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韻砍紙條越來越帶勁，等砍的差不多，用繩子捆起來背在背上。他對比程慕砍下來的，頂多有他的三分之一。

    “咱們這么多應該夠了吧？”

    “差不多，這么多能編四五個大筐，要是料子不夠，等最后就編小的。”

    走在村子里，路過哪一家都要被注視，“程慕，他們?yōu)槭裁匆恢倍⒅覀?？?/br>
    那些人眼中無一不是羨慕，家中有兩個男人就是好，干活都是雙倍的。他們家里一個男人，什么重活都得好久能干完。

    從村子里轉一圈，各家各戶都眼紅的不得了。

    路過孫家門口，孫家媳婦正往外潑水。見程慕跟云韻有說有笑，氣就不打一處來，端著盆回道屋里說著自家男人。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這上山砍荊條多好，冬天編筐，賣出去就是錢，賣不出去自家用也好。”

    孫大卻不這樣認為，“人家程慕兩個男人，出什么事都有照應。咱們家我一個人上山，要是被野狼野狗盯上了，不得死翹翹。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上山也行啊，程慕人高馬大，啥都不怕。云韻好歹也是個爺們，你看看你，能行嗎！”

    孫家媳婦自知沒有理，心里一腔怒火不知道怎么發(fā)泄出去，對著相公開罵道，“那程慕去鎮(zhèn)上做工，你怎么不去。我這賬還沒給你算清楚呢，沒米的時候你把我首飾當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給我贖回來，我那金簪子可是最值錢的東西了?！?/br>
    孫大也不甘示弱，他這個婆娘得好好管教，“這沒米我不去當東西，一家都要喝西北風，你要是在這個家待不慣，大不了回你娘家！”

    孫家媳婦也不吭聲了，她在外面一直吹噓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多高，現(xiàn)在回去了，豈不是讓他人看笑話。她也不吵，端著盆進屋了。

    終于聽不到吵鬧聲，云韻才舒一口氣，“她過的也挺不容易的。”

    “她之前那么針對你，現(xiàn)在你又同情她?！?/br>
    “其實也都不怪她，現(xiàn)在我是男的不跟女計較。不過是設身處地想一下，假如你當初把我休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br>
    “阿韻放心，我既然留你下來，不會那么輕易再讓你走。”

    第三十七章

    十一月初第一場雪開始下，村民都在自家屋子里不出去，往日熱鬧的村子也少了很多人氣。

    云韻坐在臥房的床上，覺得床下面好暖和，他把整個床搜一遍，也沒發(fā)現(xiàn)那暖氣從何而來。

    “程慕，這床怎么熱乎乎的?！?/br>
    云韻欣喜的臉龐讓程慕有點疑惑，難道這邊人都不燒炕？

    “你家以前什么樣的？”

    “我爹還在的時候，我家都是在我屋子里燒炭火，但也沒這暖和。這床上熱熱的，感覺下面有個爐子在燒?！?/br>
    程慕帶著云韻到灶屋，指著灶膛說道，“這里一直通床下面，只要一做飯，床鋪就會暖和。要是平常覺得冷，也可以一直在鍋里燒水?！?/br>
    云韻恍然大悟，“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br>
    “房子我自己蓋的，然后就做了這個，生怕冬天冷。但我體質強，都不怎么用，今年是第一次用。”

    云韻還在觀察火炕，摸著熱被子，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娘?！拔野⒛镆悄苡眠@么好的東西，也不會病死了。”

    程慕對于云韻爹有點了解，剩下的一無所知。這個冬天很漫長，他有足夠的時間來了解對方。

    “阿韻，跟我說說你家里的事吧?！?/br>
    兩個人躺在熱炕上，云韻小心講著家里的事。

    “我爺爺耗盡家產(chǎn)供我爹和我叔父上學，我叔父就沒讀好，上了一年回來種地。我爹是天生讀書的料，第一年就中了秀才，后來去參加鄉(xiāng)試，不知怎么的就沒考上。我娘當時正好剛生下我生病，從那以后，我爹就沒再去考了。鎮(zhèn)子上南林學堂招夫子，我爹就去當夫子。我娘也就是那時候開始病重的，她要照顧我，還要上地，根本顧不過來?！?/br>
    “那你爹沒想過將她和你接到鎮(zhèn)上住嗎？”

    “后來將地賣了，我跟我娘去鎮(zhèn)上住?？墒俏业虝屈c錢根本不夠，我娘看病太貴，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不吃藥了。她走的那年冬天特別冷，我娘蓋著被子手一直冰，后來就沒熬過去。我爹從那時候開始，將家搬到學堂里，每天教我讀書識字。云武最初在我們村子里的一個老秀才家里讀書，就我嫁給你那時候要去鎮(zhèn)上讀書。”

    “阿韻，你還想讀書嗎？”

    云韻沒有立刻回答，半響說了句，“讀書太貴了，我爹當時自己教我，所以沒花錢，現(xiàn)在鎮(zhèn)子上一年二十兩銀子，真貴。”

    送云韻去讀書的想法也只一閃而過，云韻要只識字，考上秀才舉人也不容易，這事就先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