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討論國事
“你想得倒是很開,那照你這么說,如果魏華清是個好皇帝,我們就該放過他?那我們的仇恨呢?” “話不是這么說,比如說,魏華清接下來做一個好皇帝,但是有什么用呢?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就注定了,他已經(jīng)不是一個好皇帝了。一個皇帝,怎么可能謀逆造反,逼宮呢?” “自古以來,哪有真正意義上的好皇帝呢?不存在的,無非是我們這么想罷了。” 你何須這樣呢?連我都不在意了,說實(shí)話,這個世界,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無非是保護(hù)好自己,等待時機(jī)罷了,這個世界不會讓任何人一直倒霉的?!?/br> “但愿吧?!?/br> “你看看,怎么辦?” “王爺這是真的年事已高了,寫信求和呢。魏華清在都城的所作所為,王爺是真的怕了,再想到,你怎么樣也是個年輕人,腦子也快一些,才這樣的。” “那我有什么辦法?說實(shí)話,就算我們現(xiàn)在寫信和好,也沒有用了,魏華清的情況,你還不知道么?現(xiàn)在剛剛登基,想著不能大肆殺戮,才會放過一字并肩王,你以為,等一段時間,一字并肩王府會好么?無非和當(dāng)初的鳳王府一樣。我現(xiàn)在也幫不上什么忙,隨意回信,無非是給人家希望罷了。倒不如讓他自己去想辦法找找別人,看看會不會有轉(zhuǎn)機(jī),一個棄子求助另一個棄子,無非是一起死,有什么意義呢?” “但是終究,還是一字并肩王,看到這樣的信,還是有些感慨,當(dāng)年,一字并肩,多威風(fēng),現(xiàn)在呢?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說,還攤上這么多事情,如果一字并肩王當(dāng)初能夠保持中立,可現(xiàn)在不是這樣的情況?!?/br> “中立?怎么保持中立?這么跟你說吧,當(dāng)初皇帝就是希望,一字并肩王府幫助太子的。你想想,如果一字并肩王都不幫助太子,太子和七皇子有什么區(qū)別呢?那時候,七皇子風(fēng)頭正勁,太子和七皇子的區(qū)別,就在于,太子多了一個一字并肩王府的支持,而不是因?yàn)樘舆@個名號。很多時候,為人臣子,無從選擇,你明白嗎?” “人在朝中,連自己都無從選擇,有什么意思呢?” “蘭兒,你要知道,很多時候,入仕為官,是為的一腔熱血,可是后來,就是無從選擇了。你以為,你不想做就可以辭官回鄉(xiāng)么?你以為,你吃喝打諢,就可以在朝堂中存在?不可能的。拔出蘿卜帶出泥,你以為,你辭官回鄉(xiāng),會和當(dāng)初未為官一樣嗎?不管是為家人,還是為自己,官場是非圈,入了就難出了,不然你想想,當(dāng)初孟同甫,為什么寧愿選擇自盡呢?因?yàn)樽约鹤员M了,那些勢力,便不會追究了,會放過家人。如果自己辭官,或者說不告而別,到時候,被追殺的情況,多之又多,根本防不勝防。到時候,家人,朋友,自己,全部搭上了。” “那做官,到底為了什么呢?為了名?為了利?為了權(quán)?還是,為了別的什么呢?當(dāng)官有什么意思呢?不能為所欲為,不能為國效忠,這……又有什么意思呢?” “蘭兒,話不能這么說,那你這么說,那人有什么意思呢?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想過沒有,別說我們了,就說容妃,你說,容妃頂著振興董家的任務(wù)進(jìn)宮,是可以選的么?說實(shí)在,我最恨不起來的,就是她,人在深宮,很多事,無從選擇。誰不愿意在父母身邊,共享天倫,他日嫁得如意郎君,白守一生呢?可是生在這樣的家庭,被送進(jìn)宮,難道是可以選擇的嗎?” 容妃的事情,白蘭輕而易舉就釋懷了,反而是自己,一直過不去這個坎兒。 “蘭兒,你時至今日,還恨我么?” “什么?為什么恨你?” “當(dāng)日我同情容妃的事情,你還恨我么?” “恨你?恨你什么?恨你同情她么?也許曾經(jīng)我確實(shí)恨過。那時候我覺得,你居然同情一個讓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你居然會覺得大家共同的仇人可憐。