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的是?！彼厩谕铝送律囝^，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轉(zhuǎn)過頭，不敢看司衡。

    司衡道：“因為刺客的事，紀(jì)嬋要在前院住些日子，順便觀察逾靜的傷勢?！?/br>
    “前院？”一干女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李氏驚訝地看著司衡，“老爺，這不妥吧?！?/br>
    司衡道：“老夫已經(jīng)決定了?！?/br>
    王mama在李氏耳邊說了句什么，李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司衡離開正院后，李氏帶著女兒回了清音苑。

    李氏眼底含著輕愁，嘆道：“你三哥年紀(jì)越大性子越左性了。”

    司勤道：“娘親不必發(fā)愁，反正爹也不怎么同意嘛，不然怎會讓她住在前院？”

    李氏點點頭，王mama也是這么勸她的。

    紀(jì)嬋去了客院。

    客院遠(yuǎn)沒有司豈的房間奢華，就是正正常常大戶人家應(yīng)有的牌面。

    但九叔派人送了簇新的被褥和茶具來。

    紀(jì)嬋住東次間，紀(jì)祎和胖墩兒住西次間。

    用過晚飯，羅清來找紀(jì)嬋，說司豈醒了。

    “哦吼……”胖墩兒歡呼一聲，“娘，我們?nèi)タ纯锤赣H吧?！?/br>
    紀(jì)嬋當(dāng)然應(yīng)允，帶兩個孩子一起過去了。

    司豈正趴在床上喝水。

    紀(jì)嬋一進(jìn)門，他就嗆了，咳得驚天動地，臉頰也紅了起來。

    胖墩兒眨了眨眼，故意說道：“爹，你的臉怎么紅了，難道是因為我娘看了你的屁股嗎？”

    他“嗒嗒嗒”地跑到床跟前，小手摸上司豈的臉，特別真誠地說道：“沒關(guān)系，我娘說了，她是仵作，只看尸體，不忌諱男女。”

    第103章

    紀(jì)嬋捂住臉。

    她可以不要這個裝瘋賣傻的臭兒子嗎？

    紀(jì)祎憐憫地看著臉頰脹得血紅的司豈。

    胖墩兒聽到首輔大人說的“靖王一案連累紀(jì)嬋”的話了。

    這就是他的報復(fù)。

    司豈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所以，胖墩兒的意思是，你爹是具尸體？”

    胖墩兒叉著腰怪笑起來。

    紀(jì)嬋解圍道：“他的意思是我見多識廣，讓你別往心里去?！?/br>
    見多識廣……這話說的。

    行吧，你們娘倆說得都對。

    司豈點點頭。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紅潤的臉頰也變得蒼白起來。

    胖墩兒知道他是疼的，小臉又皺成一團(tuán)，收了笑意，問紀(jì)嬋，“娘，沒有止疼的藥嗎？”

    紀(jì)嬋搖搖頭，“麻沸散吃多了對腦子不好，司大人只能忍幾天了。”

    司豈道：“兒子放心，爹能忍。”

    胖墩兒想了想，“我娘說，太疼了可以哼哼幾聲，心里會舒服一些。”

    司豈道：“爹是成年人，忍得住?！?/br>
    胖墩兒道：“成年人也是人，爹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會嘲笑你的?！?/br>
    司豈道：“真的？”

    胖墩兒爬上他的床，在他身邊坐下，前后搖擺著他的小短腿，說道：“當(dāng)然。我娘說，當(dāng)你嘲笑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會無情地嘲笑你，做人要善良！”

    司豈用右手撐著身子，勉強(qiáng)抬起左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你娘說的對，我兒記得也很牢?！?/br>
    胖墩兒噘了噘嘴，“記性太好也很煩吶，想犯錯誤都不成。”

    司豈深以為然。

    父子倆委屈地對望了一眼。

    胖墩兒湊過去在司豈臉上親了一下，“爹，我們都是可憐人吧?！?/br>
    紀(jì)嬋笑了起來，“你倆要是可憐，我們豈不是更可憐，少得便宜賣乖了?！?/br>
    父子倆就“嘎嘎”笑了起來。

    “紀(jì)大人。”王mama端著一碗藥走了進(jìn)來。

    紀(jì)嬋不大記得她，但也知道這是下人，只禮貌地點了點頭。

    “王mama怎么親自來了？”司豈動了動。

    王mama趕忙疾走兩步，“三爺不要動，三爺不要動?！彼阉幫虢唤o羅清，說道：“二夫人擔(dān)心三爺，打發(fā)老奴過來看看?！?/br>
    “王mama替我謝謝母親，我這邊沒事?！彼矩M疲憊地往床上趴了趴。

