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往日的交情，朕也不想將事情做得太難看，”潛帝冷冷道：“留下朕的兒子，滾?！?/br>
    顧云卿冷笑道：“陛下的兒子在后宮呢，這里哪有你的兒子？”

    潛帝怒極反笑，道：“好！好！五千禁衛(wèi)軍，七百暗衛(wèi)，三百一流武林高手……顧云卿，我看你能殺多少？！”

    顧云卿淡淡道：“能殺多少，要殺過才知道?！?/br>
    云起簡直無語，這兩個人到底在鬧什么？這種事動手有用嗎？難道誰打贏了誰就有理不成？

    人命就這么不值錢？

    顯然潛帝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想到了和顧云卿翻臉的可能，而顧云卿在理屈詞窮之下，也的確直接翻臉……這兩個人真是夠了！玩過家家嗎？

    一個要將他拉走，一個要強留，是不是都忘了他是個有腿有腳的大活人了？

    “顧云卿，是你逼我的！”顯然潛帝全然沒有玩笑的意思，寒聲道：“動手！”

    “住手！”

    動手，住手，兩個命令幾乎同時發(fā)出，太后的身影出現(xiàn)在月洞門外，腳步倉促：“你們，你們這是要氣死哀家？”

    潛帝喚了聲“母后”，長公主快步上前攙扶，顧云卿一語不發(fā)，捏著云起手腕的右手卻猛地收緊，幾乎掐斷他的骨頭。

    太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步走到顧云卿身前，嘆了口氣：“云卿?。?/br>
    “哀家知道你舍不得起兒，不想讓他卷入皇家紛爭，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算了！算了吧！”

    她直視顧云卿的雙眼，懇切道：“就當是為了云曦……你就忍心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地下，連親生骨rou的一炷香都指望不上？

    “十六年了，差不多了，放下吧！放下吧！”

    見顧云卿冷著臉一語不發(fā)，太后一跺腳，道：“放手！”

    伸手來牽云起。

    云起后退半步，顧云卿身形一轉(zhuǎn)，攔在他身前，冷聲道：“臣此生就這么一點骨血，連太后娘娘也要來搶不成？”

    “你……”太后咬牙，手指在他額頭遙點，又無奈嘆了口氣，退了兩步，低聲吩咐道：“云草，你來說吧。”

    攙扶著她過來的嬤嬤上前一步，對潛帝行禮，道：“時隔多年，不知陛下、長公主殿下和國公爺對奴婢可還有印象？”

    潛帝訝然道：“你是……林嬤嬤？朕派人找了你很久，你怎么……”

    “正是奴婢?！绷謰邒叩皖^道：“奴婢原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因略懂醫(yī)術(shù)，貴妃娘娘有了身孕之后，太后娘娘便派奴婢去照看貴妃娘娘的飲食起居，不久奴婢就跟著貴妃娘娘，去了莫干山?！?/br>
    她緩了緩，看了眼顧云卿，又道：“貴妃娘娘生產(chǎn)那晚，奴婢就在娘娘身邊?！?/br>
    潛帝呼吸一緊，眼睛死死盯著林嬤嬤，卻沒有打斷，聽她繼續(xù)說下去——在此之前，他派人查了足足三個多月，除了那個已經(jīng)渾渾噩噩的產(chǎn)婆，這是唯一一個當時在場的人。

    “貴妃娘娘體弱，又逢難產(chǎn)，小皇子落地的時候，貴妃娘娘已經(jīng)神志不清。

    “也許是在腹中憋了太久，小皇子生下來一點動靜都沒有，產(chǎn)婆拍了好幾下，也沒有哭出聲，就趕緊抱著去隔壁找太醫(yī)……

    “沒過多久，隔壁就傳來孩子的哭聲，貴妃娘娘聽到動靜清醒過來，說要看孩子。

    “國公爺抱著包裹好的小公子進來，貴妃娘娘抱著小公子又哭又笑，說她后悔沒聽國公爺?shù)脑挘蠡诩薜交始?，又哭著說后宮那么可怕，一個沒娘的孩子怎么活的下去，逼國公爺發(fā)誓要一生一世保護好小皇子，就去了。

    “貴妃娘娘沒了，所有人都亂成一團，奴婢忙著給貴妃娘娘裝裹，第二天才知道，國公爺沒把孩子交給奶娘，奴婢去問，國公爺才告訴奴婢，那不是小皇子，是莊子里一個下人的孩子，小皇子根本就沒救回來。

    “娘娘的喪事過后，國公爺說我們照看主子不周，將我們發(fā)賣到山里，奴婢擔心太后，就悄悄逃了回來，向太后請罪。太后仁慈，沒有加罪，反而賞了東西，放了奴婢出宮。

    “后來太后知道陛下在查當年的事，才又將奴婢找了來?！?/br>
    潛帝皺眉，道：“所以你也不知道，當初朕的皇兒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林嬤嬤點頭，道：“當初奴婢慌亂的緊，更沒有多想，只不過……”

    她頓了頓，道：“當初產(chǎn)婆為了讓小皇子哭出聲，倒提著雙腳拍打時，奴婢看得很清楚，小皇子的后腰上，有一塊紫色的月牙形的胎記，就像被人用指甲掐過一樣?！?/br>
    林嬤嬤說完，看向云起，道：“雖然時隔十六年，但那一晚的情形，就好像發(fā)生在眼前一樣，奴婢一刻都不敢忘……奴婢雖然不知道小皇子長成后會是什么模樣，但只要讓奴婢看一眼他身上的胎記，奴婢一定能認出來?！?/br>
    潛帝看向顧云卿，冷冷道：“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云起身上的胎記，被你藏了足足十六年，若他不是朕的皇子，若不是生下來的時候就被產(chǎn)婆和林嬤嬤看見，她們怎么會知道，他腰上有紫色月牙形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