但事后,我才想明白,你不是鳳詠,所以你不明白我的感受。你無非是因?yàn)樨?zé)任感去幫著鳳詠活接下來的人生,對于你,也許我不該有那么多要求。有時候站在你的角度上想一想,你也十分可憐,你莫名其妙當(dāng)了這個鳳詠,經(jīng)歷了很多不該經(jīng)歷的,我有時候甚至想過,如果你不是這樣,可能你現(xiàn)在日子會過得很自在。也許,終究都是鳳詠對不住你。這樣的話,我何必要求你,和我一樣,去恨容妃呢?” “蘭兒,你終究還是不懂我。我同情容妃,并不是因?yàn)?,我不是鳳詠。我也從來沒有覺得,因?yàn)轼P詠,我才過上這樣的日子。我心中明白,我有今時今日的生活,都是我自己,輕信他人,咎由自取。我怨不得別人,只能怨我自己。我同情容妃,完全是因?yàn)?,我深刻理解她的不容易。雖然她做了很多錯事,但是,她心心念念的,無非是她董家的榮耀罷了。如果她不是董家的女兒,如果她沒有在選秀的時候選中,她可能會嫁給一個達(dá)官顯貴,在父母身邊,開開心心過完這一生。 但是就是因?yàn)樗嵌业呐畠?,她的一生,從來都不歸她一個人所支配,她雖然過著錦衣玉食,金玉傍身的日子,可是,她從來都只是在為自己的家庭爭奪寵愛罷了。她從來都沒有像正常女子那樣,從夫君那得到應(yīng)有的愛,甚至于,連自己子女的未來,都無法左右。她能做的,無非是通過自己的勾心斗角,來讓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未來,可以由得了自己做主罷了。雖然很多事情都是錯的,但是最后變成那樣,我是真的可憐她。但是蘭兒,我可憐她,不代表我可以原諒她。 雖然我可憐她,我不恨她,但是我無法原諒她。雖然她名義上是我的姨母,雖然她是鳳詠母親的家姐,但是,我還是無法原諒她。她讓鳳姓一族,白氏滿門,索爾全族,惶惶不可終日,無家可歸,妻離子散,我怎么可能原諒她?她口口聲聲為了董家的榮耀,可是她從未想過,鳳詠的母親也是董家人!她利用董良玉所做之事,就無法讓人諒解,更別說別的了。只是,看到容光煥發(fā)的她變成那樣,我不僅覺得是她咎由自取,我確實(shí)也覺得她可憐。我只是可憐,她本可以好好做好她的寵妃,吹吹枕邊風(fēng),讓自己的家族更加興旺,卻做了不該做的,讓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蒙羞罷了。” “鳳詠,鳳詠,你別說了。無論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不會怪你的。” “蘭兒,你要明白,無論我是不是真的鳳詠,無論我身體里是否流淌著鳳姓的血液,我都是你最開始認(rèn)識的那個人,我從未覺得,這些是我不該做的,是鳳詠這個人或者是你這個人,連累了我這樣。就算,如你所言,我不是鳳詠,我不該承擔(dān)這些,當(dāng)然沒錯,可是,現(xiàn)在有了你,我怎么可能讓自己置身事外呢?蘭兒,蘭兒,我還是那個人,你明白么?” “我明白?!?/br> “蘭兒,你知道,這些話,我想跟你說多久了么?其實(shí)當(dāng)日,我就想和你說,但是事情耽誤了,現(xiàn)在,總算是說出來了?!?/br> “就算你不說這些,我也從未怪你。因?yàn)槲抑?,無論你嘴上說了什么,你至始至終,都是在幫我們報仇的。不管是姑父也好,京墨大人也罷,他們怎么看你,都不可能改變我的看法的?!?/br>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信我的?!?/br> “蘭兒,此去索爾,短則幾個月,長則幾年,你真的愿意么?” “有什么不愿意的,白家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剩下誰了,我已經(jīng)無依無靠了。再說了,我的身份也不能公開,就算找到什么親戚,也不能相認(rèn)不是?還不如為白氏一族做些該做的事情,我還沒那么愧疚。說實(shí)話,我有時候都覺得,小時候如果不那么相信那所謂的父母,可能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情了。