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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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怎么一直看我?”陳嫣清洗完餐具,放回了餐具,發(fā)現(xiàn)裴英似乎一直在看她。 裴英收回了目光,隨口道:“沒有,不過是看看有哪些小子一直在看你…說起來前幾日宋先生還向我打聽你有未婚配…放心,我給拒了?!?/br>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幾個小商隊,除了陳嫣外就兩三個女人。其他兩三個女人都在別的商隊,有一個十分強(qiáng)裝,家里丈夫死了,只能自己出來頂立門戶,說是女人,其實和男人一樣用。還有兩個,年紀(jì)再三十多歲的樣子,都是跟著各自小商隊老板的。平常做飯、做各種雜事,仿佛老媽子一樣,有時還伺候老板睡覺。 要說長相,肯定都一般就是了,年紀(jì)在這個時代更是大齡。 陳嫣雖然描粗了眉毛,皮膚也變得粗糙暗淡,特意不修飾自己,但在其他人看來依舊是個漂亮女郎,畢竟五官擺在那里。再加上確實青春年少,肯定是有一些年輕人想要撩她的。 不過因為她是裴英這個小老板的‘meimei’,一些做苦活兒的年輕人沒勇氣來搭腔,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她了。 倒是其他幾個小老板有心打探她的婚事——這些日子也看到陳嫣辦事了,小姑娘一點兒不嬌氣,而且在管理工作上確實做得好!算賬更別說了,掃一眼就清清楚楚,其他人還得掰手指扒拉呢! 這樣的姑娘要是討來自家,確實不錯! 這幾個小老板自己都是有正妻的,但給家中弟弟、小郎打聽一番,這總是可以的。 陳嫣并不是此時一般的女郎,聽到婚配之類的字眼多少要臉紅一下。她的神色始終很冷靜,只是點點頭,就算是知道此事了。 然后爬上車,從行李包裹下抽出一把手臂長的劍——漢代兒郎出門就要佩劍,這幾乎是全民普及的事了。最多就是有錢人家用百金一把的寶劍,沒錢人家就只能拿把百錢余的玩意兒裝樣子了(這個價位的劍,用的材料十分粗糙,工藝也很糟糕,根本不能用來戰(zhàn)斗,確實是裝樣子的)。 裴英自己是走南闖北的人,當(dāng)然有一把不錯的劍??瓷先ズ軜闼兀珔s十分好用。 此時裴英有點兒驚訝,因為他沒注意到,陳嫣竟然是帶劍了的。 陳嫣有很多把寶劍,大多是她舅舅留下的舊物。此外,她自己也有劍,這就是為了趕潮流,學(xué)劍的時候請名家打造的了。 說實話,名家之劍最后歸了她這個不常用劍,甚至裝飾劍都不用的人,實在是有些明珠暗投的可惜。 這次出門,那些華麗的寶劍都不能帶了,這把劍是馬魁讓王溫舒轉(zhuǎn)給她的。鋒利、好用,但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這應(yīng)該是馬魁當(dāng)年混游俠的時候的佩劍,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劍。 “你會用劍?”裴英瞇起了眼睛,覺得自己又知道了什么。 ‘噌’地一聲,寶劍被抽出了一點兒,一叢劍光正好反射到陳嫣的臉上。光是陳嫣這個拔劍的動作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她是真的會用劍。 “今夜我來守夜。”陳嫣將劍插了回去,抱著劍對裴英點了點頭。 第195章 大車(2) ‘逃婚’路上比陳嫣想的還要辛苦。 陳嫣當(dāng)然不是長安貴女圈中的嬌小姐, 她喜歡享受生活,喜歡過舒適日子,這是不錯的, 但她也絕沒有到一旦脫離貴女生活,就要死掉的地步。她上輩子只是一個普通女孩, 甚至獨居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可是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的。 