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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歡在線閱讀 - 第119節(jié)

第119節(jié)

    來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不執(zhí)著雅室了。

    畢竟這么多有身份的人都在大堂大吃八喝,連開陽王都不例外。

    “客官請隨我來?!?/br>
    駱笙默默聽平南王點好菜,起身走向后廚。

    根據(jù)平南王夫婦的飯量,用飯的速度以及加菜的習(xí)慣,她大概可以推算出從酒菜擺上平南王那桌,再到平南王夫婦出門所用時間。

    走到院中,正遇見絡(luò)腮胡子往外走。

    “東家,我去接小七?!?/br>
    駱笙微微頷首,語氣如常:“早去早回?!?/br>
    考慮到小七還小,駱笙征求過秀月意見,從上個月開始就把他送去了一家不錯的私塾。

    絡(luò)腮胡子歡喜得不行,主動攬下接送的差事。

    而對駱笙來說,送這個很可能與鎮(zhèn)南王府有關(guān)系的少年讀書識字十分必要。

    此外,也是為了這一日盡量支開不相干的人,比如杜飛彪。

    等絡(luò)腮胡子一走,駱笙便給正劈柴的壯漢安排了新活計:“等劈完柴記得把豆子磨了,明日做豆腐吃。”

    壯漢眉開眼笑應(yīng)下來。

    出把沒處使的力氣算什么,明日有豆腐吃了。

    呵呵呵,他喜歡吃豆腐。

    壯漢動作熟練劈著柴,陷入了對明日晚飯的美好幻想。

    進(jìn)廚房與秀月閑聊幾句,駱笙再次回了大堂。

    如往日一般在大堂與后廚之間來回數(shù)次,大堂里的酒客對此熟視無睹。

    “記賬吧。”酒足飯飽,平南王照例說了這么一句,帶著平南王妃往外走。

    紅豆面上掛著稱職的笑,在平南王夫婦身后微微屈膝:“二位客官慢走?!?/br>
    第146章 留下

    對于店小二的客氣話,平南王當(dāng)然不會理會,而是在將出門時對衛(wèi)晗打了聲招呼:“十一弟還沒吃完呢?”

    衛(wèi)晗端坐窗邊桌前,這日穿的是一件鴉青色的袍,襯得他身姿挺拔,眉目深邃。

    對于平南王這句廢話,衛(wèi)晗很不想理會,然而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他冷淡點頭:“嗯。三哥、三嫂慢走?!?/br>
    “那十一弟慢慢吃。”平南王笑呵呵走出酒肆大門,神色冷了下來。

    沒人樂意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對于這個油鹽不進(jìn)的十一弟,他當(dāng)然有意見。

    皇兄卻最器重十一弟。

    他甚至都想不明白原因。

    若說十一弟是難得的將才,大周就找不出比他強(qiáng)的么?

    可皇兄從十一弟少時起就精心培養(yǎng),更是早早送去北地磨煉。

    難道在十一弟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皇兄就看出他是個武可定國的好苗子?

    平南王翻起遙遠(yuǎn)的回憶。

    他怎么記得十一弟小時候是個傻子呢?

    十一弟是在他離京就藩多年后才出生的,直到父皇過世皇兄繼承大統(tǒng),他們這些藩王進(jìn)京朝賀,才見過那么一次。

    那時候十一弟不過三四歲大,瞧著可不大靈光。

    據(jù)傳,十一皇子有些癡傻……

    許是年幼靈智開得慢,誰成想現(xiàn)在人模人樣了呢。

    平南王想著這些心頭不忿,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王爺小心。”平南王妃忙把他扶住。

    平南王回過神來,站穩(wěn)身子:“我沒事。走吧?!?/br>
    酒肆外已是萬家燈火。

    一輪殘月細(xì)如蛾眉,伶仃冷清掛在天上。

    平南王略略站定,呼出一口氣:“難怪有間酒肆只做晚市,這么熱的天要是換了大晌午吃飽喝足走出來多難受?,F(xiàn)在一出來就能吹著夜風(fēng),還是舒服多了?!?/br>
    平南王妃笑著附和。

    “王爺,咱們走吧?!?/br>
    守在酒肆外的護(hù)衛(wèi)無聲跟上平南王夫婦。

    走出數(shù)丈的距離,平南王回頭望了一眼。

    酒肆依然燈火通明,青色酒旗迎風(fēng)招展。于夜色中這么認(rèn)真看著,熟悉又陌生。

    “王爺?”平南王妃納悶喚了一聲。

    平南王回過頭來,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有間酒肆的扒鍋肘子真是百吃不厭。下次有這道菜是什么時候?”

