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想垂著頭，把劉余琳的抑郁癥，等等一切，大概說了一遍。

    方想爸始終沉默的聽著，就連方想媽都沒插一句話。

    “這事兒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cuò)，是我先主動(dòng)的，我必須得對(duì)她負(fù)責(zé)?！?/br>
    方想媽聽不下去了，氣得上去又拽了她的衣領(lǐng)子。

    “兩個(gè)女的有啥負(fù)責(zé)不負(fù)責(zé)的？你讀了這么多年書，讀傻了是不是？你……”

    方想媽還想再罵，方想爸又截住了她的話。

    “有責(zé)任心是好事，可你也得有最基本的辨別能力，你不能因?yàn)橥?，就把友情和愛情混為一談，更不能因此而毀了自己的一生。?/br>
    方想緩緩抬頭望向她爸，眸中已蓄了些淚，水光盈動(dòng)。

    她緩慢卻又堅(jiān)定的說道：“不是同情，也不只是責(zé)任，我喜歡劉余琳，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我分得清友情和愛情?！?/br>
    方想媽再次忍不住了，揪著她的領(lǐng)子使勁晃搡著。

    “你這死丫頭，你想氣死你媽我嗎？！你……”

    “你先別吭！讓我問她！”

    方想爸平時(shí)脾氣特別好，活了大半輩子幾乎沒跟人紅過臉，連大聲說話都很少有過，平時(shí)都是方想媽“欺壓”著他，可越是這樣的人，一旦開口，分量很重。

    方想媽沒像平時(shí)那樣跟方想爸顫嘴，立馬住了口。

    方想爸這才轉(zhuǎn)眸望向方想，沉聲問道：“你說你喜歡她？”

    方想微點(diǎn)了下頭。

    方想爸又道：“好，我相信你說的，但是方想，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也不一定要擁有，這個(gè)你知道嗎？”

    方想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方想爸語重心長道：“就像我吧，我喜歡書法，可我要是只顧書法的話，你們娘倆怎么辦？20年前不比現(xiàn)在，就算開個(gè)書法班，也是養(yǎng)活不了你們娘倆的。喜歡也要看現(xiàn)實(shí)，能喜歡，才可以繼續(xù)，不能喜歡，就只能放棄?！?/br>
    方想跪了這么久，腿早就麻了，可她還在堅(jiān)持忍耐著。

    “什么是能？什么是不能？那照你們說我能喜歡誰？”

    方想媽忍不住插嘴道：“這還用問嗎？這世界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的多了去了！你只要找個(gè)單身男的，哪怕離過婚的，也比找個(gè)女的強(qiáng)！”

    方想笑了，笑聲苦澀。

    她抬頭望向她媽，不是反駁，也不是質(zhì)問，更沒有指責(zé)，聲音平淡，眼神卻說不出的悲涼。

    “媽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嫁給一個(gè)男的，不管我喜不喜歡他，過的好不好，都比跟劉余琳在一起強(qiáng)，是吧？”

    她媽被她那眼神看的有些難受，轉(zhuǎn)開了視線加強(qiáng)了語氣，回道：“那肯定了，倆女的在一起算什么？你想讓左鄰右舍的把我跟你爸的脊梁骨都給捅斷了？我們活了大半輩子了，到老了不給我們臉了？”

    “媽，面子比幸福還重要？我喜歡的是劉余琳，嫁給別人我……”

    不等方想說完，方想媽的火兒騰的一下又竄了上來，忍不住撈起了地上的棉拖，上手又是一陣亂打！

    “你這死丫頭！你是想逼你媽去跳樓不是？你馬上給我相親結(jié)婚去！不然我真死給你看我，省得早晚讓你給氣死，我跳樓我還圖個(gè)干凈！”

    鞋底子帶著風(fēng)，呼呼地抽在她身上，雖不是每下都疼的受不了，可總有那么幾下疼得她渾身哆嗦，單薄的風(fēng)衣加一件打底衫，根本擋不住氣急的方想媽，尤其還有好幾下砸到了她頭上。

    方想始終忍著，任她打罵，疼也咬牙忍著，直到她爸吼了一聲，她媽才又打了兩下住了手。

    她媽打完，坐到床邊，趴到床尾擋欄上，好一陣兒哭，方想爸瞪著天花板，半天了才擠出一句。

    “方想，聽你媽的，相親結(jié)婚，跟琳琳斷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容不得你胡鬧?！?/br>
    方想忍著肩膀一陣兒陣兒的抽痛，抬頭望向她爸，眼淚始終懸在眼眶，沒有落下。

    “如果沒有劉余琳這事兒我可能會(huì)按你們說的，找個(gè)差不多的隨便嫁了，稀里糊涂一輩子，幸福不幸福的，沒有比較也就沒什么感覺。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我喜歡劉余琳，劉余琳也喜歡我，你再讓我嫁給別人，我肯定過不好！

    難道爸希望我天天自己騙自己，一邊哭著一邊伺候我橫豎看不順眼的老公，等有了孩子，一輩子圍著孩子轉(zhuǎn)，把孩子的幸福當(dāng)成自己的幸福，沒有自我，直到死掉的那一天？”

    方想爸沒說話，方想媽依然哭著，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