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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世書香在線閱讀 - 第283節(jié)

第283節(jié)

    祝镕道:“母親,是我沒有保護(hù)好扶意,可扶意既然不怪我,既然我還有資格留在她身邊,這輩子,我不會再叫任何人欺負(fù)她?!?/br>
    言景山頷首:“我們信你,只是,令尊令堂如此態(tài)度,我們也不愿多糾纏,你多多包涵?!?/br>
    祝镕說:“其實家中嫡母已經(jīng)離開,她與父親簽下和離文書,不再是夫妻了?!?/br>
    言夫人很是驚訝:“怎么會這樣?”

    言景山嗔道:“別一驚一乍的,叫人笑話。”

    祝镕說:“父親母親旅途辛苦,今日還請早些休息,家里的事容孩兒往后再向二老解釋。此外說句不合適的話,眼下各地學(xué)生四海云集,連同他們的家人師長都在京城,因家中緣故,少不得來拜訪父親,好沾一沾公爵府的門楣。自然,父親想見誰都成,可若不想見的人來拜訪,我們已經(jīng)派人家仆在門外應(yīng)對,他們有法子打發(fā),父親不必?zé)??!?/br>
    言景山笑道:“我自有分寸,你早些回去吧?!?/br>
    祝镕再行禮,別過岳父岳母退了出去,可下樓來不見開疆在原先的地方坐著,出門來找,見他正警惕地站在大街上。

    “怎么了?有古怪?”祝镕同樣警覺起來。

    “說不上來,但心里有些毛躁。”開疆的目光將周遭一寸寸掃過,晃了晃手里的佩劍說,“你說會不會有人,在科考期間生事?”

    祝镕也敏銳地查看四周,問道:“圖什么?”

    開疆說:“圖功名,又或是……”

    兄弟倆對視一眼,心里明白,科考若出事端,皇帝和一大批京官都將顏面掃地。

    此番科考雖是先帝時就定下的事,但也算得上是新君即位后頭一件大事,且通過此次科考錄取的官員,也將完完全全成為皇帝的臂膀,與先帝再無瓜葛。

    “我們?nèi)缃癫辉儇?fù)責(zé)京城關(guān)防,不要貿(mào)然出手?!弊iF道,“我會派人暗中保護(hù)這里,你不必調(diào)兵,太顯眼了。”

    開疆說:“有什么事隨時叫我,我爹提到過,京城里必然有余孽,不能掉以輕心?!?/br>
    祝镕問道:“你認(rèn)為是什么余孽,金東生?還是……先帝?”

    開疆蹙眉道:“不好說,而你想過沒有,先帝諸皇子,難道都沒野心?”

    他們是最有默契的兄弟,祝镕頷首:“楊太后,絕非等閑之輩?!?/br>
    開疆說:“一邊是外甥女當(dāng)了皇后,一邊是親兒子禪讓皇位,換做是我,只怕意難平?!?/br>
    祝镕沉沉一嘆:“為大局考慮,我們是不是該向當(dāng)今諫言,如何杜絕后患?!?/br>
    下人牽來馬匹,開疆接過韁繩,說道:“這話不必我們來說,當(dāng)今自會考量,我不想再做皇帝的殺手,說了,難道要我們?nèi)邮??何況太子也好,四皇子也好,與我們也非泛泛之交,我于心不忍?!?/br>
    此刻,夜已深,公爵府西苑的燈火漸漸熄滅,平理洗漱后正要睡去,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從窗口看一眼,便見母親往meimei的屋子去。

    這么晚了,他怕慧之有什么事,便也跟過來看一眼,卻見慧兒早就睡熟,母親給女兒蓋好被子,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他。

    “慧兒怎么了?”平理問。

    “沒事,娘就是心里不踏實?!比蛉苏f著,把兒子攆出來,順路跟他來了房里,要他也躺下。

    平理笑道:“娘是心里還在害怕?”

    三夫人摸了摸兒子的臉頰,嗔道:“缺心眼的孩子,說出來做什么?”

    平理說:“往后兒子保護(hù)您,別怕?!?/br>
    可三夫人卻想起襲爵一事,不甘心地說:“雖說平珞當(dāng)家襲爵沒什么不好,可是娘不甘心,你是老太太的嫡親孫子,他、他還隔著一層肚皮呢?!?/br>
    平理笑道:“娘,您覺著兒子我,是當(dāng)家做主的料嗎?”

    三夫人咕噥:“話不是這么說的,這事兒就這么急,不能等我和你爹回來再商量?”

