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不是在充滿希望的道路上前行?！蔽夷坏?，“我們只不過是在絕望的泥潭里掙扎，僅此而已?！?/br>
    一片沉默。

    “那么，現(xiàn)在?！蔽覍⑷狙匿撈R到肩膀上，注視著他們一雙雙眼睛，一字一頓道，“在認清了這殘酷的現(xiàn)實后，有人還想離開這里，繼續(xù)前進嗎？”

    ****

    起初，鴉雀無聲。

    我耐心等待了一刻鐘，在時間粘稠的流動中，一只手突然伸了出來——是位年輕卻瘦弱的小伙子，黑眼睛里熠熠閃光。

    “我選擇離開，先生。”他道，“即使死在逃亡的路上，起碼我不悔恨自己連邁出第一步的勇氣都沒有?！?/br>
    他的話引起了一陣沉默，沒過多久，又有手臂零零散散地舉起。有男人，有女人，眼底閃爍著相同的光芒。

    跟曾經(jīng)的芭芭拉一樣，跟殘廢三兄弟一樣，跟波波魯一樣。

    “我們也要離開這里?！蹦切┞曇粼絹碓酱?，驅(qū)逐了暗夜陰沉的視線。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手，像一片涌動的浪濤，撞碎了那層凝固于鼠籠之上的，無形的壁壘。

    “即使會死，我也想離開這里！”

    “沒錯！死算什么，與其每日在這里生不如死，還不如豁出去拼一把！”

    “我們要走！”

    “我們要離開！”

    “我們決不畏懼！”

    “我們永不退縮！”

    ……

    不知是誰帶起了口號，一時間，鼠籠里的實驗體高舉雙臂，齊聲宣告。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視死如歸的勇氣，孱弱的身體站得昂然筆挺，像一棵棵寒風中挺立的冬柏蒼松。

    接連不斷的喧囂中，我聽到了自由怒嘯的聲音。

    “這就對了。”我咧嘴笑道，“你不拋棄自由，自由同樣不會拋棄你?！?/br>
    啪啦一聲，鐵門的門閂和鎖鏈被幽藍色的光震得粉碎。沉重的鐵門如鳥兒的雙翼，朝兩側(cè)緩緩伸展。

    今夜星光漫天，皎白的月色從天而降，灑向我們唯一的出路，灑向驚愕的每一個人，如一條潺潺流動的泉水，指引我們奔向遠方。

    羅在門外站立，收攏了所有的亡靈之力，飄至我身邊。

    “現(xiàn)在，伙計們?！蔽覍撈ひ蝗?，踩在腳下。

    “逃亡開始?！?/br>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卷收尾倒計時！

    第109章裁決者

    羅走到那座噴泉前，亡靈之力匯聚在手心。他將噴泉底座一拔，偌大的石基當即藍瑩瑩地飄浮在半空，下方還連著一根粗如手臂的水管。

    “這樣子比較方便。”亡靈在一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注視下，說，“否則太慢了，在這里多耗一分鐘，危險就多一分?！?/br>
    其他人不敢說什么，急忙沿著地洞爬下。我把鋼皮在手里卷成一只空心鋼棍，說道：“不管看到什么，聞到什么，都別叫喚，伙計們?！?/br>
    雖然有我事先提醒，但這次還真的沒有任何聲音。我覺得這挺神奇，隨眾人落到底，才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

    所有的尸骸，都消失了。

    “怎么了，萊蒙？”羅將噴泉底座重新合攏在地表，沿著縫隙鉆了進來。其他人開始低聲私語，我怔然瞧著干凈的地面，只能摸到些許干涸的血痂。

    “尸體都沒有了，羅?！蔽业溃爸拔覀兛吹降氖?，全都沒了。你上次進來是什么時候？”

    羅蹙眉道，“三天前，那時候我還能感知到尸體的腐味?！?/br>
    但現(xiàn)在，不管是腥臭還是尸rou，都蕩然無存。我心下疑惑，即使教會特地派人將尸體收拾干凈，也不會在短短三天內(nèi)做的這么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