面都想鍍了金身,她站起身攏緊黑袍,迎著太陽閉上了眼,在陣陣波濤之中,似乎聽到了魚兒們的吟唱。

    銀九背著手認(rèn)真地看著,杜泉抿了抿唇,搭話道:“九爺……你看,大?!婷腊 !闭f著還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余光瞥見銀九轉(zhuǎn)身下了礁石,于是趕緊穿了鞋追過去。

    回程時銀九還是讓她蒙眼,只是這次承影與她心意相通比之前更顯得柔滑,隨風(fēng)而動時蹭在她臉上,就好似孩童調(diào)皮的手指。

    銀九的懷抱依舊是冰涼的,這和他的體溫有關(guān),渾身沒有一處是熱的,倒是攬著她的手臂似乎更加用力。她假裝不經(jīng)意的抬手,指尖搭在他背上,凝神探知,卻感覺陷入一潭死水,無任何波瀾。

    來時他心中浮動的情緒盡數(shù)消失,也不知是他刻意壓制,還是先前真的經(jīng)歷了什么事讓他心緒發(fā)生轉(zhuǎn)變。

    她手指動了動,悄悄挨上他露在外的手臂,正待再探一探,就聽著銀九淡聲道:“不必試探,你若有不解的,可以問我?!?/br>
    這一句話不高不低,卻把杜泉嚇得半死,頓時縮回手。緊張道:“我……沒試探。”

    銀九沉默良久,隨后說:“回去后不要同其他人說起昨夜的事?!?/br>
    “是?!被赝暧钟X得不對,連忙說:“正好……我也不……記得了?!?/br>
    “那倒是很巧?!?/br>
    杜泉假裝聽不出諷刺,笑了笑說:“可不是嘛,呵呵?!?/br>
    “還有,提防牡丹。”銀九打斷她的尬笑,隔了片刻又說了一句,語氣嚴(yán)肅,不像是隨便說說。

    杜泉忍不住問:“為什么?她……對我挺好的。”

    銀九:“……”

    “她之前……還幫過我。”感覺到銀九手指收緊,杜泉又弱弱地加了一句。

    “幫?說你蠢還委屈。我看你,就是無可救藥!”

    杜泉不解,既然他不信任牡丹,又為何留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不心煩么?

    她撇了撇嘴,被罵蠢也不是一次兩次,她才不會介意。反正這張臉現(xiàn)在比城墻還厚,只要能活著,別說是假裝失憶,就是假裝癡呆她也能做得出來。于是重重地點(diǎn)頭說:“九爺,我記下……了。”

    “你最好是真記住了。”銀九說這話似乎還咬牙切齒。

    杜泉趕緊回:“是?!?/br>
    身周風(fēng)聲猛然變大,她耳朵里嗡嗡作響。銀九似乎耗盡了耐心,忽然加快了速度,杜泉腰上被銀九累得生疼,也沒敢發(fā)出聲音。

    銀九到底是沒將她扔出去,牢牢攬著她,以至于這一路她還有功夫想銀公館那幾個人的臉,加上銀九剛才的囑咐,推測他們也不像表面上那般團(tuán)結(jié)一致,樓月生、牡丹……這些人圍在銀九身邊,各懷心思,各有謀劃,保不齊哪一日就能分崩離析。

    這么一想,銀九其實(shí)挺可憐……

    疾行了大概一刻鐘,周圍聲音漸漸和緩。

    “到了,休息吧?!便y九說完就放開她,杜泉站穩(wěn)后感覺身上被曬得暖洋洋,解開綢帶便發(fā)現(xiàn)銀九已經(jīng)沒了蹤跡,而她此刻正站在自己那個小院子里,繩子上晾曬的衣裳都已經(jīng)干了,她摘回來的蓮藕都堆在南屋房檐下。

    僅一晚,所有東西都和走時一模一樣,可她走了這一遭,心里卻是驚濤駭浪,腦子里裝了一大堆東西,又偏偏半個字都不敢說出口。

    她重重呼了口氣,從脖子上取下鑰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才打開門,就是這間屋子,讓她想逃離,卻又走不了,不知不覺竟成了她的家。

    “咔噠”一進(jìn)門,她就立刻鎖了門,好似只有這樣才算安全。

    時鐘顯示午后兩點(diǎn)一刻,竟這么晚了。

    她將窗簾子拉緊,快速換了自己的衣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將冰涼的手指攏在嘴邊輕輕哈氣,指尖慢慢的有了一些溫度。她撥弄著腕間的紅繩,緩緩地吐出兩個字“蒼牙”。

    鬼帝的武器,邪惡之器,會吞噬人的心智。明明是柄利器,可在她腕間時卻這么安靜,像一只溫暖的手,不停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阿婆說這是寶貝,她一定要保護(hù)好。

    昨晚太耗神了,杜泉一開始還精神抖擻地分析著那些人的恩怨,很快就開始迷糊,沒一會兒功夫便睡著了。睡得香,睡得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敲窗戶的聲音吵醒,猛地坐起來就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去。她出去開門,發(fā)現(xiàn)是牡丹,正提著一個很重的包裹站在外頭?;蛟S是被銀九嚴(yán)肅警告過,她一聞到牡丹身上那香味就戒備起來。

    “牡丹姐,有……有事嗎?”她扶著門框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地問。

    “過來看看你不行嗎?”頭上被敲了敲,杜泉抬手捂了一下,牡丹順勢就推門走了進(jìn)來,扭著腰身坐到了沙發(fā)上,隨后將手里的東西放在茶幾上,解開包著的紅綢便露出里頭的酒壇和油紙包。

    杜泉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似乎很高興,就試探著問:“牡丹姐,你是……有什么喜……事?”

    油紙包里都是熟rou,聞著特別香,牡丹熟練地解開后都推到了杜泉跟前,肚子里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惹得牡丹笑了一聲,杜泉覺得難為情,按著肚子坐了過去。

    牡丹扯下一只雞腿遞給她,杜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咬了一口。杜丹又把酒壇子打開,給她倒了一碗清酒。

    “天涼了,喝點(diǎn)酒驅(qū)寒?!?/br>
    “謝謝。”酒香散開,杜泉仔細(xì)嗅了嗅,忽然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