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曼淑家中討論完案情出來，已經(jīng)是晚上十二點多了。沈凌珊和蕭慕白在外面的馬路上走著，路上很少有行人，周圍的店鋪大多數(shù)都關(guān)門了，偶爾開著的幾家，透著懶洋洋的燈光。有車經(jīng)過的時候，周圍會有短暫的喧嘩，隨后而來的就是長久的寂靜，直到下一輛車駛過。就像人生一樣，偶爾會有風(fēng)浪，大多數(shù)的時光則是在沉靜中度過。

    “林曼淑就是那樣，說話不留情面，但她沒有惡意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兩人談起林曼淑的時候，沈凌珊說道。

    “不介意，反而覺得很獨特?！笔捘桨仔χf道，從路燈下走過，他的笑容竟要比燈光還耀眼。

    蕭慕白又問道:“看你這么了解她，兩位應(yīng)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敵人更準(zhǔn)確?！边@是沈凌珊對她們關(guān)系的定位。

    “敵人嗎？為什么會這么說？”蕭慕白不解的問道。

    他回想了一下林曼淑和沈凌珊同頻出現(xiàn)的時間，怎么都覺得她們是關(guān)系特別好的朋友。只有朋友之間才會毫不留情的說對方的缺點，態(tài)度隨意的對待彼此，而且互相還不會生氣吧。不摻雜虛偽的迎合，呈現(xiàn)一種真性情的交往。

    “似乎是從一見面就注定了。”

    沈凌珊和蕭慕白并肩走著，講起了她和林曼淑的關(guān)系。

    “第一次見面她那種高傲的樣子，和不可一世的感覺看著就讓人很不舒服，而她似乎是討厭所有人，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所以大學(xué)四年里，我們總是針鋒相對。但是針對久了，就產(chǎn)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br>
    沈凌珊說著糾正道:“是我對她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她對我大概沒有吧。畢竟，她因為某些原因?qū)毴藛T沒有好印象。”

    蕭慕白安靜的聽著，這是她對林曼淑的初步了解，因為有好感，所以希望了解更多。

    “那個寥寒予，是林律師的男朋友嗎？我看他們好像住在一起?！笔捘桨讍柕?。

    因為是警察的緣故，到了一個新的環(huán)境，他總是習(xí)慣性的觀察，在林曼淑的別墅內(nèi)，他換鞋的時候看到鞋柜里有男鞋，柜子上放著兩把鑰匙，衣架上掛著男士外套。寥寒予對林曼淑家里的結(jié)構(gòu)很了解，很隨意的出入。辦公區(qū)內(nèi)放著兩張桌子。更重要的是，從林曼淑家離開的時候，他看到寥寒予進入了其中一間臥房。再加上從戶籍科拿到的寥寒予的資料上，居住地址一欄寫的是林曼淑家的地址。

    根據(jù)以上的現(xiàn)象，他推斷林曼淑和寥寒予是住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道兩人是什么關(guān)系。想問林曼淑又覺得太唐突，所以趁著和沈凌珊聊天的時候，問一問她。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鄙蛄枭夯卮鹫f，又說:“不過，就算是男朋友也沒什么奇怪的，寥寒予對林曼淑很好。甚至還因為她被警察學(xué)院開除了?！?/br>
    “寥寒予是警察學(xué)院的學(xué)生嗎？”蕭慕白詫異的問道。

    “嗯，后來好像當(dāng)了私家偵探之類的?！鄙蛄枭赫f道。

    “那是真是很大的犧牲，做到這種程度林律師應(yīng)該很感動吧?！笔捘桨妆砻嫔虾苡^的評判道，但想到林曼淑或許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他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或許是吧，對于為自己堵上前途的人，大概都不會拒絕吧?！鄙蛄枭河迫坏恼f道。

    寥寒予站在林曼淑的房門前，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白開水和藥瓶，敲了敲門問道:“睡了嗎？”

    “還沒?！崩锩?zhèn)鱽砹致绲穆曇簟?/br>
    “我進來了?！闭f著寥寒予就推開門走了進去，林曼淑正坐在床上看書。

    “別看了，把藥吃了睡覺吧。”寥寒予走到林曼淑的床邊坐下，把托盤放到她面前。

    “放旁邊吧，我一會兒吃?！绷致缫琅f沒有從書上移開視線。

    “現(xiàn)在吃。”寥寒予嚴(yán)肅的說道。

    林曼淑抬頭就看到寥寒予一臉嚴(yán)肅，無奈之下說道:“知道了?！?/br>
    她的視線落到寥寒予手中的托盤上，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貼心。白開水溫度剛好，藥被倒在瓶蓋中單獨放著。她默默拿起藥放入嘴中，就著白開水咽了下去。

