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英杰演完了反而忐忑起來：“這樣真的好嗎？我看大家都……挺想笑的，這不是個喜劇……吧……”

    “當(dāng)然不是喜??！”陌生的男聲湊近，惡狠狠道：“簡直一塌糊涂！”

    是苗航。

    “鐘聲文化顧灼灼?！鳖欁谱粕斐鍪?。

    苗航瞪他幾秒，被經(jīng)紀(jì)人掐了好多下，才不情不愿地跟他握手，板寸都蔫了：“我是苗航?！?/br>
    “苗前輩?！?/br>
    顧灼灼態(tài)度不卑不亢，又挑不出錯處，苗航滿心不爽都懟不出口，只得和這一群人丁興旺的鐘聲文化員工們站在一起看面試群演。

    嚴(yán)導(dǎo)挑群演的過程比主演隨意多了，所有人都進(jìn)來站在一起，足足七八十人，嚴(yán)導(dǎo)一個個看過去，合眼緣的才挑出來站到一邊。

    過了一會兒邱菱角與林西季羨也分別上去了，都被導(dǎo)演留在了可以表演的隊(duì)列。

    “這真的不是喜劇。”過了一會兒，苗航突然出聲。

    場上面試的群演在念臺詞，伴著磕磕巴巴的聲音，顧灼灼說：“但乞丐是個喜劇化的角色?！?/br>
    苗航沉默了。

    “《鳴金》基調(diào)暗沉，需要輕松搞笑的角色調(diào)節(jié)故事節(jié)奏。如果你集中看劇本中乞丐一角的戲份，在他后期身份揭曉之余，還會注意到這點(diǎn)，”他側(cè)頭與苗航對視：“編劇每次在乞丐出場時，用詞都會變得輕松，場景也變得十分有巧合感。這是編劇對這個角色的設(shè)置意圖。”

    顧灼灼說話語速不快，讓苗航一條條都聽得很清楚。

    “乞丐的所有巧合都和吃喝有關(guān)——鏡頭一轉(zhuǎn)，乞丐追著狗叼走的饅頭進(jìn)入長安街；再切，乞丐為了一口酒尾隨某大戶的家丁；再切，乞丐去城外地里偷紅薯，才住在了破廟里。類似的片段很多，說明他是個非常在意食物的人，給主角饅頭時，必定要經(jīng)歷一番天人交戰(zhàn)。而你的表演，不舍的感覺淺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彭英杰在旁邊聽傻了，現(xiàn)在才明白之前顧灼灼跟他強(qiáng)調(diào)的那句話——“你記住，你很餓，非常餓?！?/br>
    “最后，小彭之所以適合這個角色，是因?yàn)轶w態(tài)。苗前輩演員出身，雖然也很帥，但從小練舞的孩子，會更加自然挺拔。這是一種長年訓(xùn)練帶來的小小差異。乞丐曾經(jīng)是某高門小公子，滿門抄斬才瘋瘋癲癲流落在外，這種自然流露的氣質(zhì)是不會輕易消失的?！鳖欁谱瓶聪衩绾?，眨了眨眼睛：“前輩要演當(dāng)然能演出來，但是我們小彭可以簡單的自然流露，不是更好么？”

    苗航看著這個穿羽絨服的年輕人，眼里出現(xiàn)了恐懼。

    顧灼灼：？

    “靠！”苗航拉著經(jīng)紀(jì)人擠進(jìn)人群跑到大廳里另一個角落，開始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么，不時看看這里。

    “…………大神?！迸碛⒔苄那閺?fù)雜：“你把人家嚇跑了?！?/br>
    “嗯？”顧灼灼困惑：“我干什么了？”

    彭英杰無言以對，嘆口氣說：“大神，你還是……看他們表演吧。”

    群演的面試非常迅速，導(dǎo)演幾乎讓每個人說了兩句話就叫了停，短短兩小時就結(jié)束了。

    主演名單要日后才公布，但群演們今天就定了，一共二十三人，里面有彭英杰，卻沒有另外三個鐘聲的小新人。

    顧灼灼嘆了口氣，有點(diǎn)可惜。不過能有彭英杰一個收獲也算不錯了。

    邱菱角問題在于太漂亮，這個女孩還有股酷勁兒，怎么看都不像個低眉順眼的丫鬟。季羨和林西都不夠突出，林西外表瘦瘦小小還挺合適書童，可惜一出口太緊張，破音一句話，就被嚴(yán)導(dǎo)給ass掉了。

    至于季羨，急于表現(xiàn)自己，但控制力不足，嚴(yán)導(dǎo)直接搖搖頭下一個。

    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diǎn)，苗航過來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哈圖照顧著一群小孩兒，小唐背著幾個包，一起下停車場。

    林西一直在哭，顧灼灼攬著他的肩膀。

    “煩死了?！背聊募玖w突然道：“哭有什么用，一個破群演都面不上。”

    他自己也紅了眼眶，好像并不僅僅是在說林西。邱菱角一直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出電梯，迎面灌進(jìn)一陣?yán)滹L(fēng)，吹得氣氛更加蕭瑟。

    失敗的難受要自己去消化，顧灼灼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拍他們：“好了，讓哈圖送你們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上課?！?/br>
    季羨大步往外走：“不用了，我家人來接我。”

    顧灼灼問剩下三人：“你們呢？”

    三人搖搖頭，便一起上了哈圖的車。

    顧灼灼把他們一個個送進(jìn)去，昏暗的停車場里，遠(yuǎn)光燈映著飛舞的塵埃。他口中呼出白汽，扶著車門對哈圖說：“好了，你們先走吧。”

    小唐一聽就要下車來，被顧灼灼攔住：“你也回去?！?/br>
    哈圖：“那你呢？”

    顧灼灼晃了晃手機(jī)：“溫岳來接我?！?/br>
    他的眼睫毛上沾了霧氣，一瞇顯得分外溫柔。哈圖嘖了一聲，問他人到哪兒了，要不要先進(jìn)車?yán)锉茱L(fēng)。

    顧灼灼沒說散場時才看到溫岳的微信，剛剛說結(jié)束了，溫岳就說來接他。

    海庭在郊區(qū)，溫岳過來起碼四十分鐘往上走，現(xiàn)在跟著哈圖的車才是最快捷的選項(xiàng)。但是溫岳說要來接他，他……怎么拒絕得了！

    但是時間很晚了，幾個小的也很困頓，他只和哈圖說溫岳馬上到了，目送他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