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輩子就算了?！彼f，“基本不太可能?！?/br>
    沈適輕“嘖”了一聲。

    “無商不jian啊，我有說錯嗎？”

    沈適笑笑，說：“對極了?！?/br>
    陳迦南又朝他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枕著。這個時刻她很平靜，只想靠著他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地睡一覺。

    半晌不見她說話，沈適低頭。

    “南南？”他輕聲叫她。

    陳迦南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困了？”他問。

    陳迦南已經(jīng)睡了過去。

    沈適輕輕嘆了口氣，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她睡著的樣子乖的厲害，沈適看了一會兒，抬起胳膊關(guān)了床頭燈。

    黑夜重新降臨。

    陳迦南醒來的時候沈適不在身邊，她簡單洗漱畫了個淡妝的時間他拎著豆?jié){油條回來了，身上還穿著格子睡衣。

    “你就這么出去買的早餐？”她驚訝道。

    沈適低頭看了一眼。

    “怎么了？”他問。

    陳迦南搖了搖頭。

    沈適忽的定定看著她，騰出一只手撩了下她的劉海，又輕輕摸了摸她的眼角。

    “這沒畫好?！彼f。

    陳迦南“嗯？”了一聲。

    她偏頭看向墻上的鏡子，用手擦了擦，然后轉(zhuǎn)過臉問他：“現(xiàn)在好了嗎？”

    沈適抬手又給她輕輕蹭了一下。

    “好了。”他說，“吃飯吧?！?/br>
    那個清晨過的像每個平常人家的日子一樣，陳迦南喝著豆?jié){說味道有點(diǎn)淡，沈適皺了下眉頭說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她歪歪頭笑說現(xiàn)在喜歡。

    吃完飯她拎著包下樓，沈適攔了車送她。

    那是他留給她最后一個印象，溫柔的，像一個很居家的男人。沈適和司機(jī)說了地址，陳迦南上了車搖下車窗看他。

    “要不要我送你過去？”他問。

    “我又不是小孩?！标愬饶险f，“你趕緊回去吧?！?/br>
    沈適笑笑：“嗯?！?/br>
    巷道的早晨陽光曬下來，他的樣子還是那么英俊。三十幾歲的男人臉上有一些歲月在里頭，有那么一瞬間像年少時的父親。

    “到了給我打個電話?！彼f。

    第44章

    她給了一千塊，出租車一路疾馳。

    到醫(yī)院是三個小時之后了，一路上她的手機(jī)響過幾次，她知道是沈適，直接拒接。醫(yī)院的深夜從來都靜的厲害，上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時刻也是深夜。陳迦南還記得她上次站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外面的樣子，像是一寸一寸的凌遲。

    毛毛拎了稀粥過來，讓她先填點(diǎn)肚子。

    “吃不下?！标愬饶弦粍硬粍拥亩⒅O(jiān)護(hù)室的窗戶，臉頰淚痕已干，“我媽怎么樣了？”

    “醫(yī)生說，今晚怕是撐不過去了。”毛毛哽咽道。

    陳迦南的眼淚在眶里打轉(zhuǎn)。

    “外婆呢？”

    “在病房睡著呢?！泵f，“熬了好幾天下午沒撐住暈了過去?！?/br>
    “我那天回來不是還說去旅行了嗎。”陳迦南輕輕說，“怎么就這樣了。”

    毛毛沉默的嘆了一口氣，抹了抹眼角。

    半晌陳迦南側(cè)過頭道：“你們都在騙我是不是？”

    監(jiān)護(hù)室外面的走廊除了她們倆再無他人，陳迦南看著里面插滿管子的女人，一想到明天就再也見不到了就難受的活不下去。

    “南南?！泵f，“還記得去年新年的那天晚上你開車來接我嗎？林楓不放人，你的眼神我至今都忘不掉，天不怕地不怕的?！?/br>
    不知道毛毛怎么會說起這個，陳迦南皺眉。

    “你一向不愛管閑事?！泵f，“除了大多時候我能應(yīng)付之外，其實(shí)你知道那天那個事兒小兒科，可你還是摻和進(jìn)來了?！?/br>
    陳迦南面無表情。

    “因?yàn)槟阒浪谀莾骸！泵币曋ＡТ埃昂髞砦蚁脒^很多次為什么林楓那么容易就讓我們走，還有后來他在北京截了你去喝酒，你這么聰明有一萬個理由可以躲開的?！?/br>
    陳迦南毫無波瀾。

