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思來想去就這么睡著了。 第二日恒玉傷好的算是可以行動自如了,阿難只當著他還是重傷。見上樓回房不方便,連忙湊上去扶了恒玉胳膊,“我來扶著你吧,還是小心些?!?/br> 恒玉笑笑,也沒拒絕。 只劉丙乙在后頭瞧著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說咱倆和恒玉都受傷了,怎么阿難妹子就只照顧恒玉呢?!?/br> “你一會兒回房照照鏡子你就知道了。” 午時剛過,屋子里頭炎熱蒸熏。九月初日頭絲毫沒減弱的意思,叫人身子發(fā)懶??蜅5纳戏棵咳帐怯斜鶋K供應的,阿難便將冰塊挪到床邊,打著團扇給床上的恒玉扇些涼風。 恒玉見阿難一副困倦模樣,開口道:“你不用這般的,自回了你房里睡就是了?!?/br> 眼睛依舊閉著沒張開,阿難懶洋洋的回道:“不過隨手的事情,無礙。沒你護著,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出了,這點算什么?!?/br> 恒玉離得近,角度視線也極好,側頭便能看到阿難臉龐。那肌膚光滑如白玉,烏發(fā)幾縷垂在身前,懶洋洋打著扇子模樣讓恒玉心中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腦海中一閃而過阿難為護自己,幃帽被劍氣一分為二的場景。當時山風獵獵,她那一頭烏發(fā)堆砌的發(fā)髻就那么四散開來,幾縷劃過自己眼前。 那一瞬是什么。 恒玉閉上眼,室內安靜的能聽到身側女子的淺淺呼吸聲。 是了,想擁有她。 不同于之前被美貌所惑的膚淺心動,而是從內心最深處,想擁有。 全部,從身到心。 探手握住那持扇的纖纖十指,見阿難睜開眼瞧著自己,恒玉眼神帶著繾綣溫柔,“我若遇見你再早些就好了?!?/br> 阿難手兒顫了顫,卻沒躲。佯裝聽不懂,隨意點點頭,抽手又繼續(xù)給恒玉扇風。 心里卻嘀咕,自己不過是因著馬上就要不告而別,心里不好意思所以才體貼小意了些。怎么恒玉跟吃了迷魂藥似的那么看著自己? 難道古人所云,溫柔鄉(xiāng)即是英雄冢竟無一例外? 晚間換好方便夜行的黑衣,躲在房中提筆,磨磨蹭蹭半天一個字也寫不出來。阿難咬著筆桿,怎么留書好呢?說實話吧肯定是不行,留的太少又好像太不近人情了些。 正猶豫著,沈惻便跟鬼似的又冒了出來。 湊近阿難耳邊,聲音只有彼此能聽到,“不用問我如何知曉的,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阿難冷笑,也不搭理他。 “不知道怎么寫?” 阿難冷笑,還是不搭理他。 “我來幫你吧?!?/br> 阿難剛轉身想罵他,xue道又被點住。 沈惻接過阿難手中筆墨,在紙上題字。 我走了,勿念。 隨后幾息之間就幫著阿難收拾好了細軟,連放在屏風上的一抹濕掉的肚兜都沒落下。拎著阿難夜行衣的后領子就從窗戶飛了出去。 第19章 你就跟著我了 隨后幾息之間就幫著阿難收拾好了細軟,連放在屏風上的一抹濕掉的肚兜都沒落下。拎著阿難夜行衣的后領子就從窗戶飛了出去。 還在房頂上用輕功飛著呢,阿難就閉著眼睛左扭右扭沒個安分。衣領子都被越扯越大。沈惻微微側頭瞥了阿難一眼,腳步一轉,沖著觀云樓的方向去了。 觀云樓后院小筑閣樓之內燈火通明,沈惻拎著阿難旁若無人的就走了進去。 腳一碰到實地,阿難推開沈惻,“你干嘛?帶我來這兒你想干嘛?” “那用輕功趕路的時候你扭什么?” “什么扭不扭的!你拎著我領子不舒服!飛那么高,你想嚇死誰?” 看都不看阿難,沈惻就掀了簾子進了小筑之內。