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什么啊，”韓佳氣道，“我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風(fēng)，等你那么長時(shí)間不見你出來。結(jié)果倒好，一回來見你在屋里面睡覺呢！你這不是存心哄兄弟我么。還一口一個(gè)兄弟叫得親切，兄弟在外面受冷挨餓你就這么回報(bào)的？”

    “不是，”葉昭打斷他沒完沒了的抱怨，“我確實(shí)是回來收拾東西了，怎么就突然睡了？”

    韓佳沒工夫和他貧嘴：“你好好想想，你昨天收拾收著干什么去了？”

    葉昭還真認(rèn)真地靜下心來回憶起來。昨夜……昨夜他喝醉了，被韓佳扛回來，說著要收拾東西離開這里，然后……

    他猛地記起了什么。

    怎么會(huì)忘記，畢竟他借著酒勁做了那么膽大包天的事。

    韓佳見葉昭的臉?biāo)查g通紅，奇怪地瞅著他：“你這怎么還臉紅上了?！?/br>
    葉昭回過神來，支吾著說：“沒、沒事。”

    “那你臉紅什么。不是我說你，你最近越來越不對(duì)勁了。墜入愛河我能理解，但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每天魂不守舍的。嘖嘖，真是?！?/br>
    葉昭沒搭理他。他滿腦子還是昨夜那幅場景畫面，無休無止地盤旋在腦海中，怎么都無法抹去。

    他記起了自己的無賴和蠻不講理，但意外的是，薛白沒有推開他。

    薛白竟然沒有推開他，只這一點(diǎn)，就夠叫人心神難寧了。

    他為什么不推開他？是他扶他上床睡的么？

    葉昭心里一慌——自己沒再做什么更出格的事吧？！

    他這么慌著，韓佳不耐煩地催他：“你好沒好？想不起就算了，趕緊收拾下床，估計(jì)也是你自己躺床上睡著了，害我被冷風(fēng)吹?，F(xiàn)在趁他們都沒起來，你快些收拾。等會(huì)兒人都醒了，你又尷尬了。”

    葉昭點(diǎn)點(diǎn)頭，三兩下穿好衣服下床，在床邊看到了自己昨夜收拾好的小包袱。里面的衣服都被拿出來了，齊整地疊好放在床角。這就足以證明昨夜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夢幻，是真實(shí)的。

    他遲疑一瞬，這大概是薛白拿出來放好的。他這么做……他……他是不想讓自己走么？

    “磨磨蹭蹭?！表n佳見他又發(fā)呆了，走過來將布袋扯過來，很快把衣服塞進(jìn)去包好，往葉昭懷里一扔，“走人。”

    葉昭還想說什么，沒來得及說，只得跟著韓佳動(dòng)身。剛沒走出兩步，門突然開了，兩人和正推門進(jìn)來的人迎面對(duì)上，具是一愣。

    葉昭定定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昨夜凌亂的回憶潮水般襲上心頭，他的心甚至像昨夜一般又不自主地怦怦直跳。跳得他整個(gè)人都失了方寸。

    最終還是薛白先開口。他動(dòng)了動(dòng)嘴角，問：“這么早，這是……要去哪？”

    韓佳素來有些怕薛白，正面撞上了根本說不出話。薛白眼神也僅從他身上掠過，停在了葉昭身上。

    葉昭更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在這樣直白的注視下，卻又不得不說些什么。

    “我、我們……”

    他怎么能如此鎮(zhèn)定呢，葉昭想，為何看起來像是什么都未發(fā)生過一般。

    薛白沉聲道：“綬之，我想同你單獨(dú)談?wù)?。?/br>
    “……”

    “可以么？”

    這是他第一次見薛白用這樣問詢的語氣，從前他不會(huì)。

    葉昭本想要拒絕他，可他說不出來，一開口就違背了內(nèi)心：“……好。”

    韓佳沉默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最后走出了屋子，只留下兩人尷尬地站在門邊。

    薛白回身關(guān)上門，動(dòng)作很輕。葉昭看到他現(xiàn)在無論做什么都只能用右手，心里不是滋味，說不出來是什么感受。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對(duì)這個(gè)人，依舊發(fā)自心底地愛慕著。

    薛白臉色發(fā)白，顯然是昨夜未休息好，連帶著聲音也?。骸霸趺葱训眠@么早？”

    “……自個(gè)兒醒來的，睡不著了?！?/br>
    “睡得好么？”

    “……不好?！比~昭照實(shí)答道。他不明白，薛白特意留他下來，就是為了聊這些無關(guān)痛癢的事么？

    薛白抬手探了探他額頭，這個(gè)舉動(dòng)也不是沒有過，但這回葉昭卻躲開了。

    “……”這一躲，連薛白都有些錯(cuò)愕，抿著嘴沒說話。

    葉昭心里面更難受。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同他多接觸了，再這樣，他怕自己真的走不了。

    尋常的聊天葉昭不耐煩聽，薛白還是說回到了正題：“……你身份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事到如今，騙他瞞他也毫無意義，葉昭如實(shí)道：“傅懷。韓佳同我一樣，是從那個(gè)世界來到這里的，所以他也知道?！?/br>
    薛白沒想到：“師余也知道？”

    “……嗯?！?/br>
    “你怎么……”

    “是我告訴他的。”葉昭很快道。

    薛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兩個(gè)人就這么對(duì)著一言不發(fā)，誰都沒說話。時(shí)間長到葉昭有些焦急，抬頭詢問地看看薛白，這才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傳來：

    “為什么沒有告訴我?！?/br>
    葉昭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他又說道：“這么說來，只有我不知道?！?/br>
    葉昭啞然：“不是，你說什么呢，廖山他們都不知道，我……”

    薛白又道：“你是不是……從來都很怕我？”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葉昭解釋道：“我沒有。”

    薛白垂眸：“那你……不愿意相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