    “你好幾次拐彎抹角打探他我都清楚。”毛毛說，“還有姚姚?！?/br>
    陳迦南臉色慢慢變了。

    “我記得你去北京報(bào)道的時候，那天晚上我們倆請她去酒吧玩?！泵f，“她本來沒有機(jī)會認(rèn)識江坤的對吧？”

    陳迦南挺直背，站直了。

    “是你讓她去吧臺拿酒。”毛毛說，“江坤就在那兒?！?/br>
    陳迦南吸了口氣。

    “你想方設(shè)法的接近他為了什么呢。”毛毛說，“你想過為什么年后你前腳剛走外婆就去了北京嗎？”

    陳迦南倏地抬眼。

    “阿姨什么都知道?！泵f。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陳迦南慢慢道：“你是說我媽那時候……”

    “年前有一天夜里忽然病重，阿姨不讓告訴你?！泵f，“每次跟你說她去旅行其實(shí)都是住院?！?/br>
    陳迦南整個人都要倒下去。

    “后來看你學(xué)起琴，好像很平靜的樣子我們都沒多想?！泵f，“原來這兩年你一直都在做準(zhǔn)備，是這樣嗎?！?/br>
    陳迦南眼睛酸澀。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她問。

    “阿姨上次住院的時候?！泵f，“她問我你最近身邊有沒有出現(xiàn)什么男人？”

    陳迦南眼淚掉下來。

    “南南?！泵f，“咱放下吧?！?/br>
    陳迦南紅著眼眶。

    “放下？我媽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你知道嗎?！标愬饶险f，“她本來有大好的年華，可以活到九十九，還可以嫁一個喜歡的人。”

    陳迦南嗚咽道：“她才四十來歲?！?/br>
    毛毛握著陳迦南的手，用了力氣。

    “你知道那天晚上暴雨有多大嗎，萍陽的很多屋子都被沖塌了?！标愬饶陷p道，“她當(dāng)時趾高氣揚(yáng)的坐在我家，拿我的前途和我媽談。”

    “沈家那個老太太？”

    “林意風(fēng)都算計(jì)不過，我媽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标愬饶险f，“我媽追著她的車子跑了半條街，出車禍的時候她連一個急救電話都沒打，就那么走了?！?/br>
    陳迦南說的時候嘴都在哆嗦。

    “你知道我媽當(dāng)時躺在那兒什么樣子嗎?！标愬饶系臏I水已經(jīng)染滿了臉頰，“她肯定特別害怕。”

    “南南?！?/br>
    “醫(yī)生說我媽活不過三年?！标愬饶险f。

    監(jiān)護(hù)室的女人面容安詳，沒有痛苦。

    陳迦南抬手擦掉眼淚，說：“沈家就一根獨(dú)苗，她最寶貝的不就是她孫子嗎。她讓我媽痛苦，我也不會讓她好過?！?/br>
    “你何必呢?！?/br>
    “他已經(jīng)愛上我了?！标愬饶险f，“這是最好的報(bào)復(fù)。”

    毛毛忍不住道：“那你呢?！?/br>
    “我一直都很絕情，你知道的毛毛?！标愬饶险Z氣冰冷，“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

    她知道沈適是個不容易對女人上心的男人，和他在一起那幾年他對她也是真的好。她選擇那時候離開，無非是為了賭一場，堵他惦記她。

    成也好敗也罷，她都認(rèn)。

    這大半年來她虛與委蛇，做了那么多拐彎抹角的事，重新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時候，那人還是那樣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你想做什么？”毛毛著急道，“可別亂來?！?/br>
    陳迦南苦笑。

    “我還能做什么。”她說。

    “阿姨不希望你這樣子。”毛毛說，“你知道她……”

    陳迦南打斷：“毛毛，別說了。”

    外婆醒來是在半個小時之后，陳迦南當(dāng)時坐在外婆床邊。老人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問你媽怎么樣了，陳迦南酸著鼻子說還睡著呢。

    “別怪她?！蓖馄耪f，“她不想你難過。”

    不知道為什么，幾乎是瞬間，她的眼眶就濕了。外婆的聲音柔軟，慈祥，溫和，有著堅(jiān)強(qiáng)的力量，讓她不再害怕孤獨(d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