阿難理了理衣服隨后也跟了進去。 小筑之內并無窗戶,邊上只有些欄桿,用竹簾稍作遮擋。地上是低矮的桌子和蒲團,這種樣式的屋子倒是沒怎么見過,阿難一時好奇的左看看東摸摸。 屋內也無人,一旁沈惻去了里間,阿難也絲毫不在意。只當著沈惻是過來打劫些錢財,畢竟沈惻是個龜兒子王八蛋,干出打劫這種事兒她是一點也不稀奇。 也就以為這小筑就和自己的摘星樓似的,是觀云樓老板住的地方。 正摸著一套東裂紋琉璃酒盞欣賞著,身后傳來動靜,便見著沈惻換了件柳色外袍。阿難眼睛毒的很,雖然里衣和剛才的里衣仍是同樣的白色,她就偏偏看出了刺繡的不同。 如此sao包,一天換衣服換個沒完,阿難撇撇嘴,不想看他,繼續(xù)摸著那套酒盞。想著沈惻既來打劫,那自己也能拿點兒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剛抱著這套酒盞打算去找包袱裝起來,腦子一想不對勁,扭頭瞪著沈惻,“你怎么對這個小筑這么熟悉,還拿了人家衣服穿。你說這觀云樓是不是你的產業(yè)?” 端坐在蒲團之上,欄桿之外夜風拂過,拂起沈惻耳鬢幾縷發(fā)絲。柳色尋常男子根本就無法駕馭的顏色,偏偏穿在沈惻身上就穿出了三分儒雅,七分英氣。 阿難看了一眼,心口跳了跳。 沈惻不答,拿了矮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看不過眼前人這副愛搭不理的德行,阿難氣呼呼的坐到沈惻對面,“你誆我跟你跑的時候話不是挺多的,怎么現(xiàn)在半晌悶不出一個屁。” 抬眼看了看阿難,“你這丫頭,說話真是粗俗?!?/br> “對你那么文雅有什么用?!?/br> 沈惻扯了嘴角,“也是,你對著恒玉倒是文靜的很?!?/br> 不就是吃醋么,非得這么酸自己。阿難心里舒坦了點兒,想著這人既是在乎她才這么講話的,好像也就沒那么討人厭了。雙手支著腦袋盯著沈惻,“你說這觀云樓是不是你的。” “是。” “那你干嘛還想把我產業(yè)給貪了?” “有人會嫌銀子多嗎?”沈惻說完極為利落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沓字據(jù)拍到了矮桌上,“簽了吧,至于你的地契還有手下人的賣身契一會兒都拿出來?!?/br> 阿難也學著沈惻掏掏耳朵,看著欄桿之外,就當沒聽見。 “你從哪學來的這副無賴做派?說好的事兒你給我當聽不見?” 阿難才不聽這些,心忖反正你沈惻就是歡喜我,又是吃醋又是想方設法的要我跟著你。說不定自己堅持一下沈惻就真的不搶自己產業(yè)了呢。 可惜,沒有說不定。 阿難后來是哭著簽了那些字據(jù)的,氣的手都在發(fā)抖。沈惻那廝不知道給她臉上弄了什么東西,愣是多了一塊紅斑,怎么搓怎么洗都弄不掉。揚言不簽,那她這張臉這輩子都別想去掉這個紅斑了。 沈惻瞧著阿難淚滴滴,手晃晃簽了字據(jù)。簽完了按了手印都沒給阿難仔細看的機會,立馬收走揣進懷里。 又見阿難身顫顫,聲悶悶的低泣。沈惻覺得眼前這個丫頭,是否是可愛的有些了過分了? “哭什么?你乖乖簽了,臉上那東西一會兒自會自行褪去。這樣你還哭什么?” 阿難先是摸了鏡子,果真那紅斑漸漸就褪了。 抬頭淚眼漣漣的看著沈惻,大聲控訴:“你這個王八蛋!明明自己銀子多的不得了,還來貪圖我的銀子!你就是看我孤女無背景無武功好欺負!” “這你一開始不就知道嗎?”沈惻笑笑飲了一口酒。 “你放屁!你一開始說的是什么!你說你看上我了!結果呢?!你何曾憐香惜玉過,狗兒子!” 沈惻又飲了一口酒,還給阿難也倒了一杯,將酒杯推了過去,“你怎么就一直覺得我是看上你了呢?” 聽完這句阿難背過身子哭的更難受,以前還覺得有點兒,現(xiàn)在是一點不覺得了。 