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幾分鐘。之前進藤那小子去因島的事，你應該很在意吧？”

    ……

    出租車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停了下來。

    坐下后，河合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最近有見過進藤嗎？”

    “沒有。”

    “你們平時關(guān)系挺好吧？之前總聽進藤提起你?！?/br>
    他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塔矢放在膝上的雙手微微收攏：“那個，剛才您說……”

    “那么他有和你說起過，之前去因島的事嗎？”

    “沒、沒有?！?/br>
    “雖然事先沒有經(jīng)過進藤的同意有點對不住他，不過既然碰巧遇上你，我還是想說給你聽聽。總覺得現(xiàn)在的進藤，和那時候很像……”

    “那時候？”

    “對。仔細想想，那段時間，進藤就是去過因島后開始不戰(zhàn)而敗的。不過，說完后，你可別出賣我啊。”大笑幾聲后，河合呷了口咖啡，正色道，“說來也巧，那時候只是單純地以為進藤是去因島旅游，就自作主張和他一塊兒去了。那兩天里，我?guī)缀跖闼浔榱艘驆u所有與本因坊秀策有關(guān)的紀念館、寺廟。真是把我累得夠嗆。那小子居然還妄想當天往返東京和廣島！不過，與其說是參觀，不如說他是在迫切地尋找什么。而且……雖然說出來有些玄乎，但在我看來，那時的進藤更像是在尋找什么我們其他人無法看見的事物……”

    ——在找什么。本因坊秀策。古老的定石。另一個人。鬼魂。消失。不戰(zhàn)而敗。

    ——Sai？?。?/br>
    忽然之間，長久以來的線索都串連成一個合理卻近乎離奇的答案。

    所以，你才會問棋神是不是很寂寞，所以你才說，你之所以在這里，是為了連接遙遠的過去和未來嗎？

    就在河合與亮對話的同一時刻，光再度站在了本妙寺的門口。

    自從Sai消失后，他仿佛就養(yǎng)成了這個習慣。每當心情低落、彷徨的時候，就會來這里走走?；蛟S因為，這里，是除棋盤之外，自己距離Sai最近的地方了。

    “Sai，要是你現(xiàn)在還在該有多好?！?/br>
    墓碑前，光不由想起職業(yè)考試那段時光。

    在三連敗后，正因為有Sai在自己身旁，開解自己，才得以順利通過考試。而現(xiàn)在，能依靠的人卻只有自己。

    雖然新升段制度公布后，曾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不要急，不要急，可現(xiàn)在真的不確定了。就連曾經(jīng)信誓旦旦說出的，棋力不是靠段位一概而論的話語，好像也有些站不住腳了?？傆X得再不加把勁，就要失去被塔矢視為勁敵的資格……

    “Sai，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呢？”

    風在寺廟里獵獵作響，光卻沒有等來他想要的答案。

    就在他即將離開時，一名工作人員不期然地來到他的身旁，笑著道：“您是進藤棋士吧？感覺好像在這里見過您好幾次呢?！?/br>
    說話間，目光隨之落在秀策的墓碑上：“雖然是跡目，不過能下出耳赤之局，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呢?！?/br>
    “耳赤之局？”

    “沒錯。當時僅為四段的秀策執(zhí)黑對陣八段準名人幻庵。耳赤之局便是兩人對弈的第二局。開局后，形式一度對秀策極為不利。但就在白棋優(yōu)勢顯著時，秀策卻不卑不亢地下出堪稱神來之筆的第127手。這一手不僅聲援了中腹的黑子，擴張了上方黑棋勢力，同時又消去了右邊白棋的厚勢，令局面頓時大為改觀。最終，秀策以2目優(yōu)勢獲勝。因?qū)謺r，幻庵苦思冥想以至兩耳發(fā)紅，故得名耳赤之局?！?/br>
    光默默點了點頭，卻依舊不知工作人員想要說什么。

    看出光的困惑，工作人員笑道：“家父曾經(jīng)說過，圍棋的曼妙之處就在于：千變?nèi)f化間，于逆境中窺得生機，于治孤處厚積薄發(fā)。家父是您的棋迷，特別對您在北斗杯上與高永夏的那一戰(zhàn)贊不絕口。雖然不知道您是否在為什么事情而苦惱，不過還請您繼續(xù)加油！”

    ——于逆境中窺得生機，于治孤處厚積薄發(fā)……嗎？

    瞬間洞達工作人員言下之意，光不由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了，謝謝您！”

    傍晚，回到家里。

    光剛一進屋，便看到餐廳桌上放著一份《圍棋周刊》。

    信手取來翻看，目光卻膠著在其中一版上。

    版面的左下角是周刊記者就直升七段問題采訪塔矢的一段內(nèi)容。

    對此，塔矢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