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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末段愛情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今天是末段愛情時間膠囊活動的正式上線日,但是在晚上文珂的發(fā)布會之前,還只有幾個有限的內(nèi)測賬戶有權(quán)限使用這個功能,韓江闕的賬戶就是其中之一。

    收到音頻文件之后,文珂用外放模式點擊了播放。

    “小珂,早上好?!?/br>
    韓江闕低沉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隨即是很輕微的清嗓子的咳聲,錄制音頻的alpha似乎有些靦腆,頓了頓才繼續(xù)道:“現(xiàn)在是2月13日的早上十點,我現(xiàn)在把車停在去h市路上的一個廢棄停車場里,因為想要做第一個制作出時間膠囊的人?!?/br>
    韓江闕是那么莊重地對待著這個小小的時間膠囊,充滿著可愛的儀式感。

    而也正是因為他的莊重,才讓他無意中說出了最關(guān)鍵的東西——

    2.13日早上十點,他把車停在去h市路上的一個廢棄停車場。

    現(xiàn)在的時間是10點29分。

    韓江闕10點鐘把車停在了停車場,時間膠囊錄滿了20分鐘,上傳到服務(wù)器才六分鐘。

    這意味著無論有什么變故,都發(fā)生在這半個小時之間,時間膠囊必然記錄下來了所有的聲音。

    而在這個時刻,已經(jīng)不用文珂多說什么,蔣潮一腳踩了油門,奧迪車疾馳了出去,他一邊開,一邊用語音導(dǎo)航飛速地導(dǎo)向了錦城去h市路上的廢棄停車場。

    仍舊在外放著的時間膠囊里,韓江闕溫柔地聲音在車子里響了起來:“小珂,我希望他可以姓文,叫文念。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就是這個念字。”

    文珂心里聽到這個名字,鼻子突地一酸,他幾乎要用全身力氣,才能抵擋住哭出來的沖動。

    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容不下絲毫的游移,他一邊凝神繼續(xù)聽著時間膠囊,一邊看著導(dǎo)航,當確定了那個停車場的位置時,他馬上在車上啞聲部署著:“蔣潮,給韓戰(zhàn)打電話,把位置分享給他們,讓他們馬上派人過去救韓江闕——

    “不對,讓韓家找錦城的警察,從錦城過去最快,只要十來分鐘?!?/br>
    也就是這個時候,手機里正在播放著的音頻忽然依稀傳來了引擎的轟鳴,然后是“砰”的一聲巨響!

    這動靜,響到就連坐在車子里的文珂和蔣潮從錄下來的音頻里聽到,都感到心口驚心動魄地一震——

    發(fā)生了什么?

    文珂和蔣潮對視了一秒鐘,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音頻里面?zhèn)鱽硪宦暋靶蚜???/br>
    那聲音距離有些遙遠,因此很模糊,可是即使是這樣,文珂也瞬間聽了出來,的的確確就是卓遠的聲音。

    文珂面色蒼白地凝視著手機屏幕,他雖然沒看到任何畫面,可是在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內(nèi)心在緩緩下沉。

    ……

    當文珂和蔣潮以最快速度趕到停車場時,那里已經(jīng)停了好幾輛警車,一輛救護車,停在外面的警笛聲仍然在急促地響著,顯然也是剛到。

    好幾名警察都穿著警服,正在神色肅然地往里趕。

    韓家也來了好幾輛車,幾乎是和文珂的車同時趕到,當先下車的是韓戰(zhàn),他腿腳不好使,可是步伐卻很急。

    一轉(zhuǎn)頭,韓戰(zhàn)看到大著肚子的文珂也下了車。

    omega的臉是煞白的,一雙腿抖得像是篩糠。

    韓戰(zhàn)心里登時咯噔一下。

    文珂看到了韓戰(zhàn),可是他沒有打招呼,不知為什么,他感覺……他好像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任何他人的存在了。

    過來的這路上,他也聽完了時間膠囊里的音頻,于是他仿佛自己也徹徹底底地死了一次。

    他的心臟,在某一刻,像是和韓江闕安靜下來的聲音,一起停止了跳動。

    文珂的內(nèi)心充滿了膽怯和恐懼,他一路奔馳而來,反而卻越來越害怕看到里面的情景,但他卻只能機械地一步步往停車場里面走。

    里面的警察更多了,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那輛路虎停在墻角,車尾被撞得凹陷,尾燈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水泥地面上都是淋漓的血漬,而整個區(qū)域都被警察用黃色的警戒帶封鎖著。

