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前一個住客走了之后，雖然大家心里也都有些害怕，但是小汪，就是603的屋主，他自己搬進去住了幾天，也沒遇見什么類似的情況，所以漸漸大家都忘記這回事兒了，603室的招租也重新掛了出去?！?/br>
    “可是就在招租掛出去后的第一天，我媽逢人就說，她看見顏曉曉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每天會坐在鏡子前縫人皮。把整個新海公寓的住客都嚇得人心惶惶，我們六樓其他幾戶人家更是被嚇得搬了出去?！?/br>
    “后來我知道這是從我媽嘴里傳出來的后，我就和她吵了一架?！?/br>
    “我媽這段時間得了皮膚病，先前這位法醫(yī)也看見我媽腿上的情況了，她會從我的道具箱里偷偷摸摸拿出仿制人皮，往自己腿上縫，所以她才會想出這么一出鬼話傳言來騙人?！?/br>
    “那天晚上具體怎么吵的我忘記了，我就記得我氣急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媽那么不可理喻，偏咬定說顏曉曉真的回來了。所以我就沖著我媽吼了一句，‘要是她真變成鬼回來，就讓它敲602的門！我給它接塵！’”

    邊上曹信植聽了，輕吸了一口氣，訕訕笑道，“誒喲大哥，你可真敢說啊……”

    唐北露出一點勉強的笑，搖了搖頭，“可不是么，真是禍從口出。有些東西就是自己不信，也不能瞎說啊……”

    “這話說完的當天晚上，也可能是第二天的大凌晨，反正就這么個時間段，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br>
    “其實我那會兒已經(jīng)忘記我和媽吵架時說的東西了，我這人脾氣大，忘性也大，不怎么過腦過心。”

    “我被敲門聲吵得上火，剛從床上坐起來要去開門，就看見我媽站在我臥室門口，定定看著我?！?/br>
    “她說，是我說讓顏曉曉來敲門給它接塵的，現(xiàn)在它來了?！?/br>
    “大晚上聽到我媽這么一說，我頓時整塊頭皮都炸開了，出了一背的冷汗?！?/br>
    “我當然不敢去開門啊，我就坐在床上，我媽過了一會兒去睡覺了，我就聽著那個敲門聲一直響啊響，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我本來還想著，說不定是別人。但是那敲門聲，實在是太詭異了，咚、咚、咚……就像是有人不斷用頭在撞鐵門似的，哪像是在敲門啊。而且一下一下的，壓根不覺得疼，我就更不敢去開門了?！?/br>
    “我一直坐到太陽慢慢升起來，外頭那個敲門的聲音也沒了。”

    “然后我打開門出去看，發(fā)現(xiàn)那扇門大概到我小腿這邊的地方，有一張凹進去的，像人五官似的形狀?！?/br>
    “我害怕，就直接去把門給換了?！?/br>
    “那之后我就再也沒和人提過這事兒，也再沒和其他住在公寓里的人聊過顏曉曉?！?/br>
    唐北說完，人也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似的，躺在搖椅上臉色虛白。

    “你就沒想過你媽說的都是真話？”曹信植問道。

    唐北勉強笑笑，“也許吧，我現(xiàn)在也不去想這個了，我就希望和它井水不犯河水，它別再來敲我家門就好?！?/br>
    “你傷透她的心，她不會再來找你了。”這時，坐在旁邊的老嫗忽然開口，她轉(zhuǎn)向自己的兒子，“你說要給曉曉接塵，結(jié)果把人家姑娘關(guān)在門外一整晚，你還想要人家姑娘再來找你？想得美?！?/br>
    唐北：“……”男人一臉哭唧唧地轉(zhuǎn)向方拾一，“我媽她一直這么說話！我待久了都覺得我媽也嚇人！”

    崔炎抽了抽嘴角，他其實不太信什么鬼怪說的，要他看，是這個老人迷信，連帶著把兒子也唬得疑神疑鬼。

    唐北的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又一直被暗示那個顏曉曉回來了，所以他才會在那天早上，把門上的凹陷形狀想像成了人臉模樣。

    老嫗又接著說起來，“曉曉是個好孩子，就是過得太苦了，沒人愿意和她做朋友?！?/br>
    “她其實心底可好了，她來看過我?guī)状?，我教她怎么縫皮子。我本來還想把阿北的皮子送給她呢，但是小姑娘不肯接，說她會自己去拿合適的。哦，她還說，以后會接我出去玩嘞?！?/br>
    “不過曉曉她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比以前開朗了很多，但是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發(fā)脾氣，會自己和自己吵起來。好好的孩子，可能自己一個人待久了，腦子就不清楚了?！崩先藝@了口氣。

    方拾一發(fā)現(xiàn)老人的思維其實很清晰，一點也不像是到了老年糊涂癡呆的狀況，思維邏輯都是有條理順序的，說明老人沒有在胡編亂造。

    應(yīng)辭低聲在方拾一的耳畔道，“她的陽壽快盡了，所以能見到那些臟東西?！?/br>
    方拾一低低“哦”了一聲，頓了頓忽然想起來，“和袁叔轉(zhuǎn)手出去的那個壽盤有關(guān)系么？”

    “她是正常陽壽盡了，壽鬼只取意外身亡之人的陽壽來填補陰壽?！睉?yīng)辭微搖頭說道。

    “……那宗連環(huán)車禍？”方拾一很快聯(lián)想起來。

    應(yīng)辭不著痕跡地微微頷首。

    崔炎打斷了老人的話，清了清嗓子說道，“恐怖故事還是少談，我們來聊聊顏曉曉的生平吧。我知道她是在永泰金融中心做事的，她工作的地方難道就沒什么處得好的同事朋友？”

    “沒有。那些都是以貌取人的壞同事，平時一直孤立她，還會惡作劇她?！崩先藫u搖頭。

    不過很快，她又微微瞪大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崔炎，“不過一個月前，我記得曉曉回來的時候，和我說她的那些同事們辦了一個聚會，她也被邀請了，開心得不得了，說要買一條好看的裙子和一頂假發(fā)?！?/br>
    “……假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