這輩子她雖然過上了封建貴族的生活, 但始終不可能完全被‘腐化’, 有些時候她依舊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 事先做了心理準(zhǔn)備, 所以她并不覺得扮作小商賈跑運(yùn)輸隊會讓她難以忍受。但真的上路, 她才明白,她的心理準(zhǔn)備實在是‘太年輕, 太天真’了!她雖然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幾年, 但她確實對這個時代一無所知, 至少對這個時代普通人的生活一無所知。 衣食住行,從大的方面,再到細(xì)節(jié),她通通都感受到了艱難。 原本她想的是,她死都不怕了, 還有什么會難倒她的嗎?現(xiàn)在她明白了,不怕死其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品質(zhì),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一瞬間做出決定, 一瞬間完成決定。這個世界上有比死困難的多的, 那就是在難熬的處境中堅持! 那些一心尋死的人可不就是受不了生活艱難,這才自殺的嗎?‘一死了之’這個詞用的很好,說明了對于這些人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死亡便沒有困擾、痛苦、麻煩了。 日復(fù)一日的苦頭,看不到結(jié)尾的艱難日子,這都是消磨人心的好手!經(jīng)受這些的時候人的意志力會變得非常薄弱,也會想,要不要就這么放棄掉。 陳嫣以為,跑商路沒有什么的,她也曾出過遠(yuǎn)門,雖然那都是有大量仆人、車隊跟隨的。最多就是日常生活中沒有好吃的食物,要忍受馬車顛簸什么的…想的太簡單了。 是沒有好吃的食物,但又沒有那么簡單,應(yīng)該說食物根本難以下咽! 陳嫣兩輩子了,上輩子是個普通人,這輩子成了貴族。但論飲食的精細(xì)程度,其實差不多。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在物質(zhì)極大豐富的時代,飲食方面的享受甚至可能超過公元前西漢的貴族。 她上輩子吃沒有稻殼、沒有沙礫的大米,吃磨的又白又細(xì)的面粉,吃各種米、面制成的食物,吃雪白的脂,金黃的油,吃各種rou類、蔬菜、水果,還有豐富的調(diào)料…這個時代專屬于貴族的香料,那個時代便宜且供應(yīng)充足,種類比這個時代還要齊全。 這輩子供應(yīng)上面還比不上上輩子呢,但好在她是貴族,‘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供應(yīng)給她的食物始終是精細(xì)的。再加上這個時代的食物大多天然,無論rou類還是別的什么,都格外有滋味,也算是彌補(bǔ)了食物種類不豐富帶來的遺憾。 所以說,陳嫣在飲食上根本沒有真正吃過苦! 她知道,民間老百姓普遍以粟米為主食,麥飯很粗糙,就算是底層小民也難以下咽,只有最窮最苦的人家才會日日吃這個。但這玩意兒到底難吃到什么程度,陳嫣是沒有真正了解過的。 而現(xiàn)在,吃粟米飯已經(jīng)讓她吃到大苦頭了! 雖然長安地處關(guān)中地區(qū),主食肯定是粟米之類,但有錢人一般吃黍或者稻之類的主食,因為更加好吃??!陳嫣身處其中,按照自己的偏好,更喜食稻米,這在外界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從來就有最好吃、加工的最精細(xì)的稻米送來給陳嫣吃,她并沒有感覺到自己吃的主食有和現(xiàn)代時有差別。甚至因為此時的大米生長期更長,也沒有化肥農(nóng)藥什么,味道更加甘甜可口了。 粟米飯偶爾嘗試過,覺得不好吃也沒有多嘗試…但她不知道粟米飯可以難吃到這個地步。主要是加工程度不同吧,她就算是嘗試粟米飯,那必然也是最好的粟米,最精細(xì)的加工,和普通人吃的粟米飯,可以說是兩種東西了。 