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一看到他,秦九醞就不禁想到巖石所刻的話。 今朝平生僅活了21年。 913歲在舍廟忍著饑餓、寒冷,受盡欺辱、疾苦;1315歲在將軍府忍著疼痛,咬牙學文習武,一不當心便會遭鍛煉他的士兵殺死;隨后幾年,他替國家收復失地,鎮(zhèn)守邊疆…… 他一生沒安然過幾年! 終末,竟還被旁人背叛算計,戰(zhàn)亡沙場! 秦九醞貝齒緊咬,垂眼調(diào)整了心緒,再開口已換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你衣服哪來的?” “回墓撿?!苯癯∧恳宦洌p瞥腳下的荒地。 就跟回趟家換件衣物一樣?,F(xiàn)在他離得近,極其方便。 “……牛逼?!?/br> 秦九醞穿好羽絨服,推著今朝步入帳篷,免得別人路過瞄到她在神經(jīng)兮兮的自言自語。 “你下午在跟老黃商量,怎么抓任偉勝?” 警方找到了引魂陣,那進古城逮人是遲早的事。老黃應(yīng)該是考慮到忘名的存在,想請今朝牽制一切不受警察控制的靈異因素。 今朝未置一言,意味秦九醞猜對了。 “那……”秦九醞欲說還休。 今朝靜候她下一句,雙眸卻緊緊地盯著她不斷滴水的長發(fā)。 忍了又忍,勇冠全軍的今侯爺?shù)降兹滩涣四橙说碾S性,取了條毛巾坐到秦九醞背后為她擦拭發(fā)絲。 “你將來必患頭風。”語意淡漠嫌棄,可動作輕柔緩慢,坊鑣怕弄疼她。 秦九醞愣住,心房登時翻涌出萬千情緒,漲的她慌神。 “今朝。” 須臾,秦九醞往后昂著脖頸,由下往上地凝望她的今將軍,眉眼柔和,表情鄭重地道:“五天。給我五天的時間?!?/br> 她不愿輕易擯棄田野考古,但她也不會因為錢財而委屈自己嫁于一位不喜歡的人。 故而,請給她五天思考,該怎么辦? 她該如何解決此難題? 今朝微微一怔,臨了止水般沉寂的俊目漾開幾絲無奈,淡色如水的薄唇揚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傻不傻?”他捏著秦九醞臉頰,冷冽的嗓音道出溫情的語調(diào),“一具枯骨殘魂,不值的?!?/br> 秦九醞心底更加酸澀。 她很想反駁他:你才傻呢,生前沒享福,死后還糟她‘騙’了幾次吻,你就不怨嗎? 可話到嘴邊,她終究改口了…… “老娘喜歡的鬼,我樂意。”秦九醞抬手,輕撫今朝雋拔的容顏,眉梢一挑,“所以,等我?!?/br> 今朝垂首注視她,默然,長久。 半晌,今朝攥住她膽敢亂摸的手,神色恢復寡淡,“想斷手?” “切,小氣?!?/br> 碰碰怎么啦? 以后摸的部位更多呢! 秦九醞腹誹著,驀地念起了什么,當即抽走今朝掌間的毛巾,隨意一丟,牽著他快步踏出帳篷。 “我?guī)愠騻€寶貝。”她雙眼含笑。 今朝漠然,隨她拉著自己去任何地方。 秦九醞先找李老請了明早的半天假,旋即就領(lǐng)著今朝往大良山外走。 但她清晨已行了幾小時山路,早肌rou疲勞了,現(xiàn)在走了一時辰便逐漸堅持不住,雙腿沉重的猶如綁了鐵塊,邁幾步歇一會的。 “我可以!” 察覺今朝又度瞥來,秦九醞插腰喘著氣,第不知道多少回重重地點頭保證。 “廢?!?/br> 今朝譏諷,一撩衣擺,蹲下彎腰。 秦九醞看著他微折的脊背,呆了幾秒,不確定的問:“你背我?” “不要?” 今朝淡淡反問,繼而便當真直起上身,準備站起。 “要!” 秦九醞連忙飛撲上去,牢牢地環(huán)住他修長的脖頸,甚至用余光從這兒刁鉆的角度,瞟了瞟他平素被衣襟束縛著的鎖骨。 