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真正的自私
“你什么時(shí)候這么想的?還是你從一開始就是這么想的?這些事情,我從未……我……我不覺得師傅是這樣的人……他明明……不可能啊……他對正初,一直都視如己出啊……怎么可能呢……” “呵,視如己出?視如己出的人,會眼睜睜看著正初受傷再讓人出手相助嗎?如果我沒猜錯,正初剛剛受傷不久,他就出現(xiàn)了吧?他到底是在做給大家看呢,還是想要救正初呢?如果想要給正初一個(gè)教訓(xùn),可以在還沒加害正初的時(shí)候,就出手相救,正初這么聰明的孩子,會不明白這些么?這么說話,還真讓人不理解呢?!?/br> “你這么說……倒是有些誅心了……” 其實(shí),陵游也不過是個(gè)有一點(diǎn)私心的閣主罷了,他從沒對不起誰。 不止這樣,在自己與白蘭離開清蔭閣,陵游還交代了許多。 “哪位?” “別哪位了,是我,陵游,你快開門?!?/br> “來不及了,山下的弟子上來稟報(bào),山下突然來了軍隊(duì),你們還是別等了,趕快走吧,不敢保證是不是魏華清的人?!?/br> “什么?那我先去安排人手,你們也快些?!?/br> “這東西你留著,如果有什么事情,派人把這個(gè)東西送回來,我就派人去救你們。” “師傅,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我私人的玉佩,是門主玉令的縮小版,只要拿著這個(gè),所有清蔭閣弟子都會義不容辭把這個(gè)交回來給我,并且?guī)兔y帶消息或者物件?,F(xiàn)在的情況下,我無法幫你什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會傾盡一切幫你的。” “這個(gè)東西,當(dāng)初給過姑父嗎?” “沒有,因?yàn)椤笨|不需要這個(gè)?!?/br> “是姑父不需要還是您沒有給呢?師傅,您到底是清蔭閣的閣主陵游,還是姑父的師兄陵游呢?您對姑父,是不是真的,無愧于心呢?您在姑父去世之后,到底是愧疚,還是難過呢?” “我……” “師傅,很多事情,雖然我不說,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當(dāng)初的事情,我也是一幕幕都看在眼里的,正初也好,姑父也好,很多事情,我比任何人看得都明白,而您現(xiàn)在的行為,我也說不好,是對鳳詠的愛護(hù),還是,為了給清蔭閣留下個(gè)后手呢?鳳詠,雖然是一個(gè)棄子,但是,在您看來,還是有利用的價(jià)值的吧?比如說,您早就知道了,京墨大人和鳳詠的關(guān)系,是不是?” “蘭丫頭,你這是什么意思?我……” “師傅,我不傻,京墨大人隱姓埋名這么多年,我不信老閣主和你只字未提,就算老閣主一字不說,我不信您不會去查證,其實(shí),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您把鳳詠帶回來,第一,是為了給姑父交代,順利帶回正初。第二,就是為了,讓鳳詠碰上京墨大人,在清蔭閣日后有什么事情的時(shí)候,可以利用這個(gè)人情,讓索爾族在背后幫個(gè)忙,對吧?” “蘭兒,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師傅是好心,你別陰陽怪氣的,我知道,繁縷前輩去世對你影響很大,你也不要遷怒于師傅啊,師傅也不想的,誰希望自己的師兄弟去世呢?師傅,您別和蘭兒計(jì)較,她沒親人了,所以才會格外珍惜繁縷前輩和正初,俗話說,關(guān)心則亂,就是這個(gè)意思了。我知道,您是對我們好,才會給這么珍貴的東西,只是單獨(dú)這個(gè)玉佩,要怎么攜帶消息呢?難道讓弟子傳?說實(shí)話,我雖然不愿意這么想,但是,您也說過,清蔭閣內(nèi),敵我不分,終究,還是不方便的,您說是吧?” “玉佩,就是玉佩,沒什么特殊,但是盒子,底部有個(gè)隔層,里面可以放一個(gè)條子,如果這個(gè)盒子路上被打開,大家也無法搜到條子,因?yàn)榇蠹腋静幌嘈?,如此珍貴的玉佩,居然是個(gè)鑰匙。你看,這就是玄機(jī)了。這個(gè)紙條是特制的,寫完之后,墨跡會迅速干透,消失,只有我拿回來,用專門的藥水浸泡,晾干,才會顯現(xiàn)出字體,所以你大可放心書寫?!?/br> “還是師傅想得周到,我居然沒有想到這個(gè),那就多謝師傅了。