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家具都被清空，電線插口全被撬開，墻皮沿著線路層層剝出，原本完好無損的整潔墻面眨眼間變得亂七八糟。

    像是在深度排查什么。

    物業(yè)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說原本這幢房子是排在最后一個售出的，但不知為何，夏時優(yōu)回來后的第二天下午，房子就被拆成這樣了。

    第二天下午。

    宋以深心下一沉，他走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好像還有一位警察......”物業(yè)認識宋以深，還看過他的《鹿特丹》，為了偶像特地仔細回憶了下，說道：“我感覺是，雖然沒有穿制服。不過業(yè)主最后送他走的時候叫了聲‘顧支隊’。”

    顧支隊。

    姓顧。

    夏時優(yōu)身邊姓顧的就只有一個，顧煦陽。

    那這個顧支隊又是誰呢？

    宋以深走近一處插口，那里被挖成了一塊黑洞，墻磚都露出了毛坯痕跡。眉頭緊皺，轉頭盯向物業(yè)的眼神尖銳如鋒，“還有什么嗎？”

    “沒了。那天真的很匆忙，業(yè)主也只出現(xiàn)過這一回，后來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房子里里外外被他翻了好幾遍，似乎夏時優(yōu)會躲在哪塊磚頭下似的。重新回到被嚴重破壞的客廳時，心底那股不安恐懼的情緒開始不受控制。

    夏時優(yōu)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以深原地站了好久才問道：“業(yè)主那天看上去怎么樣？”

    物業(yè)正在琢磨這重新裝修得多少錢，沒有幾十萬肯定拿不下來......聞言“啊”一聲，沒有明白。

    宋以深深吸口氣，腦子里全是最后一次見到夏時優(yōu)的樣子。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也不看他，眼睛盯著筆電屏幕一眨不眨，臉頰有些紅。

    其實夏時優(yōu)瘦了很多，宋以深后知后覺，那天抱著他的感覺這一秒如同場景再現(xiàn)一樣被再次感知?？s在沙發(fā)邊沿的蒼白腳腕，低頭就能看到的脆弱突棱的鎖骨，還有掌心感觸到的明顯瘦了一圈的脊背。

    宋以深轉頭看著物業(yè)又問了一遍。

    “這個......我只是個登記的，其余的也沒有多注意。不過業(yè)主全程都坐在那張沙發(fā)上”，說著指了指原本放置沙發(fā)的地方，此刻只在地板上留下一框深色痕跡。

    宋以深順著望去，嗓子干?。骸耙恢弊?？”

    “對。中途要水吃了一次藥，因為水電都切斷了，陪著他一起來的有個穿西裝的就出去買了礦泉水——這個我記得很清楚，是我說沒水的。后來穿西裝的還問他要不要去醫(yī)院什么的......”

    胸腔里埋了顆小型炸|彈，宋以深此刻無比確信，炸|彈已經(jīng)炸了。他耳邊似乎還傳來短暫的轟鳴，讓他辨不清方向。

    宋以深想起那晚夏時優(yōu)臉上的紅，他以為是吻的，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生病了。

    他那天到底在干什么。

    憨厚老實的物業(yè)粉絲看著眼前的大明星，想要在走到門口前要簽名的想法被大明星瞬時霎變的臉色嚇得說不出一句話。

    “多謝。”宋以深在門口找回自己的聲音。

    已經(jīng)是深冬，屋外還是有長青的松柏，但因為是陰天，看上去灰蒙蒙的。

    宋以深摸出一根煙點了，煙草的氣息窒悶在肺里，好久都沒有吐出來。

    宋以深抽得急，嗆得咳個不停。

    摸不著頭腦的物業(yè)頗有耐心地等宋以深咳完，殷勤笑道：“您要買同類型的房子嗎？其實這間不是很好，當時也是虧本賣的。裝修費太貴了，不過對你們明星來說應該是小意思吧——”

    宋以深沒有多說一句話，道完謝后直接走了。

    他忽然能夠體會那種名為失望的情緒。

    也可能就是夏時優(yōu)曾經(jīng)在他身上體會到的。

    宋以深后來托人去警局詢問，但警方表示根本沒有接到和那幢房子有關的任何案件。

    那名叫顧昭揚的支隊長也不在市里，去了哪里無可奉告。

    宋以深第一次厭惡自己的自以為是。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夠將一切掌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