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急忙應(yīng)諾，下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帶著青竹公子進(jìn)了雅間。那青竹公子一進(jìn)來，就沖項淵不卑不亢行禮問好，之后似好奇般，問道：“青竹久聞?wù)么笕瞬粌H畫畫得好，書法也是頗具特色。不知青竹是否有幸一觀？”

    項淵覺得有些好笑。先不說這個所謂的青竹公子，不過是為著名聲好聽，才雅稱公子，實際不過是這個掛著羊頭賣狗rou的閑情館的頭牌，區(qū)區(qū)賤籍也敢提此要求？！再說他就看起來那么像色令智昏、目光短淺之輩？被人捧那么一兩句就不知所以的飄飄然？觀那青竹公子毫不忐忑的神態(tài)，似乎篤定項淵會應(yīng)下要求般。

    高老爺見項淵面無表情，不似故作清高，急忙打住青竹公子，圓場道：“正堂大人的筆墨豈是能隨便觀看的？青竹你不要自個沉迷書法，就逮住個人不分場合提要求！今個正堂來此，可是有正事要辦，你就坐下伺候正堂酒水吧?！?/br>
    末了，高老爺似乎解釋般道閑情館那門口掛著的牌匾，便是青竹公子的筆墨，這人有些癡性，遇到性情相合的，便一門心思求教，還請項淵不要介意。

    項淵擺擺手，叫眾人都落座，等幾位老爺各自拉著身邊的小哥兒坐好后，項淵舉起酒杯，先干了一杯。

    “這一杯，本官謝謝各位做東相邀。”

    眾人急忙露出惶恐的神色，似真似假，紛紛道不敢。

    項淵也不在意，又舉起一杯酒一仰而盡，道：“這第二杯，就是先禮后兵，既然做到這，本官就說說本官一貫的規(guī)矩，未免日后鬧得不愉快?！?/br>
    高老爺為首的各老爺心里都咯噔一下，沒底起來，嘴上卻還要表示應(yīng)該如此。

    “本官吃酒的規(guī)矩，一、日后不要找這樣的場合，畢竟本官和各位都是有家有室的人，經(jīng)常出入此等場合，影響未免太壞。二、吃酒談事，沒關(guān)系，但是，也僅此而已。其他的就都免了吧，本官無福消受。三、規(guī)矩之內(nèi)能辦的事，本官不會無故推脫，所以你們也不必私底下備東西，用不著，不該辦的事，準(zhǔn)備多少都沒用。能辦的，一個子都不會多要?！?/br>
    說到這，項淵頓了頓，掃視一周，道：“各位，可都清楚了？”

    高老爺擦擦額頭的汗，連連應(yīng)諾。

    “正堂果然人品高潔，我等真是望塵莫及啊?！?/br>
    說完，沖坐在項淵身邊，聽了剛才一段話，臉色難看的青竹公子道：“如此還請青竹公子回吧，你們也都下去吧，叫管事吩咐下去，不要隨便打攪?！?/br>
    房內(nèi)坐著的小哥兒，臉色各異，卻都不敢多嘴，個個乖乖起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退了出去。青竹公子含情脈脈的看向項淵，指望項淵開口說句話，卻發(fā)現(xiàn)這位曲州父母官，眼底不僅沒有絲毫溫情，反而冷漠異常。青竹公子神色一凜，再不敢造次，急急忙忙退了出去，面上再維持不住一貫的溫文爾雅。

    暮色四合，項淵出了閑情館，身后站著送他出來的各家老爺，瞧他們喜不自勝的神情，就知道此次會面，商談的結(jié)果應(yīng)該不差。宋大趕來馬車，接上項淵，一路朝縣衙駛?cè)ァ?/br>
    到了縣衙，趙慎帶著小豆卻還未回來。項淵喝了酒，有些上頭，便吩咐宋大去接接趙慎，他自個打了水胡亂洗漱一番，就踉蹌著進(jìn)屋倒下歇息。