至于蘭兒,您不要和她計(jì)較,她一直都是這樣,我也拿她沒辦法,您就看在繁縷前輩的面子上,原諒她這個(gè)不懂事的晚輩吧?!?/br> “我自然是不會去計(jì)較這些的,只是你們這一行去索爾,人生地不熟,她這亂說話的毛病,也該收斂一下才好呢?!?/br> “你還不知道她么?對自己人都是這般任性的,對外人還稍微懂事一點(diǎn),沒辦法的,由她吧。只是我們不跟她計(jì)較了,不然還能怎么辦?” “也是,那是拿我們當(dāng)自己人了,我再去計(jì)較這些,是我的錯。京墨可能很快就會叫你們走了,這一路上,大家多多照應(yīng)吧,我也知道,這次去,是不得已的,呆多久,也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可能的話,早些回來,那邊,終究不是久留之地?!?/br> “師傅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可以,我恨不得馬上去都城和魏華清拼命,可是很多事情,我終究是沒得選擇,我也是,您也是,繁縷前輩也是,包括京墨大人,也是?!?/br> “你……你這話倒也沒錯,好吧,多說無益,你們快些收拾東西,我就先回去了。至于路線,京墨早就計(jì)劃好了,你們就按照他的來吧,一路小心。” “你何必在這時(shí)候,再說那些話呢?正初還要在這待呢?!?/br> “呵,正初在這待?他不管是怎么樣,表面功夫都是會做的,你還管我和他說了什么呢?想到那些假惺惺的話我都惡心。日日說與姑父感情如何如何好,現(xiàn)在可倒好,對你這個(gè)掛名的徒弟,反而比對自己的師兄弟還好了,真是兩面派。” “那又怎么樣呢?你還能和他對峙嗎?你別忘了,不僅正初日后要生活在這邊,京墨的手下很多也是清蔭閣的弟子,你這樣鬧下去,萬一他找個(gè)借口,把京墨的人都趕走,我們?nèi)蘸?,在這邊的事情,要怎么辦呢?怎么樣,我們也要為京墨大人考慮,不是么?” “我當(dāng)然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剛剛也沒說了不是么?只是我覺得氣不過,怎么身邊都是這種兩面三刀的人,真是氣人?!?/br> “你以為,遠(yuǎn)離了朝堂,就再也不會碰到這樣的人么?蘭兒,江湖和朝堂,都是一樣的,我們沒得選擇。就好像京墨、繁縷,一個(gè)個(gè)都遠(yuǎn)離朝堂,可是,他們不也沒得選擇嗎?我曾和陵游探討過一些問題,我夸他為再世華佗,你知道他與我說什么嗎?” “說什么?” “他說,你所言我何嘗不知道?可是,你忘了,華佗厲害,最后是怎么死的嗎?有時(shí)候,太過有名,太過厲害,不是什么好事。沒有什么組織可以凌駕于所有權(quán)力之上啊。你想想,連名冠天下的清蔭閣閣主都這么說,我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可是,我們真的不能帶走正初嗎?我真的不想讓正初在這被他利用……” “沒得商量的,且不說這一路多少麻煩了,正初是繁縷前輩唯一的孩子,我們真的能夠讓他出事嗎?再說了,我們要怎么和京墨去解釋這件事呢?正初在清蔭閣,陵游就是看在清蔭閣的面子上,也不會讓正初出事的,可是跟著我們,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么能保證正初平安無虞?正初與你,身份早就暴露了,帶著正初上路,不僅會給他帶來危險(xiǎn),還容易讓我們所有人都一起暴露,這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無論怎么樣,正初留在清蔭閣,是最好的選擇?!?/br> 其實(shí)那時(shí)候的京墨,就已經(jīng)告訴自己了,自己很多想法,都是錯的,是自私的。 “璟晼伯伯?!?/br>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說吧,趕車的也是自己人?!?/br> “璟晼伯伯,我和蘭兒,發(fā)現(xiàn)師傅……”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陵游是個(gè)小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早就知道了。” “?。