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婚宴
祁玫的話一出口三個人皆驚。 “你…有女朋友了,恭喜!”若嵐忍著心痛說道。 慕清想起他對若嵐的承諾,急忙否認道:“別聽她的。我們剛剛認識?!?/br> 祁玫料在情理之中,甜甜一笑:“是剛認識。不過我會努力把他變成我的男朋友的。” 若嵐打量了她一眼。祁玫是自己的異母jiejie。上次在戲樓里看到她,靜虹還說她是冰美人,那是不了解她。她實在是驕傲自信的人,為了自己喜歡也會主動出擊。兩個人眼神對視著,有種互相欣賞和親切感。祁玫到底敏感,雖然知道若嵐是慕清的meimei,對她隱隱地覺得不對勁。 鳳凰穿梭給桌上添酒水甜品。她在慕清一進大廳時就注意到他身旁那位祁小姐。一顆心又落在谷底。愛情的滋生不是她能控制,和她的身份更沒有關(guān)系。 走了一個周若嵐,又來一個祁玫。 “你這丫鬟找死吧,怎么搞的?酒都放不好?”鳳凰想著心事,不小心灑了酒在鄭老三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幫您擦?!兵P凰放下手中的東西。拿出手帕幫他擦。 鄭老三盯著鳳凰驚慌失措的嬌俏面龐,心先酥了三分,話也軟下來:“好好。” “這可不行啊。你那是紅酒,弄到衣服上洗不掉。不能就darling啊,你沒經(jīng)驗的,這種場合得我來談?!币粋€身緞子旗袍的女人見狀不對,嬌滴滴地把他推開。 “小丫頭。我跟你說不著。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好吧。叫你們管事的人來,給我們談?wù)勝r償?shù)氖虑?。?/br> 鳳凰磕頭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們別叫管事的人來,好嗎?我保證給先生弄干凈不留痕跡的?!?/br> “滾開?!迸私铏C抬腳差點踢過去,被慕清攔住了。 “她弄臟你先生的衣服是不對,但她已經(jīng)道歉了。鄭小夫人,你也應(yīng)該得饒人處且饒人?!?/br> “哦,是周家二少爺啊。道歉有用,還要巡捕房干嘛?我要的是你們賠償。我知道你識貨,這可是最新的款式,價值不菲。紅酒污漬又洗不掉。穿一次就廢了?!?/br> “是嗎?如果我還你一件原樣的衣服怎么樣?”慕清微微一笑。 這么一鬧,原本在分散在大廳里的人全部聚攏來看熱鬧。 慕清讓鳳凰打一杯水來,讓男人把衣服脫下來噴上水。又喚她去廚房拿少許鹽撒上去,用手輕摁,再抖落鹽粒。 神奇的是,鹽粒依附著衣服上的紅酒漬全部消失不見。衣服還像新的一樣。 “怎么樣?”慕清保持著優(yōu)雅的微笑。 圍觀人群無不稱奇。李紹文對若嵐說道:“你二哥真有兩手。” 若嵐知道慕清最愛喝紅酒,這方面自然頗有經(jīng)驗。 “干得好。”祁玫鼓掌,附耳對慕清輕語道,“其實我也會這招?!?/br> 鄭小姨太討了個沒趣,灰溜溜取回了平攤在桌子的衣服。 鳳凰感激慕清替她解圍,滿心期待他多看她幾眼。 “你如果不想惹麻煩,就趕緊退下?!蹦角灞持碜訉P凰說道。他已經(jīng)看清剛才鄭老三目視她有些不對勁,只不過是衣服的事掃了他的興致而已。 鳳凰對慕清的話言聽計從,退回到廚房去了。 躍華的婚禮,慕清卻大出了一把風頭。 眾多待字閨中的小姐女士們,紛紛打聽這位儒雅清俊、玉樹臨風的周二少爺是何來歷。 祁玫緊緊挽著慕清,他幾次抽出手臂又被她抱了回去。她伴在他的身邊,對抗著周圍潛在的敵人,猶如一個隨時整裝待發(fā)的斗士。 若嵐眼神追隨著他們。她了然自己就像比賽失去了資格早被踢出了局,那種不甘和難過催折她的心肝。 她深吸口氣,不想再看到慕清他們的互動:“我們走走吧。” “得虧你大哥的婚禮,這次總算能和你一起重溫你的閨中生活?!眱蓚€人轉(zhuǎn)到小花園來,李紹文打趣道,“周公館這片花園我還是第一次來?!?/br> 粗粗算來,這是她和第三個男人來到湖邊。湖畔年年只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只不過才過了幾個月而已,她的人生像走馬燈一樣“精彩”。 就連身邊人也是娶的娶,嫁的嫁。甚至親人反目成仇,仇人卻變成了親人。 夏日正炎熱,湖邊的溫度稍稍低一點。今天還有些微風吹來,涼亭里小坐吹風極其舒服。 “這情形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戲樓見面。”李紹文與她并肩同坐。 “嗯。差相仿佛吧?!比魨古d致闌珊。 “大哥大嫂,你們在這里。”紹武走過來說笑道。 他還是那么陽光的模樣,最近新娶了靜虹,人逢喜事精神都爽利起來。 “你夫人呢?”紹文問道。 “她過去她爹娘那了。我先陪著她的,怕他們說話不自在,我先出來轉(zhuǎn)一轉(zhuǎn)?!?/br> “紹武,娘的事情我確實不是故意惹她生氣的。我明白你們兄弟情深,若不是因為我,你大哥也不會不參加你的婚宴的。...對不起!”若嵐深感最對不起無辜的紹武,先索性說開免得更加深誤會。 