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他要提什么呢……朕終于把那口暗中繃著的氣吐了出來?！瓣苾翰攀?，想的都是些什么?。‘斈?，不說朕，朕的諸位兄弟也沒一個在十一歲想到女人的！”朕忍不住指控，“要不是朕看昶兒玩心更重，這事兒可沒這么容易揭過去！”

    謝鏡愚竟然又笑了。不僅笑了，他還搖了搖頭?！耙员菹伦约簽闃藴剩且笪疵膺^高?！?/br>
    “哪里會？”朕一點不覺得。

    謝鏡愚也沒正面反駁?！罢埍菹禄叵?，十一歲之后，陛下曾想到要女人么？”

    朕一怔。女人確實想過，但朕想的是女人等于麻煩。這應(yīng)該不算要的范疇，于是朕搖了搖頭。

    謝鏡愚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澳潜菹孪氲竭^……”

    “當然也沒！”朕堅定否認。說實話，朕自小立志當明君，朕當然只愛江山。要不是謝鏡愚膽子大又一根筋，朕這輩子的感情生活估計就和雍蒙差不離。

    謝鏡愚可能讀出了朕的潛臺詞，因為他稍稍向朕靠近了一步。“臣剛剛聽陛下說‘總在墻里很無趣’的時候，便克制不住要想，多年以來，陛下到底獨自擔了多少?！?/br>
    韜光養(yǎng)晦十數(shù)年，秘密不能說與任何人，這活兒確實不好干。他人只見朕在王座上的風光，又哪里能想到朕從前吃的苦？

    “不管多少，都過去了?！彪奚陨試@氣，不欲多提。

    但謝鏡愚沒被輕易安撫?！俺季椭辣菹乱@樣說。越苦的事，陛下越不會訴之于口?！彼踩滩蛔@了口氣，“臣之前可能沒猜全，關(guān)于先皇說臣與陛下相像之事?！?/br>
    朕剛有所觸動，就被吊起了胃口。“你又想到了什么？”他之前說的是“潛龍勿用，而不是不用”，現(xiàn)在呢？

    謝鏡愚又朝朕走近了一步，因為背光而顯得愈發(fā)漆黑的雙眼直直望進朕的眼睛?！凹幢阖撝兀岔毲靶?。”

    這句話他說得是如此低沉鄭重，以至于聽起來更像是一個誓言。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可以開始猜結(jié)局he方式了【并不是說很快要完結(jié)

    提示，之前評論里已經(jīng)有個猜中的~

    第71章

    突然冒出負重前行這種話, 朕當時就有些不明所以，回宮之后還是納悶。

    謝鏡愚是對朕之前的處境深有同感么？不然怎么會說這個？總不可能他現(xiàn)在才意識到當皇帝也不容易吧？

    換做是別人, 朕不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 肯定早就派探子出去了。可對于謝鏡愚，朕更希望他自己親口告訴朕。

    但之后的個把月里，謝鏡愚都表現(xiàn)得如同平日一般, 似乎七夕夜里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朕也只能按捺自己，心道他向來瞞不了朕秘密，等他自己想通就行了，逼他太緊不好。

    然而，在謝鏡愚想通之前, 朕就先聽到了一些風聲。朝野最近暗地里傳得沸沸揚揚，說魏王與謝相交惡。兩人堂上客客氣氣, 堂下誰也不和誰說話, 連看對方一下都像是臟了自己的眼。

    這就很稀奇了。

    雍蒙，不用說，堪稱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朕從沒見他和誰紅過臉，聽都沒聽說過。就算這也許是假象, 但能從小維持到現(xiàn)在，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反觀謝鏡愚，因為出身尷尬，向來潔身自好。但這并不是說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事實上, 即便沒有過多私交，和他打過交道的大臣對他印象也極好；有和謝鏡愚套近乎的機會他們一定會抓住, 更不用提說他壞話了。

    總而言之，想要這樣兩個在人際關(guān)系間游刃有余的高手明面上翻臉簡直比登天還難。眾臣都好奇得要命，想知道里頭到底什么原因。有的猜是權(quán)力爭斗，有的猜是宿怨爆發(fā)；還有許多，但一個比一個不靠譜，朕光看探子的回報都看不下去。

