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壑卻尷尬笑笑，開脫道：“不比沈爺，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br>
    “哪來的話，”沈越拉著尋壑起身，“不喜歡讀書又怎樣，你比天下大多數(shù)讀書人都要厲害，這就是你無與倫比的能耐?！?/br>
    被沈越拉著匆匆下山，尋壑一頭霧水，忙追問：“爺，這大半夜的去哪兒??？”

    “柜坊！施展你的拳腳去?！?/br>
    柜坊者，賭場也，明出牌榜，招軍民賭博。

    尋壑：“……”

    推牌九前，沈越還在一旁安慰：“甩開膀子玩兒去，贏了歸你，輸了記我頭上。”

    尋壑哭笑不得，不由想起十二年前的一件囧事。那還是尋壑頭一次隨沈越去揚州，找當時還是獻王的成帝辦差。然而，尋壑糊里糊涂被子翀拐到后花園賭博，還輸了個賠本。最后多虧沈越及時出現(xiàn)，繳清了欠資，尋壑才得以脫身。尋壑仍清楚記得，上了馬車后，自己低著頭一副畏縮模樣，孰料沈越拍拍自己肩胛，笑著寬慰：“錢財事小，開心就好?！?/br>
    物非人非，可峰回路轉(zhuǎn)，沈越再度對自己說出這么一句異曲同工的話。

    那一晚，尋壑是由衷開心。

    但接下來，沈越食髓知味，隔三岔五就帶著尋壑跑柜坊找樂子，弄得尋壑哭笑不得。

    整一個月上天入地，可沈越還是沒找著尋壑所愛。

    又是一天興盡歸來，遠遠就見晏如在門口張望迎接。

    沈越遂問：“怎么啦？”

    晏如沖上前，喘氣道：“趙監(jiān)工有事找公子?！?/br>
    “找我？”尋壑沈越面面相覷，快步跨入仙眠渡。

    第109章花影莫孤人間月②

    遠遠就見楠木廳坐著一人，尋壑朗聲問候：“哪陣風(fēng)把趙監(jiān)工吹到寒舍來啦？”

    趙監(jiān)工起身，對沈越略一頷首：“沈?qū)④姾??！闭f完才對尋壑道，“丘大人客氣，喲，這一個半月不見，氣色好多了?！?/br>
    “是嘛~”尋壑不經(jīng)意瞟一眼并肩的沈越，又謙讓道，“而今在下一介布衣，趙監(jiān)工喊我‘小丘’即可?！?/br>
    這一個月，尋壑每餐飯食都是沈越親手做的，兼之沈越監(jiān)督到位，尋壑稍微有點放肆的心思，苗頭還沒冒就被沈越給掐了。是故，一個月下來，不說白白胖胖，但尋壑臉色較之前要好轉(zhuǎn)幾許。

    丫鬟奉茶間隙，尋壑眼尖，瞧見趙監(jiān)工手肘邊放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布料，職業(yè)使然，便問：“趙監(jiān)工，那是你帶的？”

    “對，我找你來正是為此。這什物來自金虜，說來話長，金虜被沈?qū)④娊逃?xùn)了個服氣，退兵并歸還了強占的兩處城池。而今是忽韓王主政，他與前任大王不同，主張與大齊重修舊好。月中時忽韓王差人送歲幣的同時，還帶來了這個，”說時，趙監(jiān)工將那布料遞給尋壑，“忽韓王附了一封信，說這是在河西一帶出土宋朝墓葬時掘出的織物，紋路漂亮而獨特，但金虜織匠研究幾年都沒摸出其中的經(jīng)緯頭目，所以忽韓王截了部分交給大齊，以期有所突破?！?/br>
    不待尋壑言語，沈越心有靈犀，調(diào)亮油燈并端到尋壑面前。就著光亮，尋壑看清這薄如蟬翼的織物：“芙蓉花羅？”

    趙監(jiān)工撫掌：“真真火眼金睛，這片羅上只有芙蓉花瓣的一角，都叫你認出來了?！?/br>
    尋壑沒有言語，蹙額查看織物的紋路，許久，才聽他兀自呢喃：“不對啊，這羅上的經(jīng)線相絞的方式也古怪了?！?/br>
    “對，問題就在此處。”趙監(jiān)工抬頭時，與沈越對視上，趙監(jiān)工突然意識到什么，改而寬慰尋壑，“之前見你尤其喜好鉆研這些失傳的織造手法，這會兒手邊正好有一個，就帶來給你解悶了。忽韓王沒定期限，所以不用著急，閑時瞧瞧即可?！?/br>
    “嗯，我明白的?！睂ほ肿焐洗饝?yīng)著，但眼神仍聚焦于手中織物上。

    趙監(jiān)工起身：“夜深，我也該回府了。”

    沈越牽起全神貫注的尋壑，送趙監(jiān)工出府。

    而后兩人攜手上山，尋壑在草房子里鉆研，沈越則繞到后院小廚房，就著今早新采的木樨，做兩碗桂味酒釀元宵。

    天際一簾新月，清風(fēng)徐來，鳴蟬偶爾，蛙聲陣陣，兼有一二落果聲。沈越就在這片靜謐祥和中煮好湯品，端回房內(nèi)喚道：“鯉兒，吃點心啦?！?/br>
    “??？”尋壑傻愣愣抬頭。

    沈越放下餐盤，分一碗在尋壑面前：“昨天不是嚷嚷著好久沒吃糯米丸子嘛，吶，給你做了。吃完就去洗漱，睡好醒來大把時間給你研究，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闭f著沒收了尋壑剛得的掌中寶以及畫了一半的稿紙。

    “好?！?/br>
    尋壑才拿起調(diào)羹，沈越出去又回來，端上一碗濃黑湯藥以及一盤鮮果，溫聲道：“杏子是頭頂老樹結(jié)的，還有這些，都是咱倆這些天在后山摘的，我都嘗了，挺甜。最近殷姑給你開的湯藥很苦，你喝完吃些甜果，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