    徐mama探頭見項淵歇下，默默退出來。心底不由暗道：內(nèi)當(dāng)家是個哥兒，就是沒女人仔細(xì)。縣官老爺應(yīng)酬回來，連口熱湯也沒不說，洗漱居然都要自個動手，長此以往，不是慣得那主君越發(fā)待不住家，成日想著朝外跑？

    心底感嘆一番，轉(zhuǎn)念徐mama一愣，突的想起自家還未出門子的閨女。雖說自家閨女是小門小戶的，不過那長相卻還不錯，女紅針鑿樣樣拿得出手，好幾家太太都夸過的。

    徐mama心動了。

    第44章 比較

    趙慎忍不住伸手揉揉腰，想到昨晚，面上不由一熱，有些羞惱。

    這個項淙子，越發(fā)沒羞沒臊。他竟不知那廝暗地里偷偷不知打哪學(xué)的那么多花招，那么羞恥的動作，他居然好意思叫他擺！還有，雖然他如今的身體比之前健壯很多，也沒必要總秀給他看吧？！還強迫他上手摸，雖然觸摸之下肌膚很是順滑，又健壯有力，手感很好，可他沒想摸那里啊，還給他一勁變大，他沒失手狠捏一把，都是很有控制力了。

    說什么這段時間他早出晚歸，忙里忙外，都叫親愛的正堂大人很久沒和他深入交流了，未免夫夫二人生疏，一定要徹底深入的交流一番，時間還不能短，不然交流不通暢，很容易造成親愛的正堂大人心情郁結(jié)，情緒反彈，一發(fā)不可收拾。

    信他的鬼，有這么折騰的嗎？足足兩個時辰，激動起來狂風(fēng)驟雨，興致上來，卻故意磨磨蹭蹭，趙慎被他撩撥的不上不下，心癢難耐，當(dāng)時恨不得抓著項淙子來個自給自足。

    悄悄掩口打個哈欠，許是真的有些勞累，趙慎覺得最近自個很容易犯困，昨日帶著周青林和秦勉兩夫夫僅走了一個村子收購烏骨雞，他就有些精神不濟。

    不過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秦勉看自己的眼光很是奇怪，而且態(tài)度也頗為怪異。既談不上熱情，也不顯得疏離，總之很是奇怪。

    但是不可否認(rèn)，秦勉這個小哥兒，學(xué)識很是廣博，又寫得一手好字，談吐風(fēng)度更看不出是鄉(xiāng)下農(nóng)家的。不過私下里和淙子閑聊，倆人倒是猜過秦勉的身份，都覺得以他展現(xiàn)出的氣質(zhì)看，秦勉絕對不是農(nóng)家出身，而且也不會是小門小戶培養(yǎng)出來的。淙子講，不管秦勉那頭有什么隱秘，現(xiàn)如今他的身份就是石桃村周青林的媳婦，叫趙慎不要有壓力，事情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該支使的也不要客氣。趙慎想到淙子說的那句“要知道你可是堂堂曲州縣正堂的正君，斷沒有你屈就他人的道理?！毙睦锶滩蛔∫慌?。

    “正君，這是正堂叫我燉的滋補湯，囑咐您起來一定要喝一盅的。”

    徐mama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放到趙慎面前，趙慎端起來喝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便接著一氣喝完，遞碗回去的時候，趙慎瞥見徐mama身后站著個年約十五六的姑娘，相貌很是清秀，便問：“mama，這位姑娘是？”

    徐mama臉上擠出笑容，殷勤道：“這是我家閨女，小名慧慧，還沒嫁人，我想著叫她過來跟我學(xué)些手藝，日后也好出門子。這事我和正堂講過，正堂許了的?！?/br>
    說完又急忙叫徐慧慧見禮。徐慧慧禮行的不是很準(zhǔn)確，不過小姑娘年紀(jì)小，倒是挺有一股子天真率性勁的。趙慎見她睜著大眼睛不住打量自己，也沒著惱，就當(dāng)縱容個小輩。聽徐mama這么說，趙慎也沒多想，他近幾日心情很不錯，聽說項淵同意了的，便點點頭。