    “凈瞎扯！”朕冷聲道，就差把那張寫滿蠅頭小楷的軟紙團成一團丟到窗外水塘里。

    跪著的祖繆把頭一縮，小聲道：“臣已經(jīng)盡力了?！?/br>
    朕剛剛看得太過入神，這會兒才意識到屋子里還有人。“朕不是說你。”朕稍稍緩了緩口氣，“你可以下去了。”

    祖繆點頭，溜得比兔子還快，朕每次瞧他這樣就忍不住想笑。可現(xiàn)在不是笑的時候，朕又瞧了瞧桌案上的那張紙?？磥韱栴}八成出在雍蒙身上……

    雖然他在朕面前規(guī)規(guī)矩矩，但這不意味著他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如此；如果他私底下找謝鏡愚說了什么是很可能的，不好聽則幾乎是必然，他肯定不想朕知道。至于謝鏡愚，他不見得買雍蒙的賬，如今的情形就是明證；可為了不讓朕煩心或者相似的原因，他也不打算告訴朕。

    都長能耐了哈，還當朕這個皇帝存不存在了！

    朕越想越是這么回事，肝火上頭，一時間只想把兩個人都拎到面前惡狠狠地教訓一頓。但轉(zhuǎn)念一想，若是他們倆已經(jīng)鬧掰，再碰上搞不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在朕這兒上演全武行就糟了。還有就是，雖然謝鏡愚不會故意瞞著朕，但如果理由是為朕好，以他死心眼的程度，真可能憋到死也不說。

    如此分析下來，唯一的突破口竟然是雍蒙。

    朕能拍著胸脯保證，朕對和他獨處一室沒有任何期待?？杉谙疑喜坏貌话l(fā)，朕免不了要給他擺個鴻門宴了。

    一切布置下去，朕又耐心等了幾日。待到中秋的前一天，時機成熟，朕便派人去請諸位親王進宮，說朕要賜宴。

    中秋本是舉家團圓之日，這借口現(xiàn)成又自然，一點破綻也沒有。故而，雍蒙進門后看見只有朕一個，下意識想退后——他當然無路可退，門關(guān)了，而外面全是朕的人。“陛下，臣可能是走錯了地方?！?/br>
    朕瞧他神情微訝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jīng)猜出了七八分，只不過和朕兜圈子?！拔和醯钕碌穆窙]走錯?！?/br>
    雍蒙定了定神?！俺荚趯m門外看見了二哥三哥的車，此處卻不見……”

    演戲演全套，朕當然知道他會注意到此類細節(jié)。若是雍蒙發(fā)現(xiàn)只有他一人進宮，肯定半路就找個理由跑回去了?！半扌碌昧艘恍┱淦罚瑒㈣@會兒正領(lǐng)著他們在藏寶閣品鑒，沒個把時辰是出不來的?！?/br>
    金玉之器，雖然朕沒多大興趣，但迷住絕大多數(shù)人綽綽有余。雍蒙稍稍倒抽冷氣，真切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氨菹掠泻问乱愿莱?？”

    總算還知道識時務(wù)，朕心忖?！半迒柲?，你和謝相說了什么？”

    “什么也沒有?！庇好闪⒖唐睬澹氨菹律裢◤V大，肯定依然知曉?！?/br>
    朕不由瞇了瞇眼睛。否認得這么快，更像是假話。至于后一句，他這是默認了他和謝鏡愚翻臉？“朕問的是朕知曉的事情之前?！?/br>
    “也沒有什么?！庇好蛇€是否認，面上看不出一絲破綻。

    朕就知道他沒這么容易合作。“魏王不愿意說？讓朕猜一猜——”朕刻意拖長音，“是談話內(nèi)容見不得人，還是魏王的心思見不得人？”

    前面還沒什么，后面半句直接讓雍蒙的臉白了。他原本直直注視著朕，像是一種沒有撒謊的有力佐證；但這會兒他維持不下去，目光就閃爍了一瞬。

    撒謊要的就是撐住氣勢；只要漏了一絲，就會被人瞧出破綻。雍蒙自己顯然也清楚這點，臉色迅速地變了幾個來回?！氨菹?，臣不是那個意思?！彼砂桶偷亟忉專芷D難的樣子。

    光這一句，朕就能瞧出他和謝鏡愚的差別。朕確實懷疑他對朕抱著與謝鏡愚類似的心思；但說到底，這事兒的真假根本無關(guān)緊要。“那就回答朕的問題，朕自有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