    人頭攢動間,文珂顫抖著,但卻也麻木地往前走、往前走,然后他終于看到了。

    看到了躺在擔(dān)架上的韓江闕。

    那一瞬間,韓戰(zhàn)和蔣潮都聽到這個瘦弱的omega發(fā)出了一聲野獸瀕死一般凄厲的嗥叫聲——

    那個聲音讓蔣潮的心口忽然抖了一下,他想起了他年輕當兵時,有一次在東南亞的叢林里訓(xùn)練餓得夠嗆,和一個連的弟兄們終于獵到了一對成年的鹿。

    他們決定先把更壯碩一點的公的吃了,當天晚上當他們宰殺公鹿,母鹿在一旁用一雙濕潤的眼睛望著時,也曾發(fā)出過這樣的尖利慘叫,一聲接著一聲。

    他們本想把母的暫且留下來當作之后幾天的口糧,可是第二天清晨一起來,忽然發(fā)現(xiàn)母鹿也悄然氣絕了。

    文珂讓他想到了那頭母鹿。

    韓戰(zhàn)的步子也不由頓住了。

    他一生性情冷酷硬朗,很少有膽怯的時刻,可是……

    他實在不愿意相信,那個躺在擔(dān)架上那個血rou模糊、不知生死的人,竟然是他的兒子。

    那之后發(fā)生的許多事,文珂好像都失去了記憶的能力,他只記得亦步亦趨地跟上了急救車。

    一路上,急促的車鳴聲響徹了安靜的公路,即使是在車上,他也扒著擔(dān)架,一直死死地扒著擔(dān)架的邊兒。

    韓江闕的臉上、身上都是血,他分不清韓江闕到底受了多少的傷,只聽到醫(yī)護人員在搶救時發(fā)出的很小聲的嘆息聲,韓江闕被注射了好幾針,在路上就開始被輸血。

    alpha閉著眼睛,俊美的臉此時高高腫起,皮膚的表面都因為擊打而充血淤紫,眼睛是青色的,透過他短短的黑發(fā),能看到他頭皮里面都是凝結(jié)的血痂。

    文珂就這么一直看著韓江闕的臉,可他不敢摸他,不敢拉他的手,怕弄疼了韓江闕。

    他只是這么守著他。

    ……

    昏迷的韓江闕直接被一路送進了icu搶救,醫(yī)護人員都面色凝重,警察、文珂、蔣潮、以及韓家的一群人都沉默地待在長廊里。

    那是一個漫長而且煎熬的過程,這期間,韓家的大哥、二哥和三哥也陸陸續(xù)續(xù)都來了。

    得到了信兒的付小羽和許嘉樂也坐高鐵趕來了,整個走廊里站得滿滿當當?shù)摹?/br>
    但是即使這樣,走廊里卻一片肅穆的安靜。

    韓家人都圍著年邁的韓戰(zhàn),沒什么人關(guān)注文珂,顯然在他們眼里,這個小弟在外面搞大肚子的omega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甲。

    而一貫強勢冷靜的付小羽卻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他一來,只能勉強和韓家那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就開始靠在墻上,一雙眼睛直直地望著icu的門。

    而許嘉樂神色凝重地守在付小羽和文珂的中間,他是唯一記得在一片混亂中跑去給兩個omega都準備了點熱茶水喝和小點心吃的人,只是付小羽和文珂誰也沒有吃下東西。

    整個過程中,付小羽還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文珂卻從始至終都無聲無息地坐在座位上,這樣的狀態(tài)實在讓許嘉樂無比的憂慮。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他知道自己就必須越要冷靜下來。他并非不關(guān)心韓江闕,但是目前在場的人之中,要求另外兩個omega冷靜下來,顯然已經(jīng)成了不可能的任務(wù)。

    他抽空給夏行知那邊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起碼報備了一下,今晚的發(fā)布會可能會換人主持,或者推遲。

    ……

    就這樣枯守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醫(yī)生穿著沾了血的白大褂從里面出來,她告訴他們,很簡略地給他們通報了韓江闕的傷勢情況。

    韓江闕目前還在搶救中,作為s級alpha,無比強健的身體和心肺功能使他暫時沒有死亡風(fēng)險,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韓江闕脫離了危險。

    韓江闕的身上,幾乎是體無完膚。

    他的左胳膊被掰折了,右手的食指、中指指骨也被生生踩斷了,渾身上下都是被鐵棍和拳頭擊打的瘀傷,肋骨因為車禍斷了兩根。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腰后肌處的刀傷,一把短小的匕首插進去,但或許因為雙方過于用力地掙扎,整個匕首刃都斷在了他的rou里,但這些都還只是外傷。

    真正對他造成真正打擊的傷勢有兩處——

    一處是大腦被多次重重打擊造成的腦皮層損傷,這對于一般人來說這基本可以說是致命傷,但是顯然施暴者完全低估了韓江闕抗擊打的能力;

    而另一處是后頸皮下的腺體,被人用鐵棍狠狠砸碎了。

    醫(yī)生用的詞,就是“砸碎”了,這兩個簡短的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幾乎失聲。

    “是失去……腺體了嗎?”

