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zhí)信息卻過來了。

    小執(zhí)：【不過，最后幾分鐘，你是不是要和家人一起過。】

    嚴肆放棄了自己正在輸入的信息，一個電話直接給謝執(zhí)撥了過去。

    幾秒后，謝執(zhí)接起了電話。

    “剛想夸你乖，知道主動讓我打電話的?！眹浪琳f，“你就又掉鏈子。”

    謝執(zhí)：“我是怕你要和爸爸mama打電話呀……”

    嚴肆：“沒什么可怕的，他們有事情忙，我們約了十二點半?！?/br>
    嚴肆之前就想好要和謝執(zhí)一起跨年，提前和父母說了，怕下戲晚，晚點打電話。

    不過今天卻是班長主動提出的。

    嚴肆通體舒暢，一只手搭在浴缸邊，笑著問：

    “怎么忽然想起和我打電話了？”

    謝執(zhí)捏了捏手機：“因為……”

    嚴肆：“因為？”

    謝執(zhí)輕聲：“想和你一起跨年?！?/br>
    新歷跨年和你一起倒數(shù)，農(nóng)歷跨年，也想和你一起倒數(shù)。

    謝執(zhí)：“聽說……”

    嚴肆：“聽說什么？”

    謝執(zhí)：“年初陪伴你團圓的人，年末也會在的?！?/br>
    嚴肆：“嗯?！?/br>
    謝執(zhí)：“所以除夕很重要?！?/br>
    嚴肆安靜了一會兒，說：“好。”

    謝執(zhí)：“好什么？”

    嚴肆：“我答應你——年末也會在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電話里，嚴肆的聲音有點平時沒有的溫柔，謝執(zhí)捏著手機笑，然后抬頭，一看墻上掛鐘。

    電子那一塊顯示，只有最后一分鐘了。

    謝執(zhí)問：“嚴肆。”

    嚴肆：“嗯？”

    謝執(zhí)：“能不能開個視頻？”

    嚴肆：“能——如果你用肯定句?！?/br>
    謝執(zhí)：“嚴肆?！?/br>
    嚴肆：“嗯?！?/br>
    謝執(zhí)：“開個視頻吧?！?/br>
    謝執(zhí)肯定句說過去的剎那，屏幕就一黑，嚴肆的視頻申請發(fā)了過來；與此同時，謝執(zhí)拉開陽臺門，跨出房間，穿著一件睡衣，站在寒風中。

    遠處是升起的煙花幕，謝執(zhí)把自己唯一的一根煙花棒插進空有泥土的花盆中，打火機捏在手上。

    謝執(zhí)：“那我開始倒計時了？”

    嚴肆：“一起?！?/br>
    謝執(zhí)：“好?！?/br>
    屋內(nèi)秒針跳動，最后一秒。

    謝執(zhí)＆嚴肆：“十九八七……”

    舊年最開心的事情是遇見了你，謝謝舊年帶來的奇跡。

    謝執(zhí)＆嚴肆：“六五四三……”

    新的一年，仍然請多多關照，最重要的是，不要離開我的身旁。

    “二?！?/br>
    謝執(zhí)睜開眼睛，打火機湊近煙花棒。

    “一?！?/br>
    打火機火光閃爍，煙花棒被點燃，發(fā)出一聲輕響，然后，火花四濺。

    謝執(zhí)舉起鏡頭，對準煙花棒，讓嚴肆看這一簇明亮的煙花。

    “給劇組沒有煙花的嚴肆看煙花?！敝x執(zhí)說，“然后再祝你，新年快樂，平安健康。”

    倒計時完，看著煙花燒完，確認安全之后，謝執(zhí)才退回房內(nèi)。

    直到謝執(zhí)走進房間，坐到穿上，他才認認真真地看嚴肆的屏幕。

    屏幕似乎蒙了一層霧，嚴肆躲在霧后面，好像沒有穿上衣。

    謝執(zhí)：“怎么感覺你霧蒙蒙的？”

    嚴肆：“……”

    嚴肆把剛才曲起來的腿放下，覺得有點尷尬，又看見鏡頭那邊穿著低領睡衣，露出一截鎖骨的謝執(zhí)，尷尬瞬間變味。

    抓了個小鴨子聊勝于無地扔在水面上，嚴肆艱難道：“我……在洗澡。”

    謝執(zhí)：“？！”

