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給3分錢就行，想要什么形狀的我給您吹什么?！?/br>
    宋書玉指著那個(gè)已經(jīng)吹好的魚，“就這個(gè)吧?！彼诶锩婢涂此坎晦D(zhuǎn)睛地盯著這個(gè)。

    宋書玉看了眼懷里拿著到手的糖人，笑瞇瞇的小人，付了錢就打算走，懷里的人又不消停了。

    “你又怎么了？”

    魚香摳摳小手，“我還想要一個(gè)……”

    “……”宋書玉揪著她的小腮幫，冷笑：“魚香香，你可真夠貪心的啊?！?/br>
    小人語氣有點(diǎn)急：“我可以用這個(gè)跟他換呢，好不好？”

    宋書玉能怎么辦，他現(xiàn)在要是不同意，怕是回去就要被鬧，只好抱著人后退一步，“還想要什么，自己跟爺爺說。”

    “哦，”魚香望著老人，笑得甜甜的，“爺爺，我想要一個(gè)宋書玉，你給我吹個(gè)他吧！”

    宋書玉猛然垂眸看她，魚香還望著他笑，“我讓爺爺給我吹個(gè)宋書玉呢，我要用這個(gè)跟他換?！?/br>
    老人嘴巴動(dòng)了動(dòng)，想說不能換，話剛到嘴邊，面前的俊小伙就咳了一聲，道：

    “不換，都買給你?！?/br>
    最后宋書玉自然是沒吹成，老人的技藝再精湛，吹出來的也只是一個(gè)小人的形狀。

    魚香卻一臉歡喜地吹著手里的糖人，坐在大杠上晃了晃腳，“宋書玉，你看他像不像你？”

    宋書玉略微低下頭瞥了她一眼，輕輕嗯了聲。

    這一日不逢集，街道上人很少，宋書玉騎著車在寬闊的道路上慢悠悠地前行。

    春光燦爛，照到兩個(gè)人的身上，小女孩吹著糖人笑，身后男人看著她笑，儼然一副美好純真的畫面，尤其是這一大一小都好看的不像話，引來路人頻頻注目。

    “你去哪啊，我們不回家嗎？”魚香指著另一條路，“回家走那條路呢?！?/br>
    宋書玉笑了笑，“等會(huì)回去，先去找個(gè)人。”

    過了會(huì)，孫書記盯著面前軟面團(tuán)一樣窩在宋書玉懷里的女娃娃，愣了愣，“不是，小宋你說這孩子你撿的？”

    “算是吧?！贝_實(shí)是他從湖里撿的，至于先撿回去的何秀秀是誰，宋書玉選擇性地忘記了。

    孫書記把書房門關(guān)上，“什么叫算是，小宋，你可得跟叔叔說實(shí)話?！彼D了一下，“這孩子不會(huì)是你偷的吧？”

    ？？？

    宋書玉哭笑不得：“孫叔，你說什么呢?！?/br>
    “我也知道我瞎說了，就是這娃娃，這娃娃，”孫書記又瞧了瞧躲在他懷里偷看的孩子，皺了皺眉，“怎么看也不像是會(huì)被人丟棄的樣子?！?/br>
    那小睫毛撲閃撲閃的，望著人的時(shí)候真是能把人望化了，哪家忍心扔了這樣的孩子。

    “具體情況我不方便跟您說，這孩子算是她父母托孤給我的，前幾年家里出事也沒上戶口，我才來麻煩您了。”

    孫書記聞言，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宋書玉抱緊懷里的人：“我打算過幾年帶她回北京，掛商品糧戶口可能方便些?！?/br>
    兩人又說了一會(huì)，宋書玉見懷里的人都打盹了，小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垂了下去，才抱起人出了孫書記的家。

    等人走了之后，孫書記又緩了會(huì)，才一通電話撥到了北京，那邊剛接通，孫書記就道：“世騫，我得先通知你一聲，你兒子過兩年怕是要給你抱個(gè)大孫女回去……”

    渾然不知孫書記往北京的家扔了顆手榴彈，宋書玉解決完魚香戶口的事，就勾著笑，騎車帶著人回村了。

    魚香坐在大杠上，抱著他的腰，問道：“上了戶口我就可以跟你回北京了嗎？”

