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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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百憂頷首,“不客氣?!?/br> 孫學(xué)走后,徐百憂換坐到偏角落一隅,玩起隨身攜帶的數(shù)字華容道。 眼睫低垂,坐姿端正,背脊始終筆直。 恬淡,嫻靜,美得像一幅畫。 徐百憂對icu不陌生,兩年多前,好姨婆在一個隆冬的深夜被送進(jìn)icu病房。 沒有受太多折磨,走得算安詳。 好姨婆終生未婚,膝下無兒無女。 彌留之際唯一陪伴她身邊的是徐百憂,盡管她們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祖孫倆相依為命生活了二十年,貧窮而拮據(jù),平淡卻快樂。 好姨婆待徐百憂極好,常常喚她,“睡美人”。 數(shù)字華容道是好姨婆送給徐百憂第一件禮物。那一年她五歲,即將成為一名小學(xué)生,對禮物愛不釋手。徐百憂念舊,只是有些善忘,好姨婆過世,她才回憶起兒時的玩具。再重新拾起,就添了幾分對故人的緬懷。 游戲不知玩過幾回,被一條微信中斷。 高孟陽問:【工作是不是很忙?】 獸類標(biāo)本中大象最難做,至少半年。徐百憂如實(shí)回復(fù),到年前都會比較忙。 離她不遠(yuǎn)處的墻邊,一對護(hù)工模樣的中年婦女正在聊天。 走廊里只有她們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徐百憂下意識間,將目光移了過去。 個頭稍高的婦女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煩,面目為難。另一個略胖,似乎資歷更深,神情老道,正對她面授機(jī)宜。 稍高的:“宋老頭快不行了,就這一兩天的事兒?,F(xiàn)在兩家都來找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略胖的拇指捻食指,比了個數(shù)鈔票的動作,“誰家出的多給誰?!?/br> 稍高的遲疑:“可我聽說有家已經(jīng)承包了太平間。” “承包了怕什么?!甭耘值臒o所謂地?fù)u手,“你讓他們在樓下候著,等宋老頭一落氣,直接把人拉走,不用經(jīng)過太平間?!?/br> “不,不太好吧……有點(diǎn)說不過去?!鄙愿叩娜該u擺不定,流露出惶惑懼色,“我聽說做那一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么是流氓混混,要么是坐過牢的罪犯。萬一他們找上我……” “哎呀,不可能?!甭耘值漠?dāng)即打斷,“他們還指著你的消息賺錢,不會找你麻煩。這種占地盤搶生意的事,老姐我見多了。真出問題,他們自己會解決?!?/br> “怎么解決?” “打架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一兩條爛命當(dāng)為民除害?!?/br> 聽到這里,徐百憂蹙了下眉頭,收攏視線撥弄起雙膝間的數(shù)字華容道。 她大致能推斷出,兩人口中的那一行,指的是殯葬服務(wù)。 好姨婆去世前夕,曾有殯葬業(yè)的工作人員找到徐百憂,主動向她提供咨詢服務(wù)。也正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沒有任何經(jīng)驗(yàn)的徐百憂得以順利完成好姨婆的身后事。 待人和善,服務(wù)周到,是徐百憂對工作人員的印象。 她不了解殯葬行業(yè),水深水淺也不在她考慮范圍之內(nèi)。她覺得,只要勤勉工作自食其力,就不可以用出身定好壞,非黑即白。 好人,壞人?好命,爛命? 點(diǎn)著數(shù)字方格的指尖一定,徐百憂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諷刺。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下章出場。 有精彩追車戲,見血的那種。 第3章 第三朵花 心系病重的寡母,時間剛過十一點(diǎn),孫學(xué)就匆匆趕來。休整過后,他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還帶了親手做的飯菜。 簡單清淡的家常菜,裝在保溫桶里,交到徐百憂手里時,清炒小油菜仍鮮亮翠綠。 徐百憂沒有客氣,吃得精光一粒米也不剩,洗干凈保溫桶還給孫學(xué),她才離開icu。 生老病死無常,夜深時分的醫(yī)院依舊人來人往。 有人面帶愁緒,有人行色碌碌;有人枯坐,有人拭淚;有人爭吵,有人擁抱;也有人懷抱小嬰兒充滿喜悅。 寸步之間,人生百態(tài)。 徐百憂靜靜站在流淌的眾生相間,許是累了,有幾秒鐘恍惚,止步不前。 三醫(yī)院住院大樓后面是露天停車場,相較于前面,這里要安靜得多。 徐百憂泊車的位置稍偏,掩映在一株梧桐樹下,零星幾片黃葉倦落車頂。 