一路上她吃的粟米飯拉嗓子,是真的吃下去嗓子疼…這種事她只在書里看過,沒想到真能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 而粟米飯也只不過是一路上諸多苦頭之一罷了,甚至算不上特別厲害的那種。粟米飯漸漸也就適應(yīng)了,達(dá)到可以忍耐的地步,但很多是無法忍耐的! 她每日在馬車上顛簸,她以為這樣的事并不難,但真的去做才知道多難!現(xiàn)代社會時她就知道了,跑長途的司機(jī)不能疲勞駕駛,往往是副駕駛再帶一個司機(jī),兩個人輪換著休息。 開車看上去并不辛苦,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著,也沒什么地方能累著,把把方向盤,踩踩油門剎車的,有甚難的?實際上并不是那么回事,開車往往要集中精神、小心謹(jǐn)慎,保持的時間長了當(dāng)然會疲勞、會注意力渙散! 這就和很多文職工作者一樣,白領(lǐng)們有啥辛苦的?但現(xiàn)實是,如果他們工作的時候不是用來喝茶看報、追劇、聊天、織毛衣了,而是認(rèn)認(rèn)真真工作滿了八小時,肯定也是累的厲害的。 而現(xiàn)在的陳嫣趕著馬車跑在蜀道上,本來蜀道就不是很好走,她還要隨時隨地注意路況,盡量避開那些石子什么的,能不好精神?再加上車子確實顛簸,一日下來整個人就散架了! 在長安、在齊地的時候她也是玩駕車游戲的一把好手了,駕車原本就是君子六藝之一,她拿這個和男子比拼也是不虛的。但在跑商路上趕路她才知道,過去駕車的那些經(jīng)驗、技巧其實沒有太大用處,最多就是讓她不止與像個小白一樣,什么都得從頭教一遍。 真的顛簸了一整天,那些優(yōu)雅的、高度技巧化的駕車手法,又還有什么用? 陳嫣現(xiàn)在每駕車一日,晚上也沒有時間去不適應(yīng)寢具的粗糙、睡在馬車上的狹窄了,基本上只要靠著就能睡著。而駕車時的辛苦、全身酸痛,恐怕在她徹底適應(yīng)之前,都會一直困擾著她了。 說實話,最艱難的時候,有一次一塊石頭被旁邊的馬車彈了起來,驚了馬,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她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馬車控制住,這得感謝她的駕車基本功真的非常好,也學(xué)過應(yīng)急的一些辦法。不然就那些市場上隨便拉來做車夫的,他們只能叫做會駕車而已,那就死定了! 控制住馬車后,其他人都給她鼓掌,大聲喝彩,因為她露這一手駕車技術(shù)實在是太炫了!這些人佩服有本事的人,既然陳嫣展示出自己高于眾人的本領(lǐng),自然能獲得尊重。 但在獲得其他人尊重的同時,陳嫣自己是嚇的不輕的,那種差點兒跌落路邊山崖的驚悚感,命懸一線的窒息…她少年時代有多次因為身體的關(guān)系逼近死亡,但那種感覺無法與這一次相比,這次實在是太驚險了。 她真正意識到自己選了一條什么樣的路——不要去擔(dān)心長安會有什么動向,劉徹會不會來追捕自己,這件事之后會有什么糟糕的后續(xù),她只要能在這條路的終點活下來,就算是成功了。 這不是過家家,在勇敢選擇自己人生、決定自己命運(yùn)的浪漫之后,是無比嚴(yán)峻、必須要面對的現(xiàn)實!而現(xiàn)實是,這是會死人的,各種各樣的意外都有可能殺死她,就像剛剛那一場驚馬! 這種驚嚇,一路上吃不好休息不好,巨大的心理壓力…重重打擊之下陳嫣病倒了,迷迷糊糊燒的厲害。 陳嫣很感激裴英,她當(dāng)時病的不輕,是裴英一個人干了兩個人的事,盡力照顧她,她才慢慢恢復(fù)過來的——也感謝為她準(zhǔn)備行李的傅母和朱孟,里面別的東西都盡量簡略了,唯獨藥物,常用的藥物基本上都準(zhǔn)備了。 不然一路上極度缺少醫(yī)藥,她就真只能自己硬扛了! 生病那段時間真是最難的時候,陳嫣躺在車廂中,時不時因為顛簸磕到腦袋(幸虧她還有一個粟米做的枕頭,這既是枕頭,也是儲備糧,萬一缺糧了還剩一枕頭袋的粟米呢)。 渾身都在發(fā)燙,顛簸更讓她難受…她覺得她要死了。 然而人真的是一種特別堅韌的生物,越是艱難的處境中越能忍耐。