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時，夏夢瑩大放異彩，而夏一依卻只是差強人意。最終，夏夢瑩拜入我的門下，而夏一依則被我的七師弟柳云舒收為弟子，學(xué)醫(yī)問藥。這期間，我只覺得夏夢瑩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是難得的武學(xué)奇才。”

    慕容棠朝著紀冷勾起嘴角：“不止吧？是不是還有善解人意、乖巧貼心，熟知你的一切喜好？”

    紀冷修長的手指默默攥起：“是。”

    墨相白關(guān)切地問道：“那夏一依呢？”

    紀冷：“在七師弟門下學(xué)醫(yī)，除了曾經(jīng)因為給夏夢瑩出頭與金掌門的女兒發(fā)生過一次沖突，平日都十分低調(diào)?！?/br>
    “行了，然后應(yīng)該就是到我了?！蹦饺萏慕舆^話頭：“我遇到她們，應(yīng)該是她們?nèi)肷n羽門半年左右的時間，外出試煉。我其實對這個有名的正派首徒早有耳聞，就故意一身傷地在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br>
    紀冷瞥他一眼，那眼神是：這招你真是百用不煩。

    慕容棠笑起來，少年圓圓的貓眼里面卻沒有半點笑意：“果不其然，這位夏夢瑩真是個有趣的人物，聰明、妥帖，說話做事總能踩到你最欣賞的那個點上。而且我發(fā)覺，不僅僅是我想接近她，她好像也在故意接近我?！?/br>
    墨相白：“那你就由著她接近你？”

    慕容棠一攤手：“世上愛慕我的人眾多，誰不想接近我？我當時早就習(xí)慣了，也沒察覺出哪里不對?！?/br>
    墨相白：“……”這人怎么這般恬不知恥。

    慕容棠：“我原本是打算給這位正派首徒下蠱的，但是后來卻莫名不忍了。再者，我也隱隱覺得，她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身份，這蠱下了也是沒有用的。于是不久之后，我就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誰知道才過了半年，我就聽說了一個分外有趣的消息，紀掌門閉關(guān)，這位夏姑娘迎戰(zhàn)寒霜麒麟，一戰(zhàn)成名。而放出寒霜麒麟殺害了無數(shù)同門的，竟然是她的孿生‘兄弟’?！?/br>
    墨相白：“這不可能！”

    紀冷面沉如水，沉聲道：“當天目擊者眾多，所有人都可以證明是夏一依放出了寒霜麒麟，而夏夢瑩則是擊殺了兇獸的英雄?！?/br>
    慕容棠勾起一個惡意的笑：“于是我們這位最最公平正義的紀掌門，就是非不分地罰了夏一依兩百棍，逐出了師門。蒼羽門的棍子，可不是你們皇宮里面那些小兒科的柴火，每一棍都是傷筋動骨、皮開rou綻……”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已經(jīng)冷到了極點，“時至今日，我不敢想她當初是怎么活下來的……”

    那一年，她也不過十六歲。

    雖然上一世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大概，但是聽到這里，墨相白的心還是忍不住地顫抖，他看向紀冷，語氣說不出是詢問還是希望：“是你放水了？”

    紀冷沉默了許久。

    其實在他的心里，他也多少次地希望自己當初真的曾經(jīng)放過水。哪怕只是一點點。

    但是他知道，他沒有。

    紀冷終究如實相告，臉上是未曾有過的黯淡：“并未?！?/br>
    慕容棠微微闔了闔眼：“紀掌門對人對己都是從不放水。她能活下來，這定然是那‘包治百病’的柳醫(yī)仙在這里出了力?！本蛻{這一點，柳云舒的這份恩情，他慕容棠記住了。

    這里的所有人，都會記住這份恩情。

    紀冷：“那之后，柳師弟以‘教徒不嚴’自罰，面壁思過十年。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也許在她那慘淡的上一世中，真正來得及關(guān)心愛護過她的，也就只有她的師父柳云舒一人了。

    室內(nèi)忽然靜謐了一瞬，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直到慕容棠忽然猛地一擊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好了，柳醫(yī)仙的事情我們?nèi)莺笤僬f?，F(xiàn)在，我來給各位講講這最有趣的地方。那就是——原本這霜寒麒麟，就‘應(yīng)該’由夏夢瑩放出的。”

    紀冷凝眸，寒聲道：“‘原本’？‘應(yīng)該’？”

    什么叫“原本”？什么叫“應(yīng)該”？

    墨相白同樣不解地看著慕容棠。

    慕容棠：“我并不精通于用蠱，當時的蠱蟲是我爹給我的。我只知道有短時間控制人心的功效，最后反正也沒有下，就沒有多去在意。

    直到有一天，無意中聽到我爹跟他的副手罵我，說原本的計劃就是等著哪天紀冷不在山內(nèi)，就利用這蠱蟲cao控夏夢瑩放出蒼羽門后山的霜寒麒麟，再以此為要挾，讓紀冷身邊最近的弟子為魔教所用?！?/br>
    說到最后，慕容棠自嘲地笑了笑：“只可惜，我這個被豬油蒙了心的廢物，當時竟然沒有下蠱?！?/br>
    “可偏偏，你明明沒有下蠱，這霜寒麒麟還是被放出來了……”墨相白聽得渾身遍體生寒，忽然心中一片雪亮：“那只麒麟被放出來，夏夢瑩能得到什么好處？”

    紀冷一字一頓地說道：“一戰(zhàn)成名，神兵‘寒露’?！?/br>
    慕容棠：“你總說，我喜歡在什么必經(jīng)之路上面等人。我倒是覺得，這個夏夢瑩才是真真的在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又名：《受害者互助委員會初次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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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第21章.

    聽了慕容棠的一席話，墨相白慘然一笑，“對于我這個一介凡人來說，有些太刺激了。容我先喝口水?！?/br>
    說著，走到桌邊坐下，喝完了一整杯茶，才緩緩道：“說起來，我大概比你們運氣要好一些。起碼，我最開始遇到的，是真正的夏一依?！?/br>
    “上一世，苦熬一年之后，皇祖母終于沒有在這場病中熬過去，仙逝了。我知道下一個就會是我了，但是卻沒想到他們下手如此之快，甚至沒有容我在頭七之日磕一個頭……我那三皇兄可真是深怕我死不成，先是毒，后是火……”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淡淡地苦笑。

    “后來，我就遇到了她。應(yīng)該說，是她撿到了我。當時我雖然機緣巧合地大難不死，卻全身動彈不得，聲音和容貌全部都被毀了，也就是說，我就算是活著，也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當時心如死灰，可她卻不一樣，每天就一邊給我灌藥，一邊給我算價錢——‘這個藥是我爬了三座山采得的，市價三十兩，等你好了，要翻三倍還給我。’”墨相白眼神溫柔地模仿著少女錙銖必較、張牙舞爪的口氣。

    她那一句“等你好了”，就好像是一句最令人溫暖的預(yù)言，點開他心中那一點點冰封的希望。

    人啊，只要有了那么一點點的希望，就會衍生出無限的燎原。

    慕容棠忽然有些想笑，卻又心酸地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