    “嗯，既然正堂許了，你就帶著她吧。不過縣衙畢竟人多眼生，你多看顧些，別叫前頭那些混小子沖撞了姑娘家?！?/br>
    徐mama連聲應(yīng)諾，帶著身后那個一直用好奇的目光瞧著趙慎的姑娘下去。

    “娘，怎么大老爺?shù)恼稽c也不好看?。俊?/br>
    徐mama聞言急忙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這才回頭訓(xùn)了一聲。

    “你小著聲點，這可是衙門里，你說得這么大聲，被人聽去跑到正堂大人跟前學(xué)嘴，我看你還怎么進(jìn)門！”

    徐慧慧撅噘嘴，小聲嘀咕：“我又沒說錯，正君本就不像個哥兒，反而像個男人。大老爺堂堂一縣之長，怎么娶這么難看的正君??！”

    徐mama邊收拾廚下，邊小聲回道：“許是家里邊定的吧，所以我才說家里頭沒個女人，怎么能照顧好大老爺？慧慧你模樣不差，又是個姑娘家，仔細(xì)些，說不定很快就能進(jìn)門呢。”說到這，徐mama又小心探頭瞧瞧外頭，見四下無人這才轉(zhuǎn)頭更小聲對自家姑娘道：“昨個娘不是跟你說過，大老爺如今還沒個子嗣，我瞧那趙正君就不像會生的。你可不一樣，一來是女兒家，二來屁股大，一準(zhǔn)生兒子，若是真進(jìn)了門，生個大胖小子，就是妾，擱家里頭的地位那也不一樣?！?/br>
    徐慧慧歡喜點頭，坐到一旁，忍不住開始暢想日后呼奴使婢的日子來。

    趙慎默默從陰影里退出去，擰著眉頭回到廳里，他之前不過是想吩咐徐mama午飯多做些rou食給項淵吃，想著沒幾步路，也不打算坐著叫人，自己走了過來，卻不想聽到這么一出好戲。

    進(jìn)廳里坐下，伸手倒茶，水是涼的，他沒心思叫徐mama過來換熱水，直接灌了一口。涼水順著喉嚨滑到胃袋，刺激之下，有些渾噩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

    不過是仆婦齷齪的小心思，卻帶累得他心神大亂。趙慎自嘲一笑，不得不承認(rèn)，沒有子嗣，其實一直是壓在他心底的隱憂，想起來就叫他不安。和項淙子成婚到如今，多少日夜相伴，點點滴滴匯聚在一起，他早已明白自個的感情，還有淙子的。他倒不是不信任項淙子對他的感情，只不過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世人對子嗣的期待。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李氏的日盼夜盼，上峰、下屬，乃至仆人，都會是淙子的壓力。

    趙慎閉閉眼，若事情真到了不可不做決定的時候，猛然睜開眼，趙慎一臉堅毅，他不會親自給項淙子選什么小妾通房的！若真的無可挽回，他寧愿和離！一刀兩斷，干干凈凈，從此項淙子過他的神仙美眷日子，他過他的清凈日子，如此也沒什么不好。

    忽略心底隱隱的抽痛，趙慎整整神色，打理好衣衫，出門叫宋大準(zhǔn)備馬車，他還要和周青林夫夫去收購烏骨雞呢。

    *

    其實感覺不對勁的不止是趙慎，周青林也一樣。別以為他看起來傻大傻大的，就一定是個大老粗，實際周青林的心思頗為細(xì)膩。僅僅和趙慎相處四五天的時間，他就察覺出自家媳婦對趙慎奇怪的態(tài)度。

    這日趁著趙慎沒來，周青林磨磨蹭蹭跟在秦勉身后，幾次欲言又止。秦勉瞧著好笑，心里明白這八成又是這個傻大個故意裝成的樣子，可到底心軟舍不得，只好停下來，手臂抱胸，一揚下巴，道：“行了，收起你那副呆模樣，說吧，有什么事為難成這樣？”

    周青林摸頭憨憨一笑，湊到秦勉身邊，殷勤的給他捏肩，小心翼翼道：“媳婦，你認(rèn)得咱們正堂的趙正君？”

    秦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