    平理說:“回來也是這個結(jié)果,娘,我真不樂意當(dāng)家,其實大哥和三哥問我了,我若要襲爵,他們一準(zhǔn)兒讓給我,是我自己不要。”

    “你這傻兒子……”三夫人急道,“你可是老太太嫡親的孫子啊?!?/br>
    “娘,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您還把這些看得那么重,您看舅舅一家,什么下場?”平理哄勸道,“放下吧,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不好嗎?”

    “沒出息的小東西?!彼龂@息著,又想起一件事來,便問,“我聽下人們說,這幾日太尉府的小孫女住在這里,出什么事了?”

    第496章 她好不好,關(guān)我什么事?

    雖說秦影的事不能張揚(yáng),但爹娘總瞞不過,平理如實秉告,三夫人聽罷念叨了聲:“只聽說是個賢惠能干的姑娘,多少人家求娶秦太尉都不松口,沒想到性子這么軸這么剛烈,幸好幸好。”

    平理不明白:“幸好什么?”

    三夫人說:“幸好沒來咱們家呀,這尋死覓活的多嚇人,你大伯那會兒,不是要娶她做兒媳婦。”

    平理抿了抿唇,想為秦影辯解幾句,可不知自己該站什么立場來開口,便只說了句:“別到處嚷嚷啊,回頭兩家吵起來,誰也不落好?!?/br>
    三夫人拍了兒子的腦袋:“混賬,有你這么跟娘說話的?”

    平理裹著被子翻過身去,哼道:“我這腦袋都是被你打笨的,你越打我越笨,越笨書越念不好,念不好大哥就越打我,真是……”

    三夫人便隔著被子拍拍兒子的屁股:“好,娘以后不打你腦袋了。”

    可平理猛地躲開,竄起來大聲抱怨:“我是大人了,娘,您可別再這樣了啊,我真翻臉?!?/br>
    三夫人被兒子嚇了一跳,知到兒子的脾氣,立時妥協(xié):“好了好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br>
    平理委屈地說:“那天你還當(dāng)著秦昊他們親我,他們到現(xiàn)在還笑我呢。”

    剛好祝承哲來找妻子,聽見兒子對他娘大呼小叫,板著臉進(jìn)門來,平理不敢在父親跟前放肆,

    小聲嘀咕了一句:“反正您別再這樣了。”

    祝承哲問什么事,三夫人沒心沒肺地笑著:“傻小子,我心疼他,他害臊了。”

    “很晚了,早些歇著,今日沒去學(xué)堂,明日可不能再偷懶。”祝承哲說,“如今我們祝家人,一舉一動,人家都指著皇后娘娘,你這個做弟弟,忍心給他丟臉?不求你念出什么門道來,給我老老實實把書念完就好?!?/br>
    “是……”平理無奈地答應(yīng),下床送爹娘出門,但關(guān)上門后,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自然不是因為母親的親昵舉動,而是在后悔自己,沒有找到適當(dāng)?shù)拇朕o,來解釋秦影反抗她爺爺?shù)哪羌隆?/br>
    他決定再也不提這事兒,免得自己說不好,又損了秦影的名聲。

    但是走向床榻,平理忽然又站住,插著腰問自己:“她好不好,關(guān)我什么事?”

    門外長廊下,祝承哲攙扶著妻子回房,好生說道:“兒子大了,你別總摸摸他抱抱他的,這不還有珍兒,不夠你疼的嗎?”

    三夫人委屈地說:“再大也是我兒子,再說他還沒成家不是,等媳婦進(jìn)門了,我一定改?!?/br>
    祝承哲笑道:“就你這樣,把人家姑娘都嚇跑了,誰來給你做兒媳婦?!?/br>
    三夫人正經(jīng)道:“襲爵的事,我就不計較了,總不能鬧到金鑾殿上去,可兒子娶媳婦,一定不能再委屈。將來那排場,怎么也要和镕兒娶扶意比肩,反正镕兒現(xiàn)在不襲爵了,我們比他更強(qiáng)些也不算僭越?!?/br>
    祝承哲耐心地聽妻子啰唆著,橫豎八字沒一撇的事,沒必要較真,如今一家人全須全尾的團(tuán)聚,再沒有比這更強(qiáng)的事。

    甚至在他看來,襲爵之事趕在他們回京前決定,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煩。

    夜深人靜,祝镕從客棧歸來,一路往清秋閣走,天上忽然閃過一道白影,他轉(zhuǎn)身望去,月色下能看清是一只鴿子,這么晚了,若非是人為放出的信鴿,斷不可能在夜間見到。

    而信鴿來的方向……祝镕轉(zhuǎn)身,望向死氣沉沉的興華堂,柳姨娘和楚姨娘不會放信鴿,除了父親,還能有誰。

    祝镕默默地握緊了拳頭,但回到清秋閣后,并沒有向扶意提起。

    “爹娘有沒有為難你?”這是扶意眼下最擔(dān)心的事,“有沒有責(zé)怪你沒保護(hù)好我。”

