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大人撩夫日常_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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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淵點點頭,示意他下去,接著把郝縣丞分管的事務(wù)報告拿起來仔細(xì)研讀。 說起這個郝縣丞,他也算是個能干的,只不過他的能干全用在為自個和家族牟利上。借著之前崔正堂抑商重農(nóng),他巧使手段,硬是把本就不多的商稅,生生抹掉兩成。商稅收不上來,農(nóng)稅又低,衙門沒別的收入,每年都是堪堪維持在入不敷出的基礎(chǔ)線上,不過年復(fù)一年,日積月累之下,這個數(shù)目也夠可觀的。這也難怪縣衙殘破的不成樣子,縣城內(nèi)的公用設(shè)施更是破破爛爛。沒錢,啥都不要想。 項淵摸摸下巴,似乎曲州的窮困,在整個靖安朝都挺出名的。還真難為那些人,費盡心思給他選了這么個地方。 不過,項淵自信一笑,越是窮困的地方,其實越容易出政績。等他治理好曲州,那些人的臉色不要太好看哦。 打量著手里頭的賬目,項淵挑唇冷笑。 若他是個只懂讀書的呆子,怕是連郝縣丞做的賬目都看不懂,一眼瞧過去,只看得到抹的平平整整的收支??上?,他項大少之前專攻經(jīng)濟,各種疑難雜癥看得不要太多,郝縣丞這點子微末伎倆,他都不好意思出手太狠,以免顯得自個太過重視。 收起記錄報告,項淵一手輕敲桌面,吩咐人去叫郝縣丞來。 郝縣丞沒能掙到縣令的位置,這段日子一直心氣不順。正巧項淵到任后,整日除了調(diào)查曲州風(fēng)土人情外,也就干了件拉到通商的大事,其他的事項還未騰出手來管理。郝縣丞憋著勁想給項淵點顏色看,也不主動提起,每日里只規(guī)規(guī)矩矩的到衙門點卯,其余一點正事不干,只坐著喝茶閑聊加小憩, 聽到項正堂有請,郝縣丞慢條斯理的站起身理理衣衫,又端起茶咂摸一口,拍拍肚子,喟嘆:“倒是有些餓了,我早去早回,咱們一會下了衙去吃酒,我請,你們可都等著啊?!?/br> 同屋的下屬相互看看,都笑著應(yīng)承下來。他們這些屬下,多半都是曲州本地人,和郝縣丞又有七八年的共事經(jīng)歷,情感上,自然多偏向郝縣丞。胡主簿路過聽到,瞇瞇眼笑笑,沒應(yīng)承,只把手頭的事交代下去,就徑直回了自個辦公處。 胡主簿和楊燁很有些交情,自然從他那知道不少項正堂的行事風(fēng)格。楊燁是衙門的老油條,人又聰明機靈,很懂看風(fēng)向。胡主簿瞧他如今溫溫順順的跟在項正堂后頭兢兢業(yè)業(yè)干事情,心里頭早對這個新來的正堂不敢小瞧??蓱z郝縣丞眼高手低,到現(xiàn)在還沒摸清正堂的脾性,以為這位和之前那個崔正堂一樣好糊弄,也活該他要受點教訓(xùn),只怕要很吃些苦頭哦。 第50章 處置 郝縣丞剛邁腳進去,一眼就瞧見正立在項正堂下邊一邊抬袖子頻頻擦冷汗的,一邊支支吾吾說不清話的賬房。 見他進來,項正堂也沒撂下眼皮,反而似閉目養(yǎng)神般靠在云石椅背上,聽賬房解釋,遇到含糊不清的地方,一針見血拎出來,非叫賬房給個明確說法不可。 