人類會利用畜力,牲畜往往比人類的力氣更大、載重更多,但說到忍耐力,其實還是人類更強(qiáng)! 超高強(qiáng)度的勞動下,牛馬之類支撐不了多久就會死,但人不會,可以扛!所以即便是畜力充足,在古代戰(zhàn)場后勤之類的場合,人力也會大量召集…在極限情況下,人力可比畜力厲害! 陳嫣在要死的煎熬中扛住了,命運(yùn)就是這樣,欺軟怕硬,你比他強(qiáng)硬的時候,他往往就要受你壓制。 陳嫣當(dāng)時也是一口氣憋住了:這樣難她都堅持下來了,現(xiàn)在死算怎么回事?歷史上會有她這個‘不夜翁主’一筆嗎?大概會有的,畢竟大舅那么偏愛她,光是這就值得記一筆了。 但關(guān)于她的估計更多是各種真真假假的傳聞,說不定還會有一些野史記載她和劉徹有緋聞…由此敷衍出她才是漢武帝真愛的傳聞,只是最終少年早夭,成為一生的遺憾云云…千古一帝的白月光,怎么想都會成為后世小說的重要寫作素材,名字要反復(fù)出現(xiàn)在各種纏綿悱惻的愛情小說中…… 大概是燒的糊涂了,整個人完全是在胡思亂想,各種腦洞都開出來了。 一想到可能有這樣可怕的前景,陳嫣就不寒而栗!她才不要這樣!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由此而留下名字! 她得活下來,非得活下來不可,只有活下來才有一切!死了的人,一切只能由后人評說了! 靠著這口氣,陳嫣撐了過來!某一個早晨,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身子輕盈了很多,不再那樣沉重、軟綿綿的。腦子也恢復(fù)清明,而不是燒的耳朵里都在嗡嗡作響。 生病之前的陳嫣其實也不算‘嬌’了,畢竟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大漢貴女,就算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她也習(xí)慣忍耐,而不是發(fā)泄出來。她現(xiàn)在可是‘逃婚’途中,她也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不夜翁主’…去麻煩別人?那更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但生病之后的陳嫣更是表現(xiàn)的不同…旁人眼中,這位‘裴女郎’真是變化頗大,她好像更加適應(yīng)跑商生活了。過去,她是盡力去適應(yīng),可大家都能感受到她的勉強(qiáng)?,F(xiàn)在她雖然也是去適應(yīng),可那一股勉強(qiáng)消失了。 她由一株花變成了一棵草,雖然暴風(fēng)雨中依舊被吹的雨打風(fēng)吹去,但小草的根深深扎進(jìn)泥土中,植株低矮,貼在土地上——這并不好看,但利于生存?;ㄕ哿艘恢暧忠恢?,草還活在那里。 等到吃完了晚飯、洗完了餐具,陳嫣從行禮下面找出了馬魁送的劍。之前都是裴英把該她做的守夜工作給做了,看著對方休息不好的樣子,陳嫣也沒辦法當(dāng)沒看見。她現(xiàn)在是知道駕車辛苦的人,就這樣,裴英還要一個做兩個人的守夜工作,實在是太勉強(qiáng)了! 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能因為別人‘優(yōu)待’自己,就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了! “你會用劍?”裴英貌似非常驚訝的樣子。 陳嫣知道對方為什么驚訝,大概是第一次見面的印象太深刻了,自己在裴英那里一直是一個比較嬌弱的貴女形象。會駕車已經(jīng)是一次驚嚇了,現(xiàn)在竟然還展露出會使劍的一面,怎么都太意外了吧。 陳嫣將劍拔了出來,確定這真是一把好劍,恐怕也是馬魁曾經(jīng)的珍愛之物,即使不做游俠了,依舊精心保存,日日擦拭。這次卻把這把劍交給了她,這不僅僅是給陳嫣一件保護(hù)自己的兵器,如果只是這樣,他可以隨便去找一把劍,找一把不起眼又好用的劍,對于現(xiàn)在的馬魁來說有什么難得? 將這把劍交給陳嫣,其實是他對陳嫣的一種心意。