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心里掙扎之后，司露微同意讓徐風(fēng)清去軍醫(yī)院住一段時間。

    她每天都去看徐風(fēng)清。

    入院第三天，徐風(fēng)清終于不再發(fā)燒了，但他的情況更加惡化，上次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的腦子，又糊涂了。軍醫(yī)私下里和司露微談：“他這樣，反反復(fù)復(fù)，此生未必就真能恢復(fù)如初。人身上任何一樣?xùn)|西，壞了就是壞了，很難修好。司小姐，說句不恰當(dāng)?shù)脑?，他?dāng)初不該戒煙的

    。”

    司露微則道：“痛苦的清醒著，還不如快樂的糊涂著。他很想戒，那是他的心愿。每件事都有風(fēng)險，盡力而為吧?！?/br>
    軍醫(yī)看了眼她。

    司小姐這個人，心思通透又冷靜。

    “風(fēng)清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司露微去了病房，問躺著的徐風(fēng)清。

    徐風(fēng)清反問她：“家在哪里？”

    他是真不記得了，司露微卻沉默了很久，死死攥住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徐風(fēng)清在醫(yī)院住了一周，司露微和司大莊去接他回來。

    他在大門口的時候，遇到了沈硯山，當(dāng)即變了臉色。

    上次那一頓捶，讓他誤以為沈硯山是要打死他，從此對沈硯山見之色變。

    “我要走！”他死死拉住了司露微的手，“露微，我們走，我們不進(jìn)去！”

    司露微沒防備，差點被他拽了個踉蹌，幸而司大莊眼疾手快扶住了meimei。

    沈硯山上前，從司大莊手里接過了司露微，攙扶著她：“回去?！?/br>
    然后他吩咐副官，“把他送給石嫂。”

    徐風(fēng)清則是一路尖叫著，被強(qiáng)行送到了西跨院。

    見到石嫂的時候，他又茫然了很久。住院一次，回來他就不太認(rèn)識石嫂了。

    司大莊在旁邊瞧著，有點擔(dān)憂：“徐大才子，你怕什么？誰打你不成？”

    他這是習(xí)慣性的表達(dá)。

    而徐風(fēng)清卻朝門口的方向指了指：“那個人?！?/br>
    他說沈硯山打他。司大莊：“……”

    第173章 小鹿的幸福

    沈硯山把司露微帶了回去。

    他給她倒了一杯水。

    “……還想吃點什么嗎？”他找了個話題。

    上次想吃櫻桃，鬧得徐風(fēng)清住了好幾天的醫(yī)院，情況急轉(zhuǎn)直下，司露微再也不敢索求什么了。

    她搖搖頭。

    “你光長肚子，不長rou?！鄙虺幧降?，“我看其他女人懷孕，自己也要長胖一些的。”

    “我很難長胖，沒福運。”司露微道。

    在司露微和司大莊看來，肩寬背厚才是福相，不管男女，多多少少要有點rou才好看。

    司露微從小就瘦得像麻桿，她自認(rèn)為寡福少運。

    他們倆聊了聊食物，沈硯山找了很多話題，讓司露微察覺不對勁。

    “五哥，你想要說什么，不如直接說。”司露微打斷他的鋪墊。

    沈硯山不想讓她誤會，措辭很嚴(yán)謹(jǐn)：“徐風(fēng)清這個情況，他在我們這里，未必能有起色。你也看到了，至今大半年了，他仍是那樣。不如……”

    司露微靜靜看著他。

    沈硯山開了頭，話就要說下去：“不如把他送到蒙古去。也許，他能徹底好起來。那邊環(huán)境不錯?！?/br>
    司露微站起身。

    她必須承認(rèn)，懷孕了之后，她的身體沒以前那么靈活了，站起來的時候，需要不經(jīng)意扶一下腰。

    她轉(zhuǎn)身就要上樓。

    沈硯山追了上去：“小鹿！”

    “……五哥，他如果想去，他會說的?！彼韭段⒌溃皼r且，當(dāng)初我們的約定，是把他交給我。你能遵守一次諾言嗎？”