    在林曼淑吃藥的時候，寥寒予的視線落到她床頭柜上放的那張舊照片，在心中嘆息道:竟然把這照片放在身邊，天天看著，豈不是更傷心。

    雖然這么想著，但寥寒予嘴上卻什么都沒說。因為他知道，林曼淑的心傷要慢慢療。

    寥寒予走后，林曼淑把書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躺下睡覺了，她習(xí)慣性的在靠墻的那邊躺下，對著靠窗的方向睡。躺下并不一定代表睡著，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蕭慕白回家后簡單的收拾后也躺下睡覺了，他習(xí)慣性的在靠窗的那邊躺下，對著靠墻的方向睡。此刻他正在想著林曼淑，他始終糾結(jié)著林曼淑和寥寒予的關(guān)系。真的是男朋友嗎？

    林曼淑和蕭慕白在各自的房間安睡，他們兩人房間的格局大致相同，兩人的睡姿若是在一起，應(yīng)該是面對面的看著對方的姿勢。房間的燈調(diào)成了夜間模式，很柔和。不知道他們在柔和的燈光下，能不能看到彼此的臉。

    蕭慕白糾結(jié)了很久，最后還是沒忍住。趁著工作休息的空隙，撥通了林曼淑的電話。

    林曼淑正在辦公區(qū)看案件資料，聽到電話響起，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接了起來。

    “喂，哪位？”林曼淑說道。

    “蕭慕白?！彪娫捔硪欢藗鱽硎捘桨椎穆曇?。

    林曼淑翻資料的手停了一下，隨后恢復(fù)正常，問道:“有事嗎？”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糾結(jié)了很久，不知道合不合適……”蕭慕白說道，他在努力的阻止語言，盡量讓自己顯得不奇怪，所以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那就別問了?！绷致缯f道，她似乎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生怕林曼淑就此掛電話，蕭慕白干脆脫口而出，問道:“寥寒予……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聽到這個問題，林曼淑抬頭看了一眼同在辦公區(qū)研究案件的寥寒予，回答說:“是?！?/br>
    是或不是。只有這兩種答案，蕭慕白想了很多次會得到什么樣的答案，也想了很多次聽到答案后自己的心情。可是，當(dāng)聽到林曼淑親口回答說是的時候，心情卻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這種感覺要怎么說呢？好像心被人挖走了一大塊一樣，空落落的。是傷心嗎？他們總共也就見過五次，似乎還沒到那種程度。不是傷心嗎？卻為何說不出話來呢？

    蕭慕白體味這種心情的時候，林曼淑一直在等他說話，可是半天都沒有回應(yīng)，林曼淑就問道:“還有事嗎？”

    “那天晚上，我們……”蕭慕白開口說道，為了這句話他做了很大的努力，下了很大的決心。因為說完這句話，就斬斷了他和林曼淑之間所有的感情糾葛。

    他說:“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所以你不用對你的男朋友心存愧疚?！?/br>
    “知道了?！绷致绾芷届o的回答，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蕭慕白聽著電話那端傳來“嘟嘟”的聲音，緩緩放下手機，心中的惆悵難以言表。

    那之后的好幾天，蕭慕白都沒有林曼淑的任何消息，仿佛從未認(rèn)識過她一樣。他的世界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可林曼淑留給他的淡淡的惆悵，一直都在。

    某一天午日，蕭慕白去咖啡店買了咖啡，在街上隨意的走著，不知不覺中竟走到那家火鍋店，是他第一次、第二次見林曼淑的地方。

    因為想起林曼淑，他走到那家店的時候多停留了一會兒，透過窗戶看里面，竟意外的看到了林曼淑的身影。她還如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個人。

    通過窗戶這么看過去，能看到她平靜的側(cè)顏。沒了往日的高傲，也沒了說話時的冷淡，更沒有冷漠的眼神。她翻看著手中的菜單，很認(rèn)真的樣子。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上，更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好耀眼啊?！笔捘桨赘袊@道，不知道是在說林曼淑還是陽光。

    “噢，那不是蕭警官嗎？”火鍋店的服務(wù)生孫雨彤說道，她認(rèn)識蕭慕白，所以沖外面的他笑了笑。

    林曼淑聽到她的話，也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果真看到了蕭慕白。兩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問候，只是隔著窗戶，靜靜的看著彼此。

    “真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要來吃火鍋。”寥寒予抱怨著坐到林曼淑對面，他剛剛?cè)トチ艘惶诵l(wèi)生間。

    “突然想吃了?！绷致缯f道。

    她的視線還望著窗外，看到蕭慕白緩緩走了，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寥寒予看她一直望著窗外，感到好奇，也往窗外看去，但什么都沒看到，就問:“看什么呢？這么認(rèn)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