這把劍他曾經(jīng)用來保護(hù)自己、保護(hù)朋友,他用這把劍在游俠江湖里全身而退,現(xiàn)在希望陳嫣也能有這種好運(yùn)氣。 寶劍歸鞘,陳嫣只是點點頭:“今夜我來守夜?!?/br> 她當(dāng)然會用劍,雖然一開始學(xué)劍的時候有諸多原因,好奇、耍帥、無事可做…唯獨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親自拿劍保護(hù)自己。 在長樂宮中,曾有大姐陳嬌擊編鐘,劉徹?fù)艄?,她舞劍,?dāng)時是為了玩兒,為了取悅外祖母,類似彩衣娛親。當(dāng)時用的劍還是隨手從劉徹腰間拔出的‘天子劍’,千金之劍,華麗精美的無以復(fù)加…現(xiàn)在想想,真是恍如隔世。 “我當(dāng)然會用劍?!标愭逃行澣坏孛嗣η剩骸安贿^從未使劍與人搏命而已?!?/br> 搏擊還算是有過,和教劍術(shù)的師傅,和一些切磋的人,但搏命?那可真沒有過了! 裴英也覺得這很正常,堂堂大漢不夜翁主,要親自使劍和人搏命,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那晚間要是遇到什么事,可別落得個不敢拔劍?!迸嵊⑺坪跏情_玩笑。 至少陳嫣當(dāng)他是在開玩笑,冷哼了一聲道:“怎會不敢?現(xiàn)在我什么都敢干!” 當(dāng)一個人從生死界限上掙扎起來,很多原本的障礙也就被突破了。死陳嫣不怕了,比死還要難千百倍的事,她也算是經(jīng)歷過了,揮劍殺掉敵人很難嗎?至少不會比她高燒時,日日夜夜昏迷,掙扎那一線生機(jī)更難了! “到底是個女郎,女郎最易心軟?!迸嵊⒁舶炎约旱膭Ψ旁诹松砬?,隨口道出普羅大眾的認(rèn)知。 陳嫣嗤笑:“說的這是蠢話!說實話,最艱難的處境里,女人比男人更能支撐!男人撐不下去了,女人卻能繼續(xù)。女人或許有些心軟,可是女人一旦心狠起來,男人就算不了什么了!” “女人厲害起來,不是男人可以想象的…這話說的有些想當(dāng)然了?!?/br> “就像呂后?”裴英是一個沒有顧忌的人,雖然距離呂后專政已經(jīng)過好幾十年了,呂后也不再是一個大家提都不能提的人物。但不得不說,對于漢室來說,呂后依舊是一個禁區(qū)。 一般情況下,大家能不提就不提。 “呂后?呂后算一個罷?!标愭厅c點頭,的確,就算是放眼整個華夏民族歷史,呂后呂雉都算是女人中厲害的了。不只是因為她的專權(quán),事實上,歷史上拿到最高權(quán)力的女人也不算少了,靠太后這一身份垂簾聽政的,后世會越來越多。 但很少有女人能有呂后這么厲害,下手狠,同時她又確實有治國的本事。 陳嫣擺弄著手中劍,一時之間就說的遠(yuǎn)了:“你想過未有,天生女子便比男子不容易夭折,還有,老太太們往往有老翁活得更久…女子的生命本就更頑強(qiáng)——男子覺得女子弱小?先讓他們試試看生孩子的痛罷!女子很能忍痛的,同樣的傷,女子就算會亂叫,但一般受的住治傷。男子就不同了,有些為了男子氣概能一聲不吭,可不一定能受的住治傷的過程。” 裴英是有見識的人,自然知道陳嫣所說的不是虛言,只不過這些事沒有被什么注意到而已。 此時隨便談?wù)劦年愭趟坪跤纸o了他新鮮的感覺。 在此之前兩人雖然同路,卻實在沒有真正這樣閑談過。一開始的時候陳嫣忙著適應(yīng)跑商路上的生活,根本沒有那個時間、精力和心情與裴英談什么。好不容易稍微適應(yīng)了一些,又一直沒有機(jī)會。 這種機(jī)會本來也不是特意尋找的,有的時候就是正好遇到了,然后就隨口說說而已。 陳嫣和裴英過去認(rèn)識的女子都不同,若說一開始那個嬌弱的大漢貴女沒甚新奇,就像他曾見過的許許多多大漢貴女一樣。那么從那以后他開始見識她種種不同于一般的一面,這種與眾不同的特質(zhì)在不斷增加,直到今天,裴英有的時候會有‘這世上怎么會有這般人’的念頭。 這個世上的人不可能是憑空變成后來的樣子的,必然有個前因后果。裴英就很喜歡探究各種人物的過去,推測這些人為什么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