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但假設(shè)早個三四年,今少爺尚且沒那么忙碌, 節(jié)假日基本都會留家陪伴父母爺爺, 當(dāng)時是絕對不會如此熱鬧的。 原因是, 今少爺不喜有人在非工作場合聒噪。 曾經(jīng)他為驅(qū)趕這些他完全記不得的‘親朋好友’, 特地在主宅會客廳的墻上建造了一條, 通往別墅旁邊人工湖的環(huán)形玻璃滑梯,若是有人來待夠一定時間不撤, 仍無所事事的呆在他家晃悠喧嘩…… 不論男女,今少爺必請你玩一玩滑梯。借機(jī)將人從他家中‘排到’湖水內(nèi),令你渾身濕透,不得不遺憾離開。 聽聞后來有人學(xué)聰明了, 專門備了幾件衣服,想著自湖里上岸便換新衣,整理儀容重新回去攀談,今少爺總不可能請他玩第二次吧? ——會的。 你來一回, 他請你玩一回。 如果你是在被滑梯‘排出’后復(fù)又回來的,那么恭喜,他連一點(diǎn)時間都不會給你, 立刻就會領(lǐng)你到滑梯前玩耍。 人多之際,他甚至?xí)职l(fā)號碼牌,讓眾人排著隊(duì)一個個來。 人們察覺到他的不待見,有位小姐曾趁著客人最多時,仗著女孩的身份,壯膽質(zhì)問:“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愿招待我們!” “嗯。” 今少爺立在玻璃滑梯旁,一手插著褲兜,身姿筆直修長,清冷矜貴,“不服?” 小姐敢怒不敢言。 “忍著。”今少爺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面無神色地淡然道:“給你們一次機(jī)會,正門離開?滑梯?選。” 今家真正的掌門人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客人們又沒膽拒絕他‘玩?!难?,漸漸的,無人再敢于非工作場合、沒正事的情況下久留在今家。 送完禮或者談了幾句便不舍地告辭離去。 但如此又怎么可能成功攀上關(guān)系呢? 終于有天,今少爺心系上秦九醞,一干商業(yè)人士找到了突破口,瘋了似的往秦家送禮。 可是,這現(xiàn)象并未持續(xù)太久。 因?yàn)橛谢兀幻心昴腥嗽谘鐣嫌龅浇裆贍?,為了能加深今少爺對自己的印象,特意講:“聽說,秦小姐喜歡考古,我近期新得了一瓶古代的瓷器,她若是有興趣,我改日送到秦家?” 原本吧,作為圓潤的經(jīng)商人才,要么是婉拒;要么是先替秦九醞了解了解瓷器,滿意的話便頷首收下。 如此,就算欠中年男人一份人情了。 奈何,今少爺偏偏行出了第三條路。 他斜乜向中年男人,掌心的高腳玻璃杯反射的燈光照亮了他漠然的神情,“對她有意思?” “……沒有啊……” 中年男人怔了須臾,慌忙的想解釋,卻被一句話噎住了。 “那非親非故,送禮干嘛?”今少爺語調(diào)平靜。 從此,無人敢再沒有理由的贈送秦九醞任何東西。 今少爺臉皮太厚,路子太野,又當(dāng)真是具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能人,沒誰會犯傻的惹他不快。 現(xiàn)今,今少爺忙得不著家,一切故態(tài)復(fù)萌。 元宵那天,秦九醞垂首玩著手機(jī)抵達(dá)今家會客廳前,正欲拐彎入內(nèi),就聽到里頭傳來幾句嘲諷。 “秦姓一家又來了,人今少爺都不愿看他們一眼,他們怎么有那么厚的面皮,一次次的來蹭吃蹭喝?。俊?/br> “嘁。畢竟只是釀酒的,賺不了大錢,好不容易攀上我們家,當(dāng)然要死死抱住咯。” 秦九醞駐足,循聲望去。 一對穿著時髦的母女站在門側(cè),其中有一位熟臉,大小姐盯著回憶了會,念起那是自己以往的室友,高盼香。 她們沒注意到,距離她們僅僅一道門的秦九醞。 “媽,你都不知道秦九醞有多蠻不講理!”高盼香表情鄙薄,“我都沒狀告她同任學(xué)長走得近呢,她居然先誣陷我水性楊花!賤人!一張狐媚子相,還非板著臉裝模作樣!” 高母倨傲地夸夸其談:“她狂的不了多久。我瞅著少爺也是玩膩了她,連正式的訂婚儀式都沒辦一場,甩她啊……是遲早的事!” 秦九醞嗤笑,她巴不得呢。 盡管她跋扈,可也沒到連旁人背后說兩句壞話都不行的地步。 裝修大氣的會客廳中,客人們?nèi)齻€兩個的分成好幾群,遍布在各個角落議論風(fēng)生。 她冷漠地環(huán)顧片刻,發(fā)現(xiàn)待他們最誠心的今家掌門人、今少爺?shù)母改附y(tǒng)統(tǒng)不在,而平素遭眾人隱藏起來的不屑,此時清晰地擺在了面孔上,明目張膽地沖著坐在沙發(fā)的秦母指指點(diǎn)點(diǎn)。 對。 秦九醞早已感覺到,今少爺遲遲不和她碰面,縱使礙于今家掌門人的態(tài)度,大伙裝得很友愛,但其實(shí)都隱隱認(rèn)為—— 她不會嫁入今家。 大小姐舌尖頂了頂口腔,只要他們不舞到她目前,她都懶得搭理。 “??!” 忽然,會客室響起一聲驚呼。 是高盼香拿著一杯紅酒路過沙發(fā)之際,一個手滑,灑了些紅酒到秦母背部。 “阿姨,你瞧著我干嘛?” 高盼香皺眉譴責(zé):“不會是要我道歉吧?這不能怪我啊……你如果不坐沙發(fā),我就不會灑到你了?!?