    宋書玉很開心，聲音也有點(diǎn)飄：“嗯，帶你去哪都行。”

    “哦，”魚香沉默了一會(huì)，突然小聲道：“可是我要再長大點(diǎn)，變回去，我估計(jì)就要回海里了……”

    刺啦一聲——

    宋書玉剎了閘，停下車，垂眸靜靜地看了她一會(huì)，又移開眼，喉結(jié)動(dòng)了動(dòng)。

    “你想回海里去？”

    這是這大半年來，宋書玉第一次聽到她提起這個(gè)，她不提，他幾乎都已經(jīng)忘了這回事。

    她是海里來的，她還會(huì)回到海里，她不是人，她不懂人間的世故，而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那片海在哪里……

    “……想呢，”魚香也垂下小腦袋，她能感覺到宋書玉不開心了，莫名其妙的，她胸口也有點(diǎn)悶。

    魚香抬起頭，好奇道：“等我回去了，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可以帶你去看我的珊瑚屋，我還有座貝殼做的小房子，我們族里就我的房子最好看了，我還有好多好吃的，這樣你也不用去上工了……”

    宋書玉打斷她：“魚香?！?/br>
    “嗯？”

    “我回北京也不用上工的?！?/br>
    盛滿光的眼睛漸漸暗了，“哦，哦……”

    宋書玉攥著手把的手緊了緊，問她：“你能感覺到你什么時(shí)候就能長大了嗎？”

    她不是會(huì)無緣無故說這個(gè)的小人魚，她藏不住事，所以一定是她感覺到了，才會(huì)這樣說，可是怎么會(huì)這么快？昨天她才長大這么一點(diǎn)，整整大半年她才從巴掌大點(diǎn)長成個(gè)娃娃，而變回去卻那么快……

    魚香摸摸胸口，趴在他懷里，蹭了蹭：“我也不知道呢，好像快了，這里比以前熱了?！?/br>
    總要有個(gè)原由的吧，她為什么會(huì)突然長大，宋書玉昨天想了一夜，也沒想通，昨天好像也沒什么特殊的……

    他一邊想著一邊推著車，問道：“你當(dāng)初被雷劈到就到了這兒？”

    魚香點(diǎn)點(diǎn)頭，想到什么又孩子氣地鼓著嘴，恨恨道：“肯定是虎鯊小崽子詛咒我的?！?/br>
    宋書玉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虎鯊小崽子就是那個(gè)在海里追在她屁股后頭的人。可是——

    “什么詛咒？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魚香抬頭瞄了他一眼，明明以前沒覺得什么的，現(xiàn)在卻心虛地低下頭，別扭道：“是，是我讓勇者把小崽子獵殺的……”

    宋書玉眨眨眼：“……”

    魚香焦急地抬起頭，“是他嚇我的，要不是他總想吃我我也不會(huì)想殺他的！”說著，還揪了揪他的衣服，糯糯的：“我，我是好孩子呢……”

    見她害怕的小模樣，宋書玉摸摸她的頭嗯了聲。

    說意外，其實(shí)沒多少，畢竟當(dāng)初她在趙香身上的時(shí)候，見到自己第一面就是想吃了自己，看她那晚把自己撲倒伸出獠牙爪子的架勢，還是生吞活剝的那種。

    也因此，那晚在湖邊見到她，即便發(fā)現(xiàn)她有點(diǎn)“蠢”，他還是帶著防備并且騙了她，畢竟她不是人，是個(gè)妖，還是個(gè)會(huì)吃人的妖，這是事實(shí)，盡管后來他發(fā)現(xiàn)她其實(shí)最討厭吃的就是人。

    這是個(gè)活在廝殺掠奪世界里的小獸，宋書玉很明白，如果當(dāng)初她不是變小了，他不會(huì)制服她，她愿意聽從他，服軟甚至掉眼淚，很多時(shí)候都是求生，她不蠢，沒有比她更機(jī)靈的人了。

    而他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這個(gè)威脅鏟除，他也不會(huì)毫無防備地飼養(yǎng)她。

    現(xiàn)在的她，很明顯和過去不同了……當(dāng)然，除了囂張跋扈的小性子……

    他呢，沒有變化嗎？

    宋書玉自嘲地笑了笑，又問：“如果是詛咒，他為什么詛咒你出現(xiàn)在這兒？”