    沈硯山臉色微斂：“我是為了他好?！?/br>
    “你不是他的任何人，他的好壞對你根本沒影響。因此，你沒資格說到底是不是為了他?！彼韭段⒄f。

    沈硯山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司露微闊步上樓，重重一捶樓梯扶手，發(fā)出一聲巨響。

    他簡直要氣瘋了。

    他看司露微，是哪里都好，什么都如意；而司露微看他，是處處不好，每一句話都包藏禍心。

    他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沈硯山招待了幾名下屬軍長，一處吃飯。有一份瓜子豆腐，非常的鮮嫩，他第一次嘗到，特意把大廚叫了過來。

    “是什么瓜子做的豆腐？”他問大廚。

    大廚告訴他：“大帥，是南瓜子?！?/br>
    沈硯山又贊了句“好吃”，清淡微甜，入口嫩滑。

    “再做一份，送到大帥府去?！鄙虺幧秸f。

    大廚道是。

    半個小時后，新鮮的南瓜子豆腐送到了，副官直接端到了東跨院。

    司露微躺在床上沉思，被電話打斷。

    電話是沈硯山打過來的。

    “……有一道很好吃的豆腐，你嘗嘗，下次你也可以教晁溪做給你吃?！鄙虺幧铰曇衾飵е?。

    他在哄她。

    外面吃到了美味，第一個就想到了她。

    司露微起身下樓，果然看到副官手里端著豆腐，站在客廳里：“司小姐。”

    她接了過來。

    這碗南瓜子豆腐的確很好吃，不是江西的吃食，因為新鮮而更加別具風(fēng)味。

    一大碗，她不知不覺吃完了。

    司露微腹中滿足，精神疲倦，上樓睡覺養(yǎng)胎去了。

    直到有人輕輕擁抱著她，她才醒過來。

    沈硯山貼著她，低聲問她：“我吵醒你了？”

    司露微略微撇開了臉：“你身上酒味很重?！?/br>
    沈硯山笑道：“喝了點酒，不過我沒醉。在飯桌上，胡軍長跟我說了件事……”

    “什么事？”

    沈硯山湊得更近，手輕輕摩挲著她微隆的小腹：“他說，不能因為你懷孕就冷落了你。小鹿，你……”

    司露微按住了他的手，將它從自己身上拿開：“不行?！?/br>
    沈硯山親吻了下她的耳垂：“試一下？我動作輕點，你不想？”

    “我不想?！彼韭段⒌?，“我說過很多次，我回來不是陪你睡的?！?/br>
    沈硯山見她又要發(fā)火了，當(dāng)即轉(zhuǎn)變了口風(fēng)：“是我的錯。我不胡鬧了，就抱一抱你?！?/br>
    他想著胡軍長今天帶過來的女人，是知道他府上唯一的女人懷孕了，特意獻(xiàn)給他的。

    不知為何，他明明是禁了好幾個月的，看到那女人，身體上應(yīng)該有點反應(yīng)，可心里煩膩得厲害。

    他想回家，想抱著小鹿，和她說一會兒話，雖然她沒什么好話給他，他也不愿意要另一個女人的軟語溫存。

    對于小鹿，他是著了魔。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也許是重傷之后，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開始。那是他新生時瞧見的第一縷光。

    “小鹿，你覺得是男孩還是女孩？”沈硯山問她。

    司露微的反應(yīng)，仍是很淡：“你可以請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過來把把脈。”

    “不，我不想現(xiàn)在知道。”沈硯山笑。

    司露微：“……”

    見她沉默，他又笑著解釋，“就是閑聊。普通的夫妻，也會聊他們未出生的孩子，也會有諸多猜測和期待。你期待什么，小鹿？”

    他問完了這句，突然有點后悔。

    他知道小鹿期待什么。

    期待是個兒子，然后就可以離開他，順利走脫。

    他問這個，簡直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成想，司露微認(rèn)真思考了片刻：“期待它像你多一點?！?/br>
    沈硯山心中微動：“為什么？”

    “你會多疼愛它一些?！彼韭段⒌?。

    沈硯山雙臂微微用力：“傻話！哪怕不像我，我也會疼愛他的！”

    司露微就不再說話了。

    沈硯山又問她：“你想給孩子取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