    平南王妃笑道:“今日是月末了,下次要初十才有?!?/br>
    一想還要等十來日才能吃到鐘愛的扒鍋肘子,平南王皺眉:“也不知哪來這么多臭規(guī)矩,初十、二十、三十,算下來一個月只能吃三次?!?/br>
    “其實這樣正合適,良醫(yī)正說到了咱們這個年紀(jì),不能常吃這些……”

    平南王顯然沒聽進(jìn)去平南王妃的啰嗦,迎著夜風(fēng)嘆口氣:“幸虧還有燒豬頭、鹵牛rou賣,就沒那么難等了。不知道駱大都督的女兒從哪里找來的廚子,做菜真是一絕?;仡^你打聽一下,若是有同門,就請到王府來。”

    能直接把有間酒肆的廚子弄到王府最好不過,然而酒肆是駱大都督的掌上明珠開的,王府沒必要因為一個廚子得罪駱大都督。

    “知道了,明日我就派人打聽一下。”

    夫婦二人不再多言,悠閑踱步往平南王府而去。

    街邊一棵樹上,一身黑衣的駱笙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手握弓箭靜候目標(biāo)的到來。

    她不能太久不出現(xiàn)在酒肆中,所以也是剛剛藏好身形。而時間顯然拿捏剛剛好,能看到平南王夫婦正往這邊走來。

    這就是她走遍西城大街小巷,最后選擇把酒肆開在這里的一個重要原因。

    酒肆離平南王府的距離,恰好是坐馬車不值當(dāng)?shù)?,步行正好消食的距離。

    吃飽喝足,乘著夜風(fēng)踱步回府,可要比坐車坐轎舒服多了。

    再然后,就是這棵樹。

    這一段光線稍暗,躲在枝繁葉茂的樹上不會被人察覺。而再往前走,仍在弓箭的射程之內(nèi),光線又明亮起來。

    十分適合她找準(zhǔn)目標(biāo),一箭解決。

    駱笙抬頭,隔著茂密的枝葉看了一眼天空。

    天上殘月如勾,月光稀疏,幾乎起不到照亮的作用。

    初十、二十、三十,選在月末這一日動手剛剛好。

    天時、地利、人和,唯有人和讓駱笙不大滿意。

    今日趙尚書來了,還帶著得力屬下林騰與大外甥林疏。

    外甥大了,應(yīng)該不至于嚇壞,林騰則讓她有些忌憚。

    平南王妃壽宴那日林騰的表現(xiàn)讓她印象深刻。

    不過她不準(zhǔn)備再拖了。

    再合胃口的吃食頻繁吃上幾次也會降低興趣,到時候平南王來不來酒肆,時間上就不好掌控了。

    權(quán)衡之下,林騰在與不在也沒那么重要。

    對此,駱笙只有一個想法:酒肆價格還是定低了。

    趙尚書那次不是讓孫子吃垮了么,誰知扒鍋肘子與梅花大腸一出,居然又敢來了。

    平南王夫婦已經(jīng)走了過去。

    本來這個距離最方便動手,但是也正因為最方便,駱笙不能動。

    干掉平南王是其一,順利脫身是其二。

    兩個她都要做到。

    因為一個平南王把自己搭進(jìn)去,那可不劃算。

    風(fēng)吹來,樹葉沙沙作響。

    臨街店鋪屋檐下掛著的大紅燈籠來回?fù)u曳,光影一陣晃動。

    平南王在前,平南王妃稍稍落后半步,二人眼看便要走到拐彎處。

    在平南王夫婦身前有兩名下人挑燈照亮,身后則跟了四五個護(hù)衛(wèi)。

    駱笙藏在樹上,居高臨下,倒是不愁避開那些人對準(zhǔn)目標(biāo)。

    手中的弓已經(jīng)握得有些發(fā)熱,弓弦漸漸拉滿。

    一步、兩步、三步……

    駱笙在心中數(shù)著步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藏在這棵樹上,也不是第一次默數(shù)對方的步伐。

    在燈火通明的酒肆里,在酒客吃得暢快時,在紅豆幾個為了酒菜還能剩下多少的憂心忡忡中,她一次次從酒肆悄然離開躲在這棵樹上,目送平南王離去。

    一次次舉弓,一次次放下,調(diào)整著每一處細(xì)節(jié),摸索出最佳的時機(jī)。

    今日,她要把害了她家上下數(shù)百口的仇人之一留下來。

    駱笙唇角緊繃,眼睛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