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蕪笑鬧著躲，手捎也給帶著打到，便匆匆還了一下，這才把托盤放回原處。

    苦澀很快便被熟悉的甜味給沖淡，林簡吃了兩顆倒也自覺停住，襄蕪只是笑，末了又忍不住，“看來公子還是能記住話的嘛。”

    “去去去?！绷趾喌哪樀菚r便拉了好長，他自然知道對方是調(diào)侃他近日不能食甜的事。

    然而趕過之后人并沒有走，襄蕪俯身過來收拾桌案，林簡一抬頭，正好和她的目光對上。

    有探究也有期待，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促狹，林簡下意識去摸鼻子，“怎么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公子還記不記得昨天的那幅畫？”襄蕪更湊近了些。

    “你突然說那個干嗎？”林簡幾乎是即刻便躲，然而眼睛卻止不住地往過飄，最后朝著墻角那處的畫直直地撞了過去。

    驚鴻一瞥自然并不至于，然而匆匆的掠影卻不外如是。

    林簡只覺得心口處的跳動倏地加快了許多，只是當著襄蕪的面，并沒敢有表示，最后只是虛虛帶過，又說，“襄靈那邊近日似乎有些異處，你們住在一起，還勞煩仔細著些?！?/br>
    襄蕪只是笑，倒沒說什么。然而林簡卻亂了心跳，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盯了墻角多久。

    后來一連幾天都沒有新的消息，襄蕪也只是送藥的時候才進來，倒沒多余的話，只說主院那邊在旁敲側(cè)擊那日林大夫來過一次的事。

    林簡登時便緊張了，忙扯了襄蕪的袖子，“那你沒有不小心說漏嘴了吧。”

    “沒有沒有，哪能啊?！毕迨彵凰姆磻o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眼睛也跟著亂飄，最后停在屏風處不動了，那幅畫像，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它本來的位置上。

    “懷孕這種借口，本就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我們也只是給了旁人影子去捉，也不知道到時要怎么辦?！?/br>
    林簡拉人袖口的手已經(jīng)伸了出去，到底還是縮回來，襄蕪再轉(zhuǎn)過身過來，臉上已經(jīng)掛了些不自然。

    “奴婢只說林大夫一直在府中，姑娘自然也是給診過脈的，只說身子有些不舒服，許是著了風，所以就請過來瞧一瞧。”

    襄蕪說罷了就往外走，走出幾步又返回來，“對了，公子讓我留心襄靈的事，我便注意了些，別的倒沒什么，就是她去西院的次數(shù)多了許多，而小姑娘自然也與她更親近，昨天許是回來的晚了些，老夫人看起來有些不高興?！?/br>
    襄靈與小蘇嘉親近并不是秘密，林簡自己也注意到了，他心下轉(zhuǎn)了一圈，朝著襄蕪示意，“嗯，我知道了。”

    “那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不當問？”

    “不當問。”

    “啊?！毕迨彵疽呀?jīng)稍稍湊過來了些，當下便生生卡在原地，神色有些好笑?！肮邮遣皇恰娴南矚g蘇公子了？”

    那掛在屏風處的畫，對方一定是看到了，否則好好的一句話，也不至于說成這樣。

    林簡強迫自己盯著對方的眼睛，然而手指卻下意識絞在了一起，他盯著自己的手指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喜歡那個人嗎？

    他不在家里，似乎也沒什么。

    只是醒來翻身的第一瞬，旁邊是冷的。

    用飯的時候，幫忙挑走芫荽的那雙筷子不會再伸過來。

    還有那本書，一直擱在床頭，幾日沒有挪動過了。

    這就是喜歡嗎？

    窩在心里是一回事，被突然的挑明又是另一回事。

    林簡抬眼去看對方，突然不知道該怎么答話，末了只擠出一句來，“那襄蕪呢，如果我說是，你會怎么想？’

    “不對不對……怎么突然就繞進來了？”

    林簡急得跳腳，而襄蕪卻也看得分明，她幾乎是堵不住心口的驚駭，“奴婢之前亂叫姑爺什么的，只是逗逗公子，現(xiàn)在一想，實在是大錯?！?/br>
    “那你是覺得不對？”林簡不知道自己等的到底是哪個答案，只是登時便慌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直直地站起。

    襄蕪給激得后退一步，倒也沒多膽怯，“倒也不是不對，奴婢一直跟著公子，不管對錯，都是希望公子好的。”

    第75章 彷徨（二）

    所以……這什么跟什么？

    方才他們說的, 難道不是襄靈的事？

    林簡只覺得整個腦袋都亂哄哄的一片, 襄蕪也紅了臉朝著門口撤去, 林簡邁出幾步, 在慌亂之際，只抓到對方的一片衣角。

    “這件事不管結(jié)果如何, 你都要守口如瓶?！?/br>
    “嗯?！毕迨徏纯厅c頭, 又連連點了幾下，“嗯嗯嗯, 奴婢保證?！?/br>
    隨即是關(guān)門聲、跑步聲，夾雜著冷風吹進耳朵，林簡下意識在耳梢處揉了揉，只盼著那熱度趕緊下去。

    他剛才……其實是有些想問后續(xù)的, 只是對上襄蕪了，卻說不出來。

    可能是……越熟悉的，越是開不了口吧。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持續(xù)，隨后一連的幾天，林簡都沒怎么出東院。

    冷風漸盛，于是有不少的東西被搬進來。

    棉被、木炭、藥草、以及各種進補的吃食云云。

    幾乎每次襄靈都是跟著運送的人進來，只是對上林簡的目光了，卻又匆匆地避了去。

    造作扭捏并不是他們往日的習慣, 林簡憋屈得很, 也大約知道襄靈是什么樣子。于是，在對方溜出拱門之前，林簡還是及時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