    魚香搖搖小腦袋，“小崽子壞，說不定他知道我討厭人類呢，不對，是以前，我現(xiàn)在不討厭了……”

    小人暗戳戳瞄了他一眼，眼神直白，就差沒說我一點(diǎn)都不討厭你呢～

    宋書玉的心情被這一眼詭異地看好了，也不去想為什么了，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心情一好了，腦子里就凈想著怎么拐魚了，“魚香香，上次遇到何秀秀，你回去不是說了嗎，你喜歡她的裙裙，北京有很多比那還要漂亮的裙裙，你跟我回去，我都買給你好不好？”

    “那，那我不能帶著裙裙回海里嗎？”

    “……”宋書玉笑了笑：“可以啊，北京還有好多rou罐頭，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玩玩，到時(shí)再回海里不好嗎？”

    “哦，那去北京之后我再帶你去海里玩呀～”

    “魚香香，我是人，不能去海里的?！?/br>
    魚香拍了拍鼓鼓的小胸膛，“我可以帶你去的?！钡鹊搅撕＠铮憧隙ň蜕岵坏脕G下我回來了～

    宋書玉見她眼里都是笑意，也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好啊，你先陪我去北京，我再陪你去海里?！?/br>
    兩人很愉快地達(dá)成一致，又歡樂地騎著車回去了。

    然而，這河西村第二輛自行車入了村口時(shí)，就引起了轟動(dòng)。

    不消片刻，宋書玉還沒踏進(jìn)知青大院，整個(gè)河西村的人都知道這宋知青抱著個(gè)女娃娃回來了，還是個(gè)長得極俊的女娃娃。

    大牛和二牛就坐在趙家門口，見宋書玉騎著車從門前經(jīng)過，大牛看著大杠上的女娃娃，嘴里的糖一不注意就滑掉了地。

    林淑珍從前屋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一句糟心孩子還沒出口，就聽見二牛喊道：“嬸嬸，漂亮的女娃娃，宋叔叔帶了個(gè)漂亮的女娃娃回來……”

    林淑珍：啥玩意？？？

    第36章

    一到知青大院, 沒等宋書玉停下車，魚香就蹦跶著要下去。

    把宋書玉嚇得趕忙剎住車, 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訓(xùn)斥道：“你跳什么，摔著了怎么辦？！”

    又兇巴巴的, 魚香憋憋嘴，手里拿著啃了一半用糖紙包著的糖人，仰著小臉抱怨：“可我的屁股都要顛壞了?！?/br>
    把自行車停放在門前的院子里，拿下掛在手把上的袋子, 宋書玉才用一只手將人抱了起來, 板著臉：“屁股顛疼了也不能那樣跳，要是摔破相，我看你怎么哭。”

    “我才不會(huì)哭！”

    宋書玉冷笑一聲。

    打宋書玉騎著車進(jìn)了院子, 賀剛等人下著棋, 聽到聲就望了過去。見宋書玉懷里抱著個(gè)撅著小嘴, 長得白白嫩嫩的可愛女娃娃走過來，一群男同志那叫一個(gè)稀奇，棋也不下了，就跟著賀剛湊了過去。

    這一群大老爺們這么湊過來，跟搶孩子似的, 宋書玉下意識(shí)把懷里的人抱的更緊了,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皺著眉頭瞥了堵在一旁的眾人一眼：“有事？”

    魚香趴在他肩上，睜著大眼睛, 目光好奇地在幾個(gè)人身上了轉(zhuǎn)一遍，最后定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賀剛被幾人推在最前面，原本想問什么，被女娃娃這么盯著，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說了。

    “咪咪～”魚香揪著宋書玉的耳朵，笑著說，“他身上有咪咪的毛誒?！?/br>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地，花貓就從桌底鉆了出來，昂著頭沖她叫喚。

    宋書玉把人放下去，眉眼稍抬，“有事說事，怎么都站這？”

    江斯齊把賀剛往后扯了下，瞧了眼和貓?jiān)谝慌贼[騰的小女孩，笑道：“老宋，你從哪抱回來的娃娃？家里親戚??？”

    “朋友家的孩子，她父母出了點(diǎn)事，托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