磕缇椭懒?,那您……” “陵游適合當(dāng)閣主,他重視清蔭閣超過一切,你明白嗎?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沒有私心,只是想要清蔭閣好罷了,我有什么好生氣的呢?不管是我,還是你,或者說是繁縷,正初,都一樣的,不是我們正直,而是我們都只是為自己考慮,為身邊的人考慮,但是從未有人考慮過清蔭閣那么多人?!?/br> “什么意思?難道您想說,自私的是我們嗎?” “如果站在清蔭閣的角度上來說,是的。我們做那么多事情,沒有一個(gè)是為了清蔭閣的,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清蔭閣的。清蔭閣上上下下,幾千人,如果是陵游,就算那賤人做了再怎么過分的事情,也做不出泄憤的事情來,而我們就會,你明白嗎?” “可是,這個(gè)和他與繁縷前輩感情不那么好,假情假意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其實(shí)大家一直都不明白,并不是陵游和繁縷關(guān)系好,而是繁縷和陵游關(guān)系好,你們明白嗎?” “你不用想太多,蘭丫頭也是,這世界本來就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只有單純的好人,和單純的壞人。比如說我,我一直是個(gè)壞人,至少不會是個(gè)好人,如果我做了什么壞事,你們都不會改變對我的看法。相反,如果我做一件好事,你們都會覺得,恩,我真是個(gè)好人??墒悄銈冇袥]有想過,好人,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做壞事,做錯事呢?清蔭閣當(dāng)初交到陵游手上,長老們?nèi)慷疾桓闪?,就剩下陵游和繁縷兩個(gè)大夫,兩人辛辛苦苦才有的今日,陵游在意清蔭閣,有什么不對呢?這不僅是他師傅傳給他的家業(yè),還是他的青春年華,他為了清蔭閣,一輩子沒有成親,一輩子沒有正經(jīng)休息一天,你們怎么能為了這一件事就去否決他所做的一切呢?” “京墨大人,您所言當(dāng)然沒錯,站在清蔭閣的角度上,都是對的,可是您站在我的角度上看看呢?我不知道清蔭閣怎么樣,可是我知道,姑父和正初,現(xiàn)在是我能找到的唯一親人了,他們對我來說,就是全部。對我家人不好的,我認(rèn)為他是壞人,有什么錯呢?我不是一個(gè)心懷天下的人,我也沒辦法,去完整看待一件事情。但是我明白一個(gè)道理,為人處世,無論怎么樣,都需要無愧于心,難道,他午夜夢回,真的覺得,自己對得起姑父和姑姑嗎?” “蘭丫頭,你所言當(dāng)然也不無道理,可是我只是讓你看全面一點(diǎn)。說實(shí)在,清蔭閣是陵游的青春年華,也是繁縷的青春年華,如果不是遇到了白蘇,繁縷會和陵游一樣,過完這一輩子,但是他遇到了。他為了白蘇,浪費(fèi)了時(shí)光,浪費(fèi)了資源,浪費(fèi)了清蔭閣的很多東西,這情況下,你還覺得,陵游愧對他嗎?沒有哪條法規(guī)規(guī)定,一定要對兄弟好吧?親兄弟尚且沒有,師兄弟如何?再說了,他哪里對不起繁縷了?他不就是沒有拿正初當(dāng)自己親生的么?難道,這是必須的么?我也和繁縷是師兄弟,難道我一定要待正初極好么?” “當(dāng)然,您可以不對正初好,但是您至少不會裝模作樣不是么?您從未想過說在人前假裝對誰好一點(diǎn),然后讓大家看在眼里給自己帶來什么好處?。靠墒撬皇前?,他對正初好,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嗎?” “你憑什么要求他發(fā)自內(nèi)心呢?正初是繁縷的孩子,他自己都沒有,他怎么要求別人這么做?正初失蹤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陵游忙著尋找,繁縷可曾問過一句?這樣難道不是關(guān)心愛護(hù)嗎?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不就是說,陵游為了帶回正初把他打傷了么?難道你覺得不這么做正初會回來嗎?正初之前也被帶回來過,不是也跑了么?就這樣,你就覺得,他對正初不好嗎?你就覺得他不是東西了?蘭丫頭,我竟不知你看事情這樣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