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還是你耿直?!壁w姐笑,“這次對方來頭很大,也特別有誠意,給的也絕對比‘鯤鵬’給你的要高。不過人家想親自和你談。你看……” “就今天吧,給個時間和地點(diǎn)?!碧畦炖飦G了一顆巧克力豆,“再磨蹭下去,沒準(zhǔn)沈鐸就醒了?!?/br> * 晚上七點(diǎn)半,著名的福慶茶樓。 唐璇到得略早,報(bào)上了名,被引到最里面的一間包廂。 碧螺春送了上來。 唐璇剛喝完一杯茶,包廂的門推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jìn)來。 唐璇抬眼看到對方,立刻站了起來,抓起包就朝外面走。 “哎,別別別!”鄧祖光忙把門給攔著,“我不是跟著你來的,我就是那個來和你談事的?!?/br> “你?”唐璇后退一步,瞪著他,“想挖我的是‘航世’?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喲,沈鐸又不姓趙,他的人有什么挖不得的?”鄧祖光笑嘻嘻,一臉油光,“吊了我們這么久,做不成親家,挖他一兩個人算什么?” 唐璇滿臉狐疑,抄著手冷眼看著鄧祖光。 “真的是和你來談?wù)碌?。”鄧祖光把人拉回了座位上?/br> “趙姐在搞什么?”唐璇抱怨著,撥打手機(jī)。 “哎,瞧你這急性子?!编囎婀饨o唐璇倒茶,“反正人來都來了,聽我把話說完不行嗎?” 唐璇遲疑了片刻,把手機(jī)扣在了桌子上。 “說吧。沈鐸的事故,是你們干的嗎?” “天地良心呀!”鄧祖光的表演風(fēng)格永遠(yuǎn)這么浮夸。 “我們害沈鐸,有什么好處?要說生意吧。競標(biāo)上,我們是第三名?!H鵬’不行,還有‘啟東’呢。也輪不到我們呀。要說私下吧,我meimei又不愁嫁。要不是她自己喜歡沈鐸,我們也犯不著和沈家磨那么多年?!?/br> 鄧祖光一口氣說完,把杯中茶一口悶,給燙得直吐舌頭。 “再說了,害人是想害就能害得著的嗎?車上動手腳是很麻煩的……” “哪家集團(tuán)還沒一個保安部呀?!碧畦湫?。 “真不是我們!”鄧祖光居然拍著桌子就給唐璇下跪,指天發(fā)誓,“我鄧祖光要是敢在這事上撒謊,我生兒子沒屁眼?!?/br> “你兒子都九歲了,我看他身體健康著呢。”唐璇冷笑,“詛咒你自己腸穿肚爛更實(shí)際點(diǎn)。” “哎呀!真不是我們!” 鄧祖光和唐璇磨嘰了好一會兒,才把話扯回到了重點(diǎn)上。 “唐璇,沈鐸任人唯親,我替你不值。你為他出生入死這么多年,關(guān)鍵時刻卻被他的女人壓制一頭。他將私人感情置于公司利益至上,不顧你們這些老將的感受?!?/br> “廢話少說?!碧畦粸樗鶆?,“董事會已經(jīng)決定選新的代理人,我是眾望所歸的人選。而且沈鐸回來后,我會調(diào)去‘鯤鵬服裝’任分公司總經(jīng)理。那可是個大肥差。你們要想挖我,可得拿出點(diǎn)硬貨來。” “挖你?”鄧祖光笑嘻嘻,“不不,我們不挖你。也不對,是要挖你,但是不是現(xiàn)在?!?/br> 唐璇的長眉用力一挑,“說人話,少故弄玄虛!” 鄧祖光終于正經(jīng)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唐璇的眼睛:“請你來‘航世’做總公司的總經(jīng)理,還給你分股份?!?/br> 唐璇仔細(xì)盯著鄧祖光,一聲嗤笑:“天還沒涼,你們‘航世’就要破產(chǎn)了嗎?” 鄧祖光把玩著茶杯,說:“我們家那點(diǎn)破事就不瞞你了。我爸在公司里就是個擺設(shè)。