打開車門,她探身進(jìn)去,從扶手箱里拿出火機(jī)和香煙。 徐百憂煙齡長,煙癮不重,只有過度疲憊時會慢慢抽上一支,但從不當(dāng)著熟人的面。 樹下,點(diǎn)煙,一縷蒼藍(lán)裊裊升騰。 中午熱,徐百憂沒穿外套,穿了件圓領(lǐng)衛(wèi)衣,純灰色沒有圖案。人瘦,衣服松松垮垮,袖子堆疊在手肘。下邊是水洗藍(lán)貼身牛仔褲和一雙一腳蹬平底帆布鞋。鞋底一半踩著馬路牙子,一半懸在外面。 夜風(fēng)吹過,她覺得冷,捋下衣袖。 空空蕩蕩的衣袖太長,遮住大半手背,顯得蔥白手指越發(fā)纖長。 煙抽到一半,不知從什么方向傳來高聲喧嘩。 起初,徐百憂沒有在意,盯著懸空的鞋尖,吐納著煙草里釋放出的尼古丁。像發(fā)呆,也像心事繚繞。很快嘈雜聲響越來越近,混雜著難聽的咒罵,徐百憂這才抬頭,循聲望去。 停車場照明疲軟,光線昏暗,她依稀辨別出一群人正在打架。 追逐,飛踹,沖拳,兇械起落。 醫(yī)鬧滋事。 這是徐百憂的第一反應(yīng),她立刻遵從大腦下達(dá)的應(yīng)激指令,煙蒂扔進(jìn)垃圾箱,開門上車發(fā)動引擎駛出車位。那群鬧事者已經(jīng)很近了,拳腳相加的破空聲隔著窗玻璃,都能清晰貫穿鼓膜。 停車場道路狹窄,速度提不起來,為隱蔽車燈也沒有亮。黑色的轎車就像一只匍匐的夜行動物,緩緩寂謐前行。 也許因?yàn)橛薪饘偻鈿さ谋Wo(hù),車?yán)锏男彀賾n并不感到害怕。 臨近收費(fèi)亭時,她握緊方向盤,透過后照鏡快速瞄了一眼。 混亂打斗仍在持續(xù),穿過重重繚亂人影,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被圍攻,出手特別兇悍。 看不清臉,只一個朦朧閃影定格腦海,很快又散去,徐百憂目視前方集中注意力。 轎車無聲滑至收費(fèi)亭,車窗降下,徐百憂伸出胳膊掃碼支付。 就在起落桿開始彈動的瞬息,后車門被猛地拉開,有什么人鉆進(jìn)后座。 徐百憂一驚,手機(jī)從指間滑脫,掉落進(jìn)車門與駕駛位之間的縫隙。 她根本顧不得撿,條件反射扭過頭。后面的人似乎已有預(yù)料,以更快的速度躲入駕駛位的視線盲區(qū)。 她只捕捉到一個黑影。 系著安全帶可活動范圍有限,徐百憂立即轉(zhuǎn)回頭,保持不動只將眼風(fēng)掃向內(nèi)視鏡。那人躲避的位置刁鉆,她還是沒能看到正臉。 兩三秒鐘的角力,徐百憂已經(jīng)知道,來者不善。 這個時候,她嗅到了空氣中一絲血腥味,與動物血液不同,不膻不臭,帶著隱隱的甜。 起落桿已升至最高點(diǎn),徐百憂收回雙手,放在大腿之間。 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萬一被當(dāng)成激烈反抗,我明敵暗,情勢只會變得更危急。 “開車?!?/br> 一道極低沉的男聲響起在她正后方。 帶著極具辨識度的粗糲感,語速不快,命令口吻強(qiáng)烈。 心臟陡的一跳,她沒有照辦,而是緩緩抬起雙手,平舉耳側(cè)。 用力咬了咬嘴唇,徐百憂說:“你下車吧,我什么都沒有看見?!?/br> 字字沉著。 肥大的袖管滑落一截,露出一段藕節(jié)般纖細(xì)的手腕。 白皙到透亮的一層薄薄皮膚,仿佛能看到潛流于下的溫?zé)嵫堋?/br> ——這么細(xì)的腕子,應(yīng)該一折就斷吧。 在最不該分心的時候,男人晃神了半秒。狠狠閉眼抓回神緒,只聽車外傳來囂張吼叫。有人追來了。 徐百憂也聽見了,仍一動不動,“我不想惹麻煩,你……” 話沒說完,什么東西穿過頭枕與椅背之間的空隙,抵在了她的頸部大動脈。 冰冷,尖銳,堅(jiān)硬。 “開車!” 伴隨著更凌厲的語氣,抵在頸部的力道也在加重,徐百憂感覺到了刺痛感。 她不想死,雙手握回方向盤的同時,一腳重踩油門。 黑色轎車像滿弓拉出的利箭,沖出收費(fèi)亭。 眼看著要摸到車屁股的幾個男人,被徹底激怒,揮舞著手中棍棒,喪尸一般飛奔狂追。 停車場出口右轉(zhuǎn),行駛四百米,就是連接寬闊主干道的十字路口。 深夜時分,醫(yī)院周邊道路的車流量依然巨大。徐百憂不得不跟在一輛別克車后面,緩慢往前挪行。車速太慢,有人已經(jīng)追至副駕駛一側(cè),扒拉著車把,沖她兇惡地叫囂著什么。后引擎蓋也傳來重重的敲擊聲。 追上黑色轎車的人越來越多,周圍的車輛或者逮著空別車,或者車窗緊閉。 遠(yuǎn)離危險自保是本能,沒有誰會傻到自找麻煩。 隨時能戳破血管的兇器,仍深深抵在勁間。 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洇濕,手心也是一片滑膩。這是籠罩在緊張恐懼中的自然生理反應(yīng),徐百憂無法鎮(zhèn)壓它們,只能強(qiáng)行逼迫自己忽略它們的存在。 人的意志力往往比身體更頑強(qiáng)。 徐百憂清醒知道,她和后面的男人已經(jīng)是拴在同一根繩子上的兩只螞蟻。她如果棄車逃跑,也逃不出外面那些暴徒的無眼棍棒。現(xiàn)在只有車?yán)锸亲畎踩?,要先想辦法擺脫外面的人,她才能有可能應(yīng)付后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