    祝镕笑道:“怎么會,但我也不瞞你,母親很擔(dān)心你的身體,我也如實說了,是你不愿就醫(yī)?!?/br>
    扶意點了點頭,抱著手里的盒子去一邊,說道:“他們應(yīng)該不會強(qiáng)迫我,就先拖著吧,我現(xiàn)在一切都好,用不著看大夫?!?/br>
    祝镕明白,其實扶意是害怕。

    “韻兒和閔延仕要搬出去了,這是我給他們準(zhǔn)備的喬遷之禮,珠寶首飾韻之是不稀罕的,還是給銀票來得實在些?!狈鲆庹f,“往后他們自己過日子,處處都要花錢?!?/br>
    祝镕說:“明日下了朝,我回來接你,去他們的小宅子看一眼,認(rèn)個路也好?!?/br>
    扶意很意外:“怎么突然這么好,難道是岳父岳母來了,要可勁兒地表現(xiàn)給他們看?”

    祝镕含笑走來,雙手才搭上扶意的腰肢,怕癢的人就服軟求饒,可已經(jīng)來不及,輕而易舉就被抱著扔上了床,繼續(xù)白日里正午暖陽下未能完成的事。

    隔天,不等祝镕回家,扶意就被急性子的韻之拉出門,去看他們的小宅子。

    但所謂的小,比起公爵府是小,比起尋常人家來,前前后后院子花園、假山池塘一樣不少,正經(jīng)逛一逛,也要走小半天。

    “這宅子,原先是什么人住的?”扶意問跟來的管事,“處處都透著清靜優(yōu)雅,和家里很不一樣。”

    管事應(yīng)道:“老太爺?shù)囊晃还米婺?,她終身未嫁,在此終老,后來宅院一直保持著過去的模樣,一代代傳下來?!?/br>
    韻之驚訝不已:“我們家還有沒嫁人的姑娘?”

    管事說:“小的也不太清楚,這要問老管家們,才能說上幾句,老太太也沒怎么見過這位姑祖母呢?!?/br>
    扶意很喜歡這一處宅子,離家也不遠(yuǎn),從北門出去,坐馬車轉(zhuǎn)幾個道就到大宅了。

    扶意說:“一個人清清靜靜度過一生,不是也挺好的,就父輩這一代,除了三叔和嬸嬸,上面二位又如何呢?”

    韻之嘆了口氣:“我一早去看二嫂嫂,問她昨晚我娘說些什么,你猜?”

    扶意搖頭:“猜不出來。”

    韻之說:“她想要找一戶體面人家,讓二嫂嫂認(rèn)了義女,說什么往后她就有來處了,對腹中的孩子也好。”

    扶意笑道:“像是二嬸嬸的做派。”

    韻之說:“過去她怕我爹,事事聽他的,如今我爹都這樣了,她怎么就不能為了自己活得瀟灑些?”

    扶意帶著韻之繼續(xù)往花園深處走:“一把年紀(jì)了,要改哪有那么容易,多體諒吧?!?/br>
    “話說回來?!表嵵熘鲆獾母觳玻瑔柕?,“有件事兒我一直沒想明白,那天秦影說,她和她爺爺對抗不僅僅是為了念書,那還能因為什么?”

    扶意停下腳步,說:“我想,該是為了她這一輩子。賢良淑德的名號扣在了腦袋上,將來稍有差池就都是錯,她不想活在這四個字里。再者,秦太尉雖然疼愛孫女,也只是當(dāng)晚輩骨rou來看待,在太尉大人的骨子里,終究是輕賤女子的,這一點,秦家meimei比我們更清楚?!?/br>
    說著話,只見祝镕從外面來了,他是順著下人的指路找到這里,問道:“你們怎么不等我?”

    韻之嫌棄哥哥:“誰知道你幾時下朝,拖到晚上不成,扶意還要看書呢?!?/br>
    祝镕問:“來時,路上可好走?”

    二人都明白這話的意思,今天京城里實在熱鬧,扶意她爹那一行算是來得早的,今天各地學(xué)子一下全涌入京城,路上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送你們回家。”祝镕說,“別叫車馬沖撞了?!?/br>
    韻之問:“你和開疆哥哥,如今都不管京城關(guān)防了嗎,我怎么覺著那么亂呢?!?/br>
    祝镕說道:“不過是一時的,等各地學(xué)子都安頓下來,他們溫書還來不及,不會再上街?!?/br>
    韻之走著,忽然站定,一臉嚴(yán)肅地問哥哥:“當(dāng)年你和延仕一同科考,到底是不是大伯父做手腳,讓延仕被阻于殿試之外?如今大伯父的罪赦免了,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