可是公司在我媽手里,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董事們都覺得,換個靠譜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大家都省心。我們不像沈鐸那么摳門,我們讓馬兒跑,會給馬兒吃草?!?/br> 他伸出兩根手指頭:“總經(jīng)理加這個數(shù),夠硬了吧?” 唐璇抄著手,瞇起了眼,“得了吧,鄧祖光。我又不是什么稀世奇才,犯得著你們開這么大口從別的公司挖過來?把話吐干凈,別遮遮掩掩的,學(xué)你meimei呢?!?/br> 鄧祖光笑:“就知道不那么容易糊弄你。是,這個待遇,是有個條件的?!?/br> 他說:“你要放棄參加總經(jīng)理代理人的競選?!?/br> 唐璇歪著頭看著鄧祖光,盯得鄧祖光訕笑。 唐璇說:“我確實(shí)是所有候選人里認(rèn)可度最高的??蓜e的候選人也未必不能讓董事會達(dá)成共識。” 鄧祖光坦誠道:“別的候選人都各有點(diǎn)見不得光的丑事,很好搞下來,就你最無懈可擊。攻擊不倒你,就開高價收買咯。” “你們可想得真美。”唐璇搖頭笑,“這樣一來,公司光是為了這個選舉就會亂作一團(tuán),也會因此錯過k國那個項(xiàng)目……可你們不是排名第三嗎?就算‘鯤鵬’失敗了,也輪不到你們呀!” “不用擔(dān)心那個小白臉。”鄧祖光擺手,“瞧,沈鐸要一開始就指派了你,我們也沒有這個空子可以鉆……” 唐璇擺手讓他閉嘴:“我跟了沈鐸快八年,是他心腹親信,你也知道他是個睚眥必報(bào)的人。我要背叛了他……” “他醒不醒得來還不一定?!编囎婀獾溃八麐尪家呀?jīng)在找他的律師打聽他遺囑啦!再說你怎么是背叛他?任勤勤是他自己指定的代理人,你退出選舉,才是站他那一邊呀。他就算醒過來,也沒理由怪你。” “光是趁他昏迷跳槽,就夠我吃一壺的了?!碧畦叩馈?/br> “你簽的是勞務(wù)合同,又不是賣身契。反正你現(xiàn)在和他也離了心……” “夠了。”唐璇說,“才2%的股份,還遠(yuǎn)不夠我冒這個險(xiǎn)?!?/br> “你嫌少?” 唐璇挑眉一笑:“你們要買的不是我的人,是k國那個項(xiàng)目,要的是那個深水港口。g國內(nèi)戰(zhàn)和談已經(jīng)看到了曙光,近海航線恢復(fù)指日可待。那個深水港將來就是個下金雞蛋的母雞。劃算不劃算,你們自己估量?!?/br> 第78章 鄧祖光搓手:“再多點(diǎn),我就做不了主,得回去問問了。” “抓緊時間?!碧畦坏?,“沈鐸就要動手術(shù)了。等他醒過來,就沒你們什么事兒了?!?/br> 鄧祖光一咬牙,朝唐璇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離去。 “還有一個事兒。”唐璇又把鄧祖光叫住,“你們家怎么對這個項(xiàng)目這么執(zhí)著?搶不到就揭不開鍋了?” 鄧祖光撓了撓頭,“你是真不知道?” “什么?” “就我們家在馬來西亞那個項(xiàng)目,做了一半突然鬧出事的那個。背后有你們沈總的手筆?!?/br> 鄧祖光素來不正經(jīng),說到這里,卻是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冷笑。 唐璇面不改色:“就算是沈鐸做的,他也沒陷害你們。是你們自己偷工減料,質(zhì)量不過關(guān)?!?/br> “說這個就沒意思了。”鄧祖光聳了聳肩,走了。 唐璇等門合上后,將扣在桌子上的手機(jī)拿起,在正在錄音的界面點(diǎn)了停止符號。 * “……就知道不那么容易糊弄你。是,這個待遇,是有個條件的……你要放棄參加總經(jīng)理代理人的競選……” 錄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鄧祖光油滑無賴的形象隨著他的語音躍然眼前。 “……我們家在馬來西亞那個項(xiàng)目……背后有你們沈總的手筆……” 錄音放完,唐璇把手機(jī)收了起來。 窗邊的女子轉(zhuǎn)過了身,問:“他信了嗎?” “五成吧。”唐璇說,“如果他們再次接觸我,能提升到七成。但是他的話,我卻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這事兒要是鄧家沒插手,我頭砍下了做凳子?!?/br> 任勤勤慢慢地坐在椅子里。 沒有化妝的她,面孔依舊蒼白得有點(diǎn)發(fā)青,唇因剛才用力抿過,才略有點(diǎn)血色。 “很早以前,我曾問過沈鐸,為什么要學(xué)功夫。他說,因?yàn)樽龊_\(yùn)的,都是在灰色地帶游走的人。哪怕自己守法,也防不住周圍會有防不勝防的危險(xiǎn)。自己會一點(diǎn),就不至于太過依賴保安。所以,他在南洋出事后,自己打出了一條生路?!?/br> 唐璇也說:“海運(yùn),建筑行業(yè),都一樣。鄧家早年鬧過一樁丑聞,為了搶一個大工程,誘使競爭對手吸毒。那位鄧總夫人,娘家是東北的,也是很有點(diǎn)不可說之處?!?/br> 任勤勤一聲長嘆:“我們安逸太久了?!?/br> 尤其是她。雖然少年時期跟著沈鐸經(jīng)歷了一次南洋歷險(xiǎn)。但是無知膽大,又有沈鐸一路保航護(hù)駕,根本不知道害怕。 工作以來,她雖然也看到過不少刀光血影,但是畢竟都發(fā)生在別人身上。正所謂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哪怕是沈欽回歸,看到他肥胖遲鈍的樣子,任勤勤也沒覺得他這類人有多可怕。 說白了,還是沈鐸將她保護(hù)得太好。 他護(hù)著任勤勤,讓她朝著陽光生長,自己則是擋在她和黑暗之間的一堵墻。 如今他倒下了,任勤勤便要面對那個她所陌生的黑暗領(lǐng)域。 “辛苦你了,唐姐?!比吻谇诔畦α诵?,“這些天,讓你配合我演那么rou麻兮兮的戲,也真是為難你了?!?/br> 唐璇一擺手,“我在美國念書的時候,是戲劇社臺柱呢。我現(xiàn)在還能背莎士比亞的《馴悍記》臺詞。” 任勤勤笑容乏力。 * 大約半個月前,就是沈鐸在馬球場上榮獲最佳烏龍球獎的第二天,他將任勤勤和唐璇叫來辦公室,丟出了一份填寫得差不多,只差任勤勤簽字的委托書。 任勤勤和唐璇面面相覷,緊接著,問題像機(jī)關(guān)槍掃射而出。 唐璇:“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立一份委托書?你要度假?” 任勤勤:“為什么授權(quán)給我?唐姐不是更合適嗎?” “勤勤壓不住那些董事的。你只會讓她被欺負(fù)。” “而且我過陣子就要回t市,要開學(xué)了?!?/br> “你生病了嗎?要動手術(shù)?” “你昨天打馬球的時候,被球棍打到頭了?” 沈鐸氣定神閑,喝著咖啡。等女士們用盡了子彈,他才慢悠悠地開口。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k國項(xiàng)目還差臨門一腳,萬一我有點(diǎn)事不能出來主持大局,與其到時候董事會為了推舉自己的人撕得頭破血流,還不如我指定一個?!?/br> “可也不該指定我呀!”任勤勤叫道,“唐姐不就擺在這里的嗎?選她是最沒爭議的。我算個什么?” “沈欽呢?”沈鐸問,“他這樣玩黑的人,唐璇能對付的了?” 兩位女士沉默了。 唐璇再能干,但也是一個遵紀(jì)守法的良民。而不說現(xiàn)在,至少當(dāng)年,沈欽算得上是一個亡命之徒。秀才遇到兵,確實(shí)沒法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