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壑不加思索：“爺不比別人，不會因我扮相的驚艷而產(chǎn)生歹意?！?/br>
    沈越百感交集，雙目澀濕：“是的，我愛惜你的每一面?！?/br>
    尋壑情動(dòng)，二度傾身，嘴到處，胭脂記。

    斗帳香消，紗窗月暖。

    分開時(shí)，沈越儼然成了花臉，尋壑失笑：“爺，你的臉更臟了，咱們出去吧，我?guī)湍悴?。?/br>
    “好。”二人披衣起身。

    尋壑熟稔，很快就替沈越擦洗干凈了。換了巾帕，尋壑就要倒上松油，卻被沈越捉住手腕：“我?guī)湍惆??！?/br>
    尋壑微愣，旋即欣然閉眼。

    少頃，沈越嘆道：“同是長睫毛，我的卷而翹，你的平且直?！?/br>
    “我娘曾說，睫毛是眼淚泡出來的。越是愛哭的人，睫毛就越長?！?/br>
    沈越贊同：“嗯，你小時(shí)候很愛哭?！?/br>
    “后來遭受太多，我明白了哭泣無濟(jì)于事，所以就沒再哭了?？墒巧驙敚銋s將我打回原型，又讓我變回了慫慫的哭包?！?/br>
    “哭包又怎么？堅(jiān)強(qiáng)是很好，但逞強(qiáng)就不必了。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是沒地方哭罷了?！?/br>
    尋壑失笑：“爺，在你眼里，連哭都可以這么理直氣壯?！?/br>
    “豈止哭，在我面前，你做什么都盡管理直氣壯?！弊詈笫萌ほ肿旖且稽c(diǎn)胭脂，沈越歡喜道：“弄好啦，白白嫩嫩，像一顆才剝殼的雞蛋?！?/br>
    尋壑赧然。

    沈越欣慰，這才是聽聞他人夸贊外表時(shí)該有的反應(yīng)。

    “鯉兒，我至今記得初見那回，為了刁難你，我惡意弄臟你妝容?！背跻姇r(shí)粉面紅妝，而今尋壑卻因右手傷殘不便上妝，那么……

    孰料，尋壑竟坦然笑道：“我也記得，玉蘭花樹下，我第一次看到拾級而上、一身緇衣的沈爺?！闭f時(shí)，尋壑偎進(jìn)沈越懷里，“爺，你知道當(dāng)時(shí)我怎么想的嗎？”

    沈越擰眉思索：“那時(shí)我剛處罰族弟不久，坊間對我的傳言，應(yīng)該是狠決為多，你那時(shí)大概是怕我的。”

    “對的，但只對了一半。”

    “哦？還有其他想法？愿聞其詳?！?/br>
    “在蓬門見過太多歪瓜裂棗，好容易碰到沈爺這么個(gè)標(biāo)志人物，我當(dāng)時(shí)半是歡喜半是優(yōu)。不過萬幸，最后我把沈爺追到手了，才有了而今?！?/br>
    “小兔崽子，原來你最初找上門來是對我起了色心?。俊?/br>
    “對噠！”

    “膽子挺肥的啊?！?/br>
    “嘻嘻！”尋壑靠著沈越，向后抱住沈越臉頰，又問，“對了，爺，你剛剛說我是解開你心結(jié)的貴人，此話怎講？”

    沈越見尋壑嘴唇起了些皮屑，才想起房事至今尋壑都沒沾水，遂端了茶盞湊到尋壑嘴邊，伺候的同時(shí)揶揄道：“傻鯉兒，你當(dāng)我將你看得如此之重，僅僅為了彌補(bǔ)你？或者加點(diǎn)愛慕？不是的?！?/br>
    “清側(cè)事成，我領(lǐng)了武將首功，位極人臣，鄔相一派也被繩之以法。可沈超卻時(shí)常問我‘為何依舊陰郁’?！?/br>
    “誰不想明朗？可我偏明朗不起。直到解除對你的誤會，并且得知你在背后為我做的一切……”

    “本以為歷盡冷暖，可沒想到，還真有這么個(gè)蠢笨之人，賭上性命也要為沈家鋪路?！?/br>
    尋壑動(dòng)容，哽咽著解釋：“爺，沈家對我太好，為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br>
    “嗯，從那時(shí)，我便知道你是個(gè)懂得珍惜的人，所以我敢對你傾心交付?！?/br>
    “爺，你可能想象不到，沈家于我的意義是何等重大。蓬門教給我的生存之道，是‘踩在他人尸骨之上’，秦爺那一次，已經(jīng)算我手下留情了，你不知道那些年……”

    沈越連忙安慰：“當(dāng)年你是迫不得已，不提了。”

    尋壑抹抹眼角，繼續(xù)道：“沈家人真的把我當(dāng)家人看待，尤其是老祖母。那時(shí)我下定決心，一定要配得上沈家對我的情意，所以……所以有了后面的事。其實(shí)，像我這種連科舉都參加不了的賤民，若沒有沈家的救贖，此刻我若還活著，也不過一具行尸走rou罷了?！?/br>
    “阿鯉，你總是將外界看得太重。要知道，改變命運(yùn)的不是科舉，更不是沈家，是你自己?！?/br>
    尋壑失笑：“爺?shù)脑捒倳屛矣X得，自己似乎還不算太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