感覺他冰涼的手掌托著自個雙腿,秦九醞按捺不住地抵著今朝肩膀偷樂。 沒想到啊,碰一碰都要斷她手的今將軍,居然屈尊降貴的背她??? 嘖,此就是所謂的小傲嬌吧? 今朝視線自眼尾掃去,乜著笑得合不攏嘴的某人,冷淡道:“津液,滴衣服上我捅你?!?/br> “滾,我牢記淑女禮儀?!苯^對不會傻樂到流口水的地步! 話說…… “我有個迷惑?!鼻鼐裴j咽了咽唾沫,欲言又止,“就你們鬼……” 今朝等了片刻,依舊沒聽到后半段。 “不講?”他面無神情,“憋著。” “我這不怕你害羞臉紅嘛。”秦九醞開始設(shè)套。 今將軍是誰?會上當? “我皮厚?!?/br> “……” 你皮厚,所以不論如何臉都不會顯露紅暈是嗎? 秦九醞不信了! “你們鬼魂,都怎么……洞房?”末尾兩字,她存著壞心思,湊近今朝耳畔,降低音調(diào)的詢問。 此問從她與今朝接吻后,始終盤旋在她腦海。終于在今晚良好的氛圍內(nèi),加今朝一句“不會臉紅”的話激出來了。 她好奇推測,“神交?” 今朝脧了脧她,語意淡淡的認真作答:“一上一下,或一左一右,互動?!?/br> 秦九醞愣住,咬牙咽了口唾沫。 艾瑪! ……今朝,你是真的sao。 他明明也沒說啥黃色啊,怎么就……那么有畫面感呢? 互動…… 秦九醞的心跳不規(guī)律了。 艸! 她東張西望,狀若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 深山的幽靜小路間,孤高冷傲的將軍背著他的大小姐徐徐前行。一鬼一人并不響亮的交談輕輕回蕩于林中,連飛鳥都未驚起,冷風也不愿打破縈繞著他們的甜而不膩的氣氛。 慢慢的,大小姐嗓音變得又低又小。 她太累了,不知不覺枕著今朝肩膀進入了夢境。 今朝聽著她平緩的呼吸,感受她一下一下噴灑至頸側(cè)的灼熱吐息,俊目微微泛起幾圈柔和淺笑,步伐不禁放緩,避免鬧醒她。 秦九醞帶的手電筒閃爍了幾次,電量耗盡的滅了燈。 如水的夜色與寒風立即將他們淹沒,但是……他們有彼此能依偎。 · 秦九醞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喂?!?/br> 她閉著眼接聽,電話那頭傳來蔡叔的聲音,“小姐,我抵達大良山了。” 秦九醞呆了幾秒,反應(yīng)過來,“哦,你來酒窖?!?/br> 她伸了伸懶腰,揉了會朦朧的眼睛,才徹底清醒地打量起四周,驚覺他們早已走出深山! 可因為今朝不曉得她要去哪兒,又不想擾她睡眠,于是便鎮(zhèn)定沉著地佇立在泊油路旁的兩棵樹后靜候她自然醒。 “我要是睡到正午,你也縱容?”秦九醞蹙眉,趕忙下地。 “不。”今朝輕彈衣袖,“我會丟你?!?/br> 心口不一。 秦九醞腹誹,牽著今朝奔往酒窖。 秦家在大良山中有一座小酒窖,幼時秦九醞幫父親偷偷埋的酒就是埋在此處。 蔡叔站在酒窖前,懷里捧著一個陶缸。 那陶缸體型不大,顏色純白,以深藍色繪畫了幾根繁葉樹枝,幾朵花瓣;缸口上蓋著一塊米色的方布,再用一條暖黃色的流蘇長繩緊緊的綁著。 秦九醞接過陶缸和酒窖鑰匙,靜靜目送蔡叔離開,確定他行遠了才解釋:“這酒名為‘九醞’。” 是她幾天前偷偷釀的,沒來得及發(fā)酵——身為釀酒世家的后代,她還不會拿洛陽鏟呢,便被父親逼著學釀酒,手藝尚可,無奈她沒興趣往這方面發(fā)展。 原本她是打算用以慶祝脫單的。 現(xiàn)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