    過了良久之后,被眾人圍著坐在長椅上的韓戰(zhàn)終于輕聲問。

    “腺體還在,只是受到過于嚴重的損傷以至于四分五裂了,需要手術(shù)來修復(fù)。但要知道,即使完全腺體修復(fù)之后,也會等級驟降,韓先生現(xiàn)在是s級的alpha,但是之后可能很長時間都只會徘徊在d級甚至e級,想要恢復(fù)回到s級更是幾乎不可能了?!?/br>
    韓戰(zhàn)沉默了片刻,文珂則捂著高挺的肚子從后排往前擠了過去,他說不出話來,但是誰都能從這個omega發(fā)紅的眼睛里看出他想問的話。

    “但是我們目前面對的情況,比腺體本身的傷勢還棘手?!?/br>
    醫(yī)生嘆了口氣,低聲說:“我們都知道,omega要仔細地保護自己的腺體,因為omega的腺體更加外顯,而且會被標記;但是很少有人會了解到的一點是,alpha的腺體雖然更小、隱藏得更深,但也是人體最脆弱的器官之一,因為整個腺體其實都密布著神經(jīng),只是用力往皮rou里捏一下,就會感覺到強烈的疼痛,更何況是對著那里用鐵棍反復(fù)擊打到把整個腺體砸碎?!?/br>
    “韓先生腺體受到的損傷,是極為罕見的極度惡性創(chuàng)傷,我甚至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可以想象受這種傷是什么樣的感受,簡直就像是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在做幾個腹腔穿刺——這根本就是非人的折磨。腺體連接著腦部神經(jīng),腺體強烈受創(chuàng)本身就有可能帶來生命危險,再加上巨大的疼痛應(yīng)激,使韓先生本能地關(guān)閉了他的意識,所以韓先生現(xiàn)在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我們……”

    醫(yī)生說到這里不得不艱難地頓住了,她知道接下來的話,會對這里的所有人造成多么巨大的打擊,但是她卻不得不如實說出最壞的可能。

    “如果腺體修復(fù)手術(shù)結(jié)束之后這幾天,韓先生一直不能蘇醒,那么我們恐怕也很難估計之后……韓先生究竟還能不能從昏迷中醒過來了?!?/br>
    “你、你是說……”

    文珂的嘴唇抖得已經(jīng)說不完完整的一個句子。

    “是的,韓先生有可能會長期處于失去深度昏迷狀態(tài),而一旦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半年以上……那基本上,我們就可以認為韓先生不會再有醒過來的一天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我們對未來真的不太樂觀?!?/br>
    醫(yī)生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文珂的身子就是猛烈地一晃,眼看就要站不住了。

    許嘉樂慌忙一步上前,從后面緊緊地環(huán)住了文珂的肩膀,他能感覺到omega的身體,在他懷中劇烈地顫抖著。

    許嘉樂倒顧不上別的,他一下一下地撫著文珂的胸口,又往下捂住文珂的小腹,低聲說:“文珂,這是最壞的情況,最壞的。我知道你傷心,但你不能讓自己太傷心——你還有孩子,你不能倒下,知道嗎?”

    文珂的喉嚨里發(fā)出了兩聲嘶嘶的氣聲,似乎是要開口。

    許嘉樂低下頭和文珂對視,他看到文珂淺褐色瞳孔里燃燒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強烈情緒。

    他一時之間感到心口發(fā)顫,說不上那情緒究竟是什么,直視竟然有些不忍直視文珂的眼睛。

    “我不會倒下的。”

    文珂一字一頓地說:“現(xiàn)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更不是悲痛的時候?!?/br>
    omega是瘦弱的,明明還在發(fā)抖,可是語氣卻前所未有地執(zhí)拗。

    那一瞬間,許嘉樂忽然意識到, 那里面——是濃烈到了極點的恨。

    這是一種鮮少出現(xiàn)在文珂臉上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韓戰(zhàn)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啞聲道:“你說什么?”

    那顯然是一個不用回答的問題了。

    韓戰(zhàn)的手掌“啪”地拍在了長椅的椅背上,那里的木頭都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脆響。

    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韓戰(zhàn)厲聲道:“這不可能,去請——給我把周圍最專業(yè)的腺體和腦科醫(yī)生都請來,我今晚就要專家來會診,你們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