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擺手，又從里面拿出一條同樣破破爛爛幾乎被染成褐色的褲子。

    突然很想哭，還想吐，想歇斯底里地大喊一聲。

    如果男人只是看錯，那這衣服褲子上的血跡怎么解釋？

    誰能告訴她，她的小野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

    夜已深了，三個父母已經(jīng)被她哄回去休息，魏瀟守在病床前，拉起竇小野的右手，不顧那guntang的溫度，細細密密地親吻，輕聲、哀求地說：“小野，求你快快醒來吧?！?/br>
    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再讓我一次次失望了好不好？

    在他們回國的第二天，兔兔被魏建榮接到了醫(yī)院。

    魏瀟把她抱到腿上。

    兔兔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竇小野的臉，冷不丁“啊”了一聲，說：“一樣！”

    “是啊，和兔兔長得一模一樣，mama沒有騙你吧？”魏瀟撥開竇小野擋住眼睛的劉海，耐心地引導她，“還記不記得mama跟你說過什么？你看這是誰？”

    兔兔歪著頭辨認了幾秒鐘，奶聲奶氣，不假思索地說：“小野。”

    “是mama?！蔽簽t糾正她：“要叫mama，不能叫小野?！?/br>
    “小野mama?！?/br>
    “這就對了?！蔽簽t鼓勵親了親她臉頰，“小野mama睡了好久了，兔兔把她叫起來好不好？”

    兔兔不知道怎么叫，擰著小眉毛困惑地看著她。

    “去親她，跟她說話。“

    魏瀟以為，既然兔兔是竇小野生的，她們母女多少應該有點兒心靈感應。然而當兔兔喊到第一百聲“小野mama”，小妞兒嘴皮子都干了，竇小野還是沒有半點兒醒來的跡象，她就知道這招果然不管用。

    例行來查房的醫(yī)生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竇小野，說：“病人現(xiàn)在還有生命跡象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

    竇小野的體溫已經(jīng)突破正常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不管是水銀溫度計還是電子體溫計都測不出她現(xiàn)在到底發(fā)燒到了什么樣的程度，用冰敷，用酒精，所有的物理降溫方式都試過，她身體的溫度就是下不來。

    這要是一般是早燒死了吧？

    可是魏瀟知道竇小野不是一般人。

    醫(yī)生的話讓她心生恐懼，竇爸竇媽說的當年那個事例讓她陷入沉思。

    那件事魏瀟聽竇小野提起過，竇小野說，她是從石頭形態(tài)變成人的形態(tài)，和貝殼精一番鏖戰(zhàn)消耗了大量體力，浮出水面就昏迷了。

    緊接著她又聯(lián)想到電話里那個男人說的話，心里生出無數(shù)疑問。

    竇小野為什么會在小漁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海邊？

    消失不見的這些年，難道竇小野一直在海底？

    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是因為這會兒才能重新變出人類形態(tài)嗎？

    是不是每一次“化形”，竇小野都會昏迷，都會持續(xù)高燒？？？

    三天后。

    “小野?。。　?/br>
    “小野醒了?。?！”

    “醒了醒了！??！”

    “閨女兒，你真是嚇死媽了！”

    盛夏的早晨，擠滿人的獨立病房里吵吵嚷嚷，亂成一片。

    竇小野這次蘇醒比竇爸竇媽預料的早了兩天，至于為什么，誰也沒有心思去探究這其中的原因。

    魏瀟在看到竇小野睜開眼那一刻將她抱了起來。多年的思念，和一次次尋找無果的絕望在頃刻間一泄如注，她只想緊緊地抱著她，想把她揉進身體里，想和她合為一體。

    “小野……”她旁若無人地親吻她的頭發(fā)，額頭，眉毛，到了眼睛頓住。

    那雙熟悉的眼眸，正飽含熱淚地深情望著她，顫抖的嘴唇開開合合，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