是我間接害了他們,難道不是么?” “白家之事,與你無關(guān),說實(shí)在,白家的事情,主要還是人的貪欲太重,才會被人順?biāo)浦?,無論你是什么身份回來,白家都是這樣,你又何必自責(zé)呢?”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當(dāng)日,我沒有出現(xiàn),你就會知道白芷死了的消息,那樣你就不會千方百計要去救我,也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情了,不是么?也許,不該出現(xiàn)的,應(yīng)該是我才是。” “你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嗎?其實(shí)我們之所以會到今日的地步,不是因?yàn)槲覀冏约?,我是不是鳳詠,你到底出不出現(xiàn),白芷到底是不是死了,都無法改變今日的結(jié)局,你明白嗎?我們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還是沒什么用的棋子,我們的減少或者增加,根本無法改變大局,你明白嗎?” “那我們此去索爾,到底是為什么呢?既然我們沒用,那我們還做這些干什么呢?” “我們是不是有用,取決于我們做什么事情了。在魏華清那,我們當(dāng)然是沒用的,但是在我們這,我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再說了,難道,別人說我們沒用,我們就沒用嗎?我們就要讓他知道,就算是大家都是磨圓了的石子,我們也會是最尖的那個。” “恩!我們一定會是,那個最尖的那個!” “好了,我們不站在這里了,我們還有好多東西要整理呢,站在這里胡思亂想干什么呢?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過多的妄自菲薄,是沒用的?!?/br> “恩,那我們回去吧?!?/br> 想到這些,鳳詠轉(zhuǎn)頭對白蘭說:“這些年,也就你,在我身邊,不圖什么?!?/br>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所有人都有所圖一樣?!卑滋m笑得云淡風(fēng)輕,但是眼神里卻流露出感動。 鳳詠搖搖頭:“你懂我說的什么意思的。鳳王爺對我,那是血緣關(guān)系的恨鐵不成鋼,璟晼伯伯對我,那是愛護(hù)下一代,所有人都是有一定關(guān)系或者有所圖才會這樣。只有你,在我心意不明的時候,還是這樣對我。” “有些事情,不一定是要相互的。你也說,鳳王爺對你,那是血緣關(guān)系,他雖然恨鐵不成鋼,雖然對你有幫助有點(diǎn)醒,但是卻從不要你回報什么。京墨大人也是,所以,你這么說,倒讓我覺得不是很觀了。說實(shí)話,是不是有所圖,就看你怎么看了。如果你把有關(guān)系也歸為有所圖,那么我們不也是有什么關(guān)系才會這樣的么?就算你心意不明,難道朋友不是一種關(guān)系么?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都如此,還有什么是無所圖的呢?無非看你怎么看罷了?!卑滋m皺著眉頭說道。 鳳詠無奈笑了:“倒是我不該說這話了。” “這些話本就不該說,大家聽著都會傷心的?!闭f罷,白蘭笑著說道:“雖然我聽著知道你是說的好話,但是身邊還這么多人呢,你說是吧?” 這時候,穆可雅笑著走過來:“喲,這倆人說什么悄悄話呢,我看這丫頭怎么臉都紅了?!?/br> 京墨把信給手下之后回來,笑著對穆可雅說:“能說什么?當(dāng)年你和瑞玨湊在一塊說什么,就知道他們說什么了唄?!?/br> “瞧你這話說的,我當(dāng)初和瑞玨那都是討論兵法,哪有什么其他的。”穆可雅瞪了京墨一眼。 京墨看著穆可雅的樣子,笑著說道:“那你們是討論兵法,他們就是討論國事唄,是不是?有什么好好奇的。” 鳳詠聽罷有些尷尬:“雅姑姑,璟晼伯伯,你們怎么還取笑起我來了,我能說什么國事啊,我這什么都不懂的,也不知道你們這是抬舉我呢,是損我呢?!?/br> “哦?不是國事啊?那是什么事?。磕苷f的丫頭臉都紅了?”穆可雅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