    嚴肆邊說，邊把鏡頭擦了擦，謝執(zhí)終于看清楚了嚴肆所在的地方的環(huán)境，白色的瓷磚以及金屬銀的水龍頭，花灑，當然只有可能是在浴室了?。?！

    謝執(zhí)僵硬在鏡頭外，眼尾紅得驚人，而嚴肆是臉整個都紅了。

    “我……我圍了浴巾的！”嚴肆無力地補充。

    可見嚴大明星已經(jīng)慌不擇路到不顧邏輯了——自己在自己酒店泡澡，為什么要裹浴巾？這一步的意義和目的在哪里？

    但謝執(zhí)也慌，謝執(zhí)慌忙地點腦殼，點了又點：“我知道，我知道?！?/br>
    這兩句說完之后，氣氛又一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嚴肆的臉越來越紅，不僅如此，水壓之下，他忍得更難受。

    嚴大明星慌不擇路之后，選擇了疾言厲色，他對謝執(zhí)語氣有點點兇。

    嚴肆：“快去睡覺了！”

    嚴肆：“快點快點，小孩子晚上不睡，長不高，還長胖！”

    兩句話把小孩轟走，嚴肆眼疾手快地掛斷了電話，把手機一扔，垂在浴缸外的手臂舉起來，按住發(fā)燙的太陽xue，把頭發(fā)往后面一推。

    嚴肆看著浴缸里，過了許久，長嘆了一聲。

    我的老天爺誒……還隔著電話呢……這怎么得了??？

    謝執(zhí)只在外公外婆家住到初三，初三下午，他父母有事情要飛外地，為了不再讓謝執(zhí)外公借他們沒好好照顧謝執(zhí)這個題發(fā)揮，他們把謝執(zhí)帶走。

    演出一副我們只是回家，還沒打算分開的場景。

    謝執(zhí)沒有異議，就算有，也沒什么用，就順應了父母這個父慈子孝的劇本。

    謝執(zhí)外公外婆給謝執(zhí)裝了一兜砂糖小橘子，讓他背書包里，回家慢慢吃。

    “你們自己回去好好照顧小執(zhí)哈?！蓖夤偷杰囃饷?，“下回回來再瘦了，我真的冒火了。”

    謝執(zhí)mama：“知道了爸，哎，你們多保重身體?！?/br>
    謝執(zhí)趴在車窗上，也說：“外公外婆，我找時間回來看你們。”

    外公看著謝執(zhí)眉開眼笑：“要得，要得?！?/br>
    外婆摸了摸謝執(zhí)的頭。

    幾分鐘后，謝執(zhí)腦袋縮回去，車窗搖起來。

    “你回家？”謝執(zhí)mama問。

    “我……回學校。”謝執(zhí)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太想回那個沒有人，而且給他印象挺不好的家。

    謝執(zhí)mama不置可否，車子開下山，還是一站地，把謝執(zhí)放地鐵站，兩個人又開走了。

    謝執(zhí)站在地鐵站外面，目送噴了一串尾氣的suv，忽然感覺……

    自己家的車，好像也不比t3出行溫暖多少。

    謝執(zhí)站在路邊，過了一會兒，才背著書包，提著砂糖柑，去地鐵站里面，轉車回學校。

    大年初三，學校宿舍守門都不是熟悉的宿管，是一個臨時聘請的保安，多半是靠幾倍的工資留下來的。

    行政樓輪崗的是謝執(zhí)不認識的領導，兩個人打了個照面，領導給了謝執(zhí)一本書算是新年禮物，又上去做事情去了。

    謝執(zhí)回到宿舍，開窗通風，打掃了一下，然后打開mac，用手機開熱點上網(wǎng)，點開qq，打開葉致遠的聊天框。

    葉致遠和謝執(zhí)的對話還停在節(jié)前。

    葉致遠：【小執(zhí)，這是一些編導類藝考的通用資料?！?/br>
    葉致遠：【這是書單，你等節(jié)后快遞開了，就可以把這些書買回來開始閱讀了?！?/br>
    葉致遠：【今年寒假雖然短，但你還是可以開始抽空多看電影，積累寫作的東西?！?/br>
    謝執(zhí)：【好的，謝謝老師?！?/br>
    葉致遠發(fā)來的壓縮文件謝執(zhí)還沒下，他點了個下載，收拾一個小錢包，手機不拿，出門吃飯。

    不過，學校外面幾乎所有的店鋪都關店了——學校本來就地處郊區(qū)，大家都是做學生生意，又或者不是做學生生意的，也因為春節(jié)歇業(yè)，多數(shù)初四才開門。

    謝執(zhí)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去坐公交，坐了兩站地，才找到一個馬上要關門的面館。

    謝執(zhí)捏著錢包走進去，問：“老板，還可以點面嗎？”

    “哎呀……”老板正在拖地，回過頭，眼睛里面寫滿了不情愿，“這個時候來，我正準備收攤出去吃席也?！?/br>
    謝執(zhí)：“那……”要不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