李紹文意外地瞧著她,她說這番話連自己都意想不到。 紹武不介意地笑道:“沒關(guān)系,我們是一家人嘛。大嫂你初來乍到,娘她不了解你。難免有些敵意。日子長了就好了。大哥和我兄弟嘛怎么會有什么想法。其實我還要感謝大哥,若不是他不喜歡靜虹,哪還有我的機會?” “別亂開玩笑。”紹文故意板起臉。 “哥這可是我肺腑之言。哈哈。我不打擾大哥大嫂你們。我去看靜虹啦?!闭f著他離開了。 “同是兄弟倆你們性格真不一樣?!比魨骨浦B文。 “是啊。我和他雖然同在上海讀書。我從小都是被當作接班人培養(yǎng)的,讀商科做生意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弟弟不一樣,他性格開朗,我希望他能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所以他讀的是音樂?!?/br> 李紹文感嘆道,“我哪里不想像他一樣活得自在逍遙?生意場上的權(quán)謀和算計早就影響著我,讓我不斷地調(diào)整自己的個性,才能到今日的位置。我曾經(jīng)對你說過,我是根子浸在泥水的人。你依然還是那股清流。” “你始終還是個商人。”若嵐輕輕說道,“終究會計算投入和得到。要開席了,我們走吧?!?/br> 婚宴上,靜虹和紹武在周大老爺那一桌,有意避開了紹文和若嵐。 若嵐不時地觀察著祁家眾人。祁老太太雖然年老卻威嚴,震懾著祁家眾人。看她一貫的做派就知道年輕時如何地說一不二。她能做出拋棄自己的決定,若嵐一點都不出乎意料。 二姨太碧春不愧是當家夫人。她不斷地在飯桌上照顧一家老小,最是八面玲瓏。三姨太瑤春今天不甚多言,可能是祁瑛沒有來。 順著祁玫的眼光望去,若嵐和慕清的眼神交匯在一處。千愁萬緒都在這目光里了。慕清遠遠朝她舉杯喝了一口,現(xiàn)在的他幾乎不喝酒了。若嵐徒增傷感,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即將完全失去他了。 周二四點不到。慕清還在銀樓忙著。 “經(jīng)理,外面又有位女士來訂制首飾。她指明非要您接待?!崩钷葋韴?。 慕清一愣:“是嗎?我這就下樓去。” 他下樓看看是哪位太太小姐。自從他在躍華婚禮上出風頭以后,這些天總有姑娘借著訂首飾的名義讓自己接待。雖然煩不勝煩,但顧至上,他不得不耐著性子。 包間里有位姑娘正等著。 “是你,祁玫?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我怕你找理由。山不到默罕默德那,于是默罕默德就走到山那里去。” “我上樓把工作交待安排一下。再去吧?!蹦角宄鰜砩钗豢跉?,他真佩服祁玫的執(zhí)著。 車到了越宮飯店。祁玫訂了最頂樓能看江的廳。慕清自然是有備而來,一個男人怎么讓女人出錢請吃飯? 祁玫背剪著雙手,望著滾滾長江東逝水:“這里景觀真是不錯,站得高看得遠?!?/br> 慕清隨她一同站在窗邊。 祁玫用手指著右邊,正看見碼頭里船只來往川流不息,卸貨的裝貨的小工人頭攢動。她道:“周慕清你看。這兒正好能看到我家的碼頭呢!” “什么?你家碼頭?你們祁家不是一直做布莊成衣鋪起家的嗎?什么時候染指碼頭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最新的新聞啦?!逼蠲档靡庑Φ?,“我爹最近從鄭老三手上弄來了碼頭的經(jīng)營權(quán),專門做這貨物轉(zhuǎn)運的差價?!?/br> “我知道就是上次我大哥婚禮上被潑酒的鄭老三。像我們?nèi)f德商行的貿(mào)易貨物,都是通過輪船運來。層層轉(zhuǎn)運加錢,光運輸費就高的不得了。這人來頭不小,手下還有一幫亡命之徒。我們?nèi)f德幾番查訪都沒有結(jié)果?!?/br> “怪道你們查不出來。他走得可是孫長官的門路。你們周家和孫長官結(jié)下的梁子本城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本來我們也不清楚這十幾年間突然崛起這么個人。有一天孫長官的五姨太來我們店里買布。聊著聊著說漏了嘴,這才知道鄭老三年年給孫長官上供,他背后的人就是孫長官?!?/br> “那你們祁家怎么……” “這可真是秘密咯?!逼蠲低蝗煌O聛聿徽f了,好整以暇地瞧著慕清。 慕清了然道:“嗯。這是你家商業(yè)機密,不說也好。” “我偏要說。最近南京派來本城一位張督察員,他可一直和孫長官不睦?!?/br> “你們連這么秘密的事情都知道?”慕清驚嘆,他不得不佩服祁家信息網(wǎng)的強大。 “這何足掛齒,你忘了花琪芳吧。張督察員最喜歡她的戲,包了她的場子。她陪陪酒略施小計就把話套出來了。 跟你說,聽說張督察員專找孫長官的錯處準備給南京那邊的上峰報告。我爹活動活動,碼頭不就到手了。你們周家不是和孫長官有嫌隙嗎?也可以借此機會活動活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