    羅清替他擦了汗。

    王mama知道，三爺不歡迎，她該回去了。

    她看了看紀(jì)嬋，想開口，又咽了回去，到底只說幾句讓司豈好好養(yǎng)傷的話，就告辭了。

    胖墩兒不明白，問紀(jì)嬋：“祖母擔(dān)心我爹，為什么不自己來看？”

    紀(jì)嬋笑了笑，“這是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天色晚了，女子不能輕易到前院來。”

    胖墩兒做了個怪相，識趣地沒再說什么。

    司豈趴在床上，心有所感，卻也無可奈何。

    “三爺，藥可以喝了?！绷_清把藥碗端過來，捏著瓷勺，端好架勢，打算一勺勺喂司豈。

    司豈見妻兒齊刷刷地看著他，立刻改變了主意，要過藥碗，艱難地往一旁歪了歪身子，一口喝光了。

    羅清很新奇，他家三爺從來不是逞能的人，喝藥也有些費勁，今兒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胖墩兒從荷包里取出幾塊松子糖，笑瞇瞇地放在司豈的手心里，夸獎道：“爹你真棒！”

    司豈美滋滋地放到嘴里，甜絲絲的味道從嘴里漫延到心里，屁股好像也沒那么疼了。

    紀(jì)嬋把胖墩兒抱起來，“行啦，你爹累了，咱們也該回去了?！?/br>
    說著，她伸手在司豈額頭上摸了一把，“現(xiàn)在還好。”她看向羅清，“多注意你家三爺體溫，高了就喊我，另外，沒人的時候最好不要蓋厚的東西，一定注意衛(wèi)生，知道嗎？”

    羅清連連稱是。

    紀(jì)嬋又對司豈說道：“首輔大人安排我住在西邊客院了，有事喊我。另外，你跟管家說一聲，明兒閆先生會來?！?/br>
    司豈感覺額頭麻酥酥的，心情也飛揚(yáng)了起來，說道：“你放心，我一會兒就讓羅清跟管家說一聲去?！?/br>
    司豈和老劉平穩(wěn)地過了兩天，到第三天時，司豈的傷口有了紅腫跡象。

    紀(jì)嬋調(diào)了生理鹽水，讓羅清替司豈反復(fù)清洗。

    司豈每次都疼得大汗淋漓。

    大約凌晨時分，紀(jì)嬋被急促地敲門聲叫醒了。

    “來了。”她麻利地穿起衣裳，開門迎了出去。

    來人是司豈院子里的管事mama，她焦急地說道：“三爺發(fā)高熱了。”

    紀(jì)嬋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司豈的院子跑去。

    院子里正飄著藥香。

    紀(jì)嬋大步進(jìn)了司豈的臥室，見他蓋著大被，臉白如紙，眼睛閉緊緊的。

    羅清哭著說道：“紀(jì)大人，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啊。”

    紀(jì)嬋道：“不慌，儀貴人能挺過來，司大人也不會有問題。院子里有冰嗎，沒有的話馬上去取。”

    羅清道：“這兩天沒用冰，屋子里沒有，小的馬上去取?！?/br>
    紀(jì)嬋沒搭理他，取了一條手巾，浸在水盆里，擰出來，搭在司豈額頭上。

    又找一條，再浸濕，擦拭司豈的身體。

    管事的馮mama見她如此孟浪，立刻上前打算接手。

    紀(jì)嬋冷冷地說道：“你有這個功夫不如替我找些高濃度的酒來?！?/br>
    “這……”馮mama猶豫不決。

    紀(jì)嬋看了她一眼：“還不快去？”

    她居高臨下，又帶了怒氣，這一眼極有威懾力。

    馮mama哆嗦了一下，立刻轉(zhuǎn)身出去了。

    紀(jì)嬋掀了司豈的被子，見傷口紅得越發(fā)厲害了，取了調(diào)好的生理鹽水來，反復(fù)沖了兩遍，然后繼續(xù)用涼毛巾擦他的身體。

    司豈最起碼燒到了四十度，每一寸肌膚都是guntangguntang的。

    紀(jì)嬋一邊擦，一邊小聲說道：“你快打起精神來，不過是一些病毒罷了，沒道理儀貴人挺得過去，你挺不過去?！?/br>
    司豈緊閉雙眼，連聲囈語都沒有。

    紀(jì)嬋心里揪著疼，手下的速度也越發(fā)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