素素不見了,恒玉不能依靠,輾轉落到了這個沈惻這禍害身邊。銀子也沒了,沒銀子的女人長的再好看有個屁用! 沒銀子就沒好看的衣裳,也沒有好看的珠釵首飾,更沒了貴重的護養(yǎng)的東西。阿難簡直都可以想象自己未來成了黃臉婆的樣子,心中無望,竟生出了nongnong的惶恐。 “你放心,你只要乖乖的,跟在我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會缺了你的短了你的?!?/br> “不用你假惺惺…” “我對你不是一向愛護有佳一片赤誠之心嗎?哪里假惺惺了?” “放屁,你明明就是上官秋水的姘頭。你什么時候護過我了,你就是看上我的銀子了!那么多,最起碼得有十幾萬兩!” “秋水只是與我有些淵源罷了,莫再說姘頭二字。”沈惻看著人兒哭的可憐兮兮,哄了一句:“你日后乖些,或者現(xiàn)在將寒玉神令給我,我可還你些家當?!?/br> 見阿難還是肩膀抽動的低泣,索性將矮桌挪到一邊,拽了阿難胳膊轉向自己。聲音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溫柔,“可以了,不要哭了。怎么才能不哭,嗯?” 阿難還以為沈惻會諷刺挖苦自己,沒想到竟然這么好說話。挨得近了,看著那雙眼睛,比自己還深邃些,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再待開口,就打起了嗝。 沈惻見狀握著阿難的肩膀低頭笑出了聲,阿難自覺丟人,捂著嘴巴不讓聲音發(fā)出來。 眼前人滿臉淚痕,只拿個銀冠素簪束著頭發(fā)。黑衣雖無風情,卻將身子線條勾勒的更加明顯,低頭的角度能看到眼前人呼吸帶起的胸前起伏。 沈惻抬頭,燭火熹微之下,眼前的人兒多了分朦朧之感。不自覺想起那日在佛塔之上人兒衣袂飄飄,發(fā)絲散散的出塵模樣。 不顧人兒反應,探手去了銀冠發(fā)簪,那一頭如黑緞似的頭發(fā)就那樣散落。 時間仿佛靜止,晚風繞過竹簾纏綿到人兒的身上。讓兩人發(fā)絲微微飛散,在空中觸碰又散開,繾綣至極。 由此沈惻又想到那日落袈山,阿難為護恒玉不怵自己劍氣的模樣。冷哼出聲。 “明日出發(fā)趕路,你包袱里頭的衣服都扔了吧。路上易容你是一件也穿不了了。” 聽到這句話,阿難篤定剛才沈惻透出的溫柔絕對是自己錯覺。將頭發(fā)攏到耳后,阿難沒好氣道:“我才不要,鬼知道你會把我易容成什么模樣,我才不要再變成什么邋遢老漢。” “那你想被人追殺嗎?” “不是有你嗎?” “我可是很怕麻煩的人。” “怕麻煩你還幫我找素素。” “拿錢辦事兒自然可以。” “我呸!你個腌臜玩意兒,我個弱女子的銀子你都要,真不要臉!” 沈惻掏掏耳朵,歪著腦袋開口道:“沒事,你不愿意也沒用,剛才我換衣裳的時候已經把你衣裳都扔了?!鳖D了頓,“哦,也不算全扔了,你那些肚兜抹胸我看著不錯,都留下了,連你換洗的那件我也用內力幫你烘干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那些衣裳多貴嗎!織女苑都是獨此一件!”阿難有些瘋了,“還有,你不許再肚兜肚兜,以后你不要再說這兩個字!不許你再言語輕薄我!” 沈惻挑了挑眉,順手摸了摸阿難的臉,“何止是言語。” 被阿難狠狠一巴掌拍開之后,沈惻起身舒展了舒展四肢,“你晚上就在這小筑睡吧,沐浴的凈室就在里間。明日午時之后出發(fā)?!?/br> “這里會不會很危險?你是躲在暗處保護我嗎?你別忘了你是拿了全部家當?shù)?,你得負起責任保護好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