/br> 極其低級的手段。 在場的眾人都知曉,高盼香是故意的。 可全都裝聾作啞,選擇性瞎了。 高盼香也是想到秦九醞大一新學(xué)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弄得自己丟盡顏面,恨得牙癢癢,欲欺辱秦母出氣。 她了解,秦母性子圓潤,沒有秦九醞那股有仇當(dāng)場報的瘋勁。 一干人等正饒有興致地看戲,驀地見到一道纖細(xì)的人影踏入室內(nèi),在途徑擱置食物、酒水的長桌時,順手挑了瓶沒開的香檳,一邊徑直朝高盼香而去,一邊大力地?fù)u晃香檳。 “姓高的?!?/br> 她來到高盼香后方,冷冷開口。 背對她的高盼香轉(zhuǎn)身,尚未來得及定住焦點(diǎn),便覺眼前一花,有什么木質(zhì)的東西攜著巨大的沖力猛然彈到她肩膀!一股清涼的液體濺濕她全身!緊接著一個響亮的耳光落下!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在場所有人訝異地愣住了,直至高盼香尖叫出聲才紛紛回神。 “閨女!” 高母驚愕吶喊,小跑至高盼香跟前,把寶貝女兒護(hù)在身后,憤憤地詢問:“秦小姐你做什么?!” 秦九醞放下空了的香檳瓶,掏出紙巾低頭輕輕地替母親擦拭潑到皮膚上的紅酒。 “阿九,媽沒事?!鼻啬赴矒帷?/br> 大小姐充耳不聞,俏臉冷酷,隔空將臟紙巾丟進(jìn)垃圾桶,抱胸睨向高盼香,“道歉?!?/br> “阿九……” 秦母正想制止,高母卻已拔高聲調(diào)地說:“憑什么?!我女兒有什么錯!今家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太老爺沒到場,全部人都得站著等候。你媽不守規(guī)矩,我女兒略施小戒怎么了!” 秦九醞掃視了遍四周瞧戲的眾人,心道:難怪一個個的都不愿站出來,感情是都不爽母親破壞了‘規(guī)矩’。 但是…… 秦九醞眸底寒芒一閃,一步逼近,楊手便是一記巴掌!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教訓(xùn)我媽?” “你……” 高母豈會料到秦九醞的路數(shù)這么野,一言不合就打,呆了須臾狠狠地咒罵:“秦小姐你又什么東西?!真把自己當(dāng)今家未來夫人了?!你嫁不嫁的進(jìn)來還不一定呢!” “你給我母親難堪,我以牙還牙,打你就打你,需要什么夫人身份?” 秦九醞挑眉冷笑:“你們今家是秦始皇后裔嗎?是諸葛家傳人嗎?統(tǒng)統(tǒng)不是?!?/br> “既然如此,我一對你們不感興趣,二不敢恭維你們一家的人品……”她的目光陰森地從眾人面龐劃過,“是誰給你們的臉讓你們覺得,我樂意嫁?” “我忙得很,沒空同你們整日整夜的困在一個小破屋里玩聊齋?!彼匾暩吣?,“你如若能勸人早點(diǎn)解除訂婚,我肯定派人每晚到你家門前,燒紙錢以示謝意,預(yù)支給你死后,慢慢花。” “你……你!” 秦九醞懶得聽她結(jié)巴,牽起母親便離開。 大小姐慣常愛搞連坐,即使今家掌門人以及今少爺?shù)母改复芎?,此事也令她徹底厭惡了今家,再不愿前去做客?/br> 今家掌門人后來得知這一出鬧劇,曾讓高盼香母女來道歉。 秦九醞拒不接受,父母卻違背她意愿的原諒了他們,沒多久就想拉著她回今家賠禮,甚至指責(zé)她任性叛逆,在別人家中發(fā)脾氣。 …… “分了?!?/br> 父親的話語打斷了秦九醞的回憶。 大小姐仿佛沒聽懂父親剛剛講得那兩字一般,怔愣地理解了半晌,橫目瞪向秦父,“老頭子,你傻了嗎?” “怎么跟你爸說話的!” “你還曉得你是我爸?” 秦九醞腦海內(nèi)盡是近年來,父母在今家忍氣吞聲的畫面。 一旦她不陪在父母身側(cè),今家個別的極品親戚勢必有無數(shù)借口譏諷父母,她不止一回故意晚到瞅到此一幕幕。 “你比我多活多少年了?感覺不到他們的輕蔑嗎?沒發(fā)現(xiàn)今家大少壓根懶得理睬我們嗎?!” 較之這些,秦父不同意她和今將軍根本是小事,她原也沒準(zhǔn)備父親能一下子答應(yīng)。 “你們?yōu)槭裁匆淮未蔚?,上趕著去受那窩囊氣?!”秦九醞實(shí)在整不明白,“我們老秦家是沒他們牛逼,但也不至于要死抱著他們大腿吧?你們捫心問問,每當(dāng)媽送出精心挑選的禮物給他們每個人時,他們有一星半點(diǎn)的感謝嗎?他們連接手都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阿九……你不懂,你不知道……”秦母搖頭。 秦九醞審視父母,“我是不知曉。你們既然不傻,那是什么時候瞎的?” “阿九,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擺臉色,終究不是今家人的本家人,一舉一動沒有絲毫的分量?!?/br> 秦母握著她手安慰:“今家真正掌事的是,小朝的爺爺父母。只要他們喜歡你,其他人背地里搞得小動作算什么呢?沒必要放在心上……” “跟她講那么多做什么!嬌蠻任性的,她哪兒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