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里，對惡念留下的方法做了贊同：“養(yǎng)魂佛確實能讓這小鬼養(yǎng)出實體。”

    只要有了實體，沈眷再給小鬼弄個身份，她就能在人類社會里生活，和人也不差什么了。其實沈眷做的就是這個打算。

    她坐直了身，道：“請大師教我?！?/br>
    顧樹歌看了看她，也跟著望向徑云。

    徑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一般人拿到養(yǎng)魂佛，就是像施主這樣隨身攜帶，陰鬼圍繞在養(yǎng)魂佛附近，也就得到滋養(yǎng)了。但這樣的滋養(yǎng)終究太少，須得伴以靈氣、功法，才能養(yǎng)出實體，而養(yǎng)出實體只是邁出了小小的一步，得再經(jīng)過漫長歲月的修煉，才能從鬼修煉成鬼仙，得證大道?！?/br>
    徑云說得很詳細，沈眷和顧樹歌也聽得很專心。

    可是顧樹歌想的卻是，我不想修煉成鬼仙啊，我沒有那么貪心，我要的是能長長久久地陪著沈眷。

    徑云還在繼續(xù)說：“但很少有人知道，養(yǎng)魂佛里，其實是一方自帶了靈氣的小世界，入內(nèi)修煉，事半功倍。”他說著看向顧樹歌，“你中彈之后應該就是誤打誤撞進到了養(yǎng)魂佛里，才保住三魂六魄，只缺了一縷魂識?！?/br>
    “魂識？”顧樹歌問道。

    “是啊?；曜R對于鬼，就相當于三魂六魄對于人，缺了一縷，輕則癡傻，重則死亡?！睆皆平忉屩质菄K嘖稱奇，“說到這里，也是一個謎團，你怎么就沒有傻呢？”

    他在當世，可以說是最厲害的高僧了，可這小鬼身上的謎團一個接一個，還讓他看不透，這可真難得。

    顧樹歌有些沒好氣地看著他，沈眷說：“她失去了記憶，什么都不記得了?！?/br>
    顧樹歌正對徑云的說法不滿，聽到沈眷這么說，蹙了下眉，看向她，用眼神表示，我不是什么都不記得了，我記得你。

    沈眷回視她，表示她知道。

    顧樹歌頓時就滿意了。

    知道了并不是毫無影響，徑云還是驚訝，相較于癡傻，失去記憶自然輕得多。這小鬼處處使他驚奇。徑云暫且把這事放下了，繼續(xù)說回養(yǎng)魂佛：“養(yǎng)魂佛里好處再多，世人也只能望洋興嘆，因為找不到進去的法門。”

    如果是別的鬼，徑云多半就要勸鬼打消這念頭?？裳矍斑@小鬼不同，她誤打誤撞進去過，既然進去過一次，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

    這么一想，這小鬼的運氣實在是好，遇到的艱險雖多，可到頭來總是能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我得再思索思索?！睆皆萍热换貋?，就是有心幫忙，他對沈眷說，“這符袋讓我研究兩天。”

    沈眷當然答應：“這幾天，就委屈大師住在這里了?！彼m然愿意把符袋給徑云研究，但她不放心符袋遠離，更不會同意讓他帶走。而且她也擔心顧樹歌離符袋太遠會出事。

    徑云知道她的顧慮，答應了。

    家里的傭人放假了，沈眷親自去給和尚收拾客房，她站起身，邁出一步，又停下了。顧樹歌也站起來了，見她停下，就跟著停下。

    沈眷問：“惡念還在嗎？”

    顧樹歌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抿了下唇，低下了頭。這次她的頭上沒有結(jié)檸檬，因為相對于醋意，更多的，是不自信。她沒有記憶，于是不知道和沈眷經(jīng)歷過什么，她知道沈眷對她好，可是她不知道這些好是基于什么，是否牢固。

    “把手給我?！睆皆普f著，沖著顧樹歌攤開手心。

    顧樹歌想知道沈眷臉上是什么表情，但她卻不敢看，她嘗試著把手放在徑云的手心，結(jié)果，竟然真的碰到了。

    顧樹歌大驚。沈眷也有些意外。

    徑云卻是理所當然地合上了眼，抓住顧樹歌的手，一番探尋后，說：“不在了。”

    顧樹歌頓時松了口氣，她想，情敵不在了。沈眷沒什么反應，只是點了下頭，然后示意顧樹歌跟她走。

    她們?nèi)チ硕牵櫂涓韪谒磉?，她已?jīng)知道顧家的格局了，但這里對她來說，還是有些陌生。沈眷帶著她進了一間客房?？头坷锸裁炊际莻浜玫?，要說收拾，也只是把生活用品之類的從柜子里取出來，放到取用的地方而已。

    沈眷一直沒有說話，她在想事情。

    她是在想惡念去了哪里嗎？顧樹歌猜測，突然間就難受起來。

    她想攔住沈眷問一問她是不是在想惡念。但是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幅畫面，是在一間很大的房間里，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中，手里拿著一本書，沈眷在她不遠處看文件。她很想和她說話，可是她在忙，她不能打擾她，于是她就忍耐住了，只是每隔幾分鐘就抬頭望一眼，看一看她是不是忙完了。

    畫面很短暫，只有兩三秒，很快就消失了。

    這是以前的她們嗎？顧樹歌想。畫面很短，但是顧樹歌發(fā)現(xiàn)了，沈眷忙的時候，她是不會去打擾的。于是她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等著沈眷忙完。

    過了大約五分鐘，沈眷收拾好了，喚了她一聲：“走吧?！?/br>
    顧樹歌跟上。

    “一直在家里會不會很悶？”沈眷問。她沒有剛剛沉思的模樣了，笑著看著顧樹歌，神態(tài)都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