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

    “啟稟皇上，下官們之前診脈時也發(fā)現(xiàn)了，洛王脈象沉凝，分明是毒素已入血脈的表現(xiàn)。這么深的毒，也確實該有一兩年了?！碧t(yī)令伏在李延面前，說著語氣終于輕松了起來，他抬眼看了李延與太后一眼，卻見這兩位竟是俱皺著眉，以為他們是在為燕雪風(fēng)中|毒的事憂心，便繼續(xù)道，“不過這毒的事倒不用擔(dān)心。本來這毒若是再持續(xù)幾年，到時候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無力。但許是今日下|毒之人心急，竟是一下子將劑量加大了，洛王身子虛，一時間承受不了才吐了血。但這一吐血卻是將這些年來沉積在血脈中的毒素都吐了個干凈，往后只要好好溫養(yǎng)著，定不會有問題的。”

    說著又是一拜。

    “一兩年的功夫日日下|毒又未被發(fā)現(xiàn)，該是洛王府中的人，來人?！崩钛右粨]手，便有手下人跪下聽命，“去將洛王府中人都‘好好’查探一番，特別是能接觸到洛王飲食的，更要細(xì)細(xì)審問?！?/br>
    說著抬眼看了床上的燕雪風(fēng)一眼。

    燕雪風(fēng)勾了勾唇，乖巧稱謝。

    手下領(lǐng)命而去。

    這一場鬧劇這才匆匆散場。

    *****

    慈寧宮中。

    太后在眾人攙扶下在座位下坐下，又揮手吩咐眾人都退下。

    一時間諾大的宮殿中只剩下了她與李延兩個人。

    太后看了一眼正垂著眼喝茶的李延，忍了忍終究沒忍住先行開口問道：“皇帝這是怎么回事？你……”

    “洛王的毒確實是朕下的?！崩钛佑趾攘艘豢诓?，表情絲毫未變地道。

    “皇帝！”太后被李延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忙抬眼向四周看去。

    “母后別擔(dān)心，慈寧宮的安全朕還是很相信的?！崩钛右娞筮@表現(xiàn)，便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

    “那這毒是……”

    “十年前。他府上的大管家魏管家便是朕派去的人?！?/br>
    太后放下心來，仔細(xì)一琢磨卻總算明白了哪里不對：“那這次……”

    “母后今日可是也給洛王下了藥？”李延笑了笑，“但朕想母后一開始下的藥總不該是與朕一樣的藥……他怕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苦于沒有由頭發(fā)作。這次倒是正好，被他抓住這次機會，倒是能一舉將府中的人肅清，倒是一舉兩得?！?/br>
    李延說這些話時甚至是帶著點笑意的。

    燕雪風(fēng)這一照用的確實漂亮。他在太后的賞花宴上借著太后的毒發(fā)作，又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李延不管是出于為太后洗清嫌疑還是出于堵住悠悠眾人口的原因，都不得不下令將這件事徹查到底。

    而燕雪風(fēng)既然敢這么做，又能這么做——他在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太后原本要下的烈性毒|藥換成了大劑量的與李延這些年下的毒同種類的毒——就說明了他對接下來的事自然也是都準(zhǔn)備好了。

    如果李延沒有估計錯誤的話，到時候被查出來的下毒之人，一定會是這些年自己安插在燕雪風(fēng)身邊的那些暗探。

    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魏管家。

    他在洛王府中布了整十年的棋，竟是被他一舉攻破。從今晚后，洛王府就真的只是“洛王府”了。

    倒是一箭雙雕的好計謀，看來之前還是太小看這洛王了。

    李延這么想著竟是笑了笑，站起身拂了拂袖子：“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往后日日留意著也便是了。左右京中都是朕的人，他暫時也翻不出什么花來?！?/br>
    至于日后……那便是日后的事。

    宮中寂寞，有這么個時時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對手……其實也是件挺有趣的事。

    李延：“那母后，朕這就先回御乾宮去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兒臣去處理。母后好好休息?！?/br>
    說著轉(zhuǎn)身離去。

    然當(dāng)李延腳正要踏出殿門的那一刻，卻突然聽到身后的太后突然道：“皇帝，方才那洛王吐血昏迷時你表現(xiàn)出來的緊張……可是真實？”

    李延的腳步瞬間停住。

    “哀家方才看著……那時皇帝你抱著他的手都在抖?！碧罄^續(xù)道，“那可也是在演戲？”

    李延直直地站在那，并未說話，竟是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太后嘆了口氣，繼續(xù)道：“皇帝你與那洛王一起，演這‘兄弟清深’的戲碼已經(jīng)演了十?dāng)?shù)年了。這戲日日演著，時間長了，有時連哀家也看不出皇帝你那舉動究竟是真還是假。哀家那時看著，皇帝你一開始發(fā)現(xiàn)洛王中毒是哀家所為時，那一瞬間表現(xiàn)出來的分明是生氣；后來在御乾宮洛王醒來時，表現(xiàn)出來的又分明是慶幸。那可都是在演戲？”

    李延沒有說話，仍背對著太后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