郝縣丞心里重重一跳,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見面三分笑,閻王也繞道。這是郝縣丞常掛在嘴邊的自創(chuàng)謔語,奉行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一見項淵臉色不對,郝縣丞立馬收斂起滿臉的漫不經(jīng)心,繃起面皮進來見禮,之后就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邊,眼角瞄都不瞄見他進來一下子眼冒亮光的賬房。 “靖安七年,改建育嬰堂那筆銀子的具體花銷,給咱們郝縣丞也說道說道?!?/br> 聽項淵輕描淡寫說這么一句,不管是賬房還是郝縣丞,不自禁繃緊腰背,隱隱冒出一層冷汗。 留著山羊胡子的賬房再次抬手抹去額角冷汗,小心瞄一眼上頭的項正堂,見他仍舊微合眼瞼,急忙轉(zhuǎn)頭迅速瞥向郝縣丞。郝縣丞臉色微變,皺起眉,沖他輕輕點了點下巴。 賬房心底大定,咽口吐沫,組織好言語,便道:“稟正堂,因那育嬰堂之前實在太過破舊,于是靖安七年,由崔正堂下令撥款改建。其中磚瓦木料共計三百兩,工費伙食共計一百兩,其他雜七雜八的算在一起,計五十兩,總計四百五十兩。” “哦,如此啊。郝左堂,你瞧瞧,賬目可對?” 郝縣丞被項淵之前的大喘氣驚出一腦門汗,這會子見他把賬本扔過來,急忙雙手接住,小心翻看。 少頃,郝縣丞在心底一遍遍過了幾次說辭,見沒什么漏洞,便遞還賬本,含笑道:“這些個賬目,在下官掌管衙門賬房之后,每月都是要親自過目的。如今再瞧,也看不出有何問題。” 不輕不重一個軟釘子,郝縣丞扔得毫無壓力,表情無辜。 項淵睜開眼,看向郝縣丞,似笑非笑道:“郝左堂,這個縣丞的位置做得倒是輕松?!?/br> 郝縣丞臉色一變?!罢眠@話何意?郝某自問打上任起,便一直兢兢業(yè)業(yè),毫不敢懈??!即便能力或許不如項正堂出眾,可也到了下官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七八年來,衙門事務(wù)一直相安無事,下官竟不知做錯哪里,遭來正堂這番明褒暗貶之語!” 郝縣丞是篤定項淵看不懂賬目,在他看來,似項淵這種寒門出身的狀元郎,怕是所有精力都用來讀書做學(xué)問,一門心思專研圣人學(xué)說,哪有功夫和閑心了解經(jīng)濟庶務(wù)。恐怕之前那番作態(tài),八成是想詐他。 所以,郝縣丞說得那就一個神情激憤、理直氣壯。似乎項淵說了多么侮辱他人格的話,眉眼豎著,腰板挺著,一副士大夫不堪折辱的悲憤。 項淵低笑出聲,擺手示意郝縣丞不要過于激動,接著沖外頭揚聲道:“楊都頭,進來,給郝左堂回憶回憶育嬰堂改建的事,咱們郝左堂許是年紀(jì)漸長,這記性,就不如從前了。” 郝縣丞一驚,立馬意識到事情要糟。 楊燁這個都頭可不是項正堂初來乍到,他在衙門做事的時間認(rèn)真算下來,比自己這個縣丞還要久,衙門里的貓膩,只要有心,不愁看不出。 楊燁大步進來,行了禮,一刻沒有猶豫道:“稟正堂,育嬰堂改建所用的磚瓦,是由李家洼子上洼子村送來的,托了典史的關(guān)系,所費銀錢,不足市價八分之一;而木料,則是小的帶皂班、壯班的弟兄親自去山上砍回來的。事后,每人發(fā)了一兩銀子的貼補。至于工錢伙食,按市價,也不到五十兩之巨?!?/br> 隨著楊燁的話一一道出,郝縣丞額角的冷汗就沒聽過。那賬房更甚,已經(jīng)搖搖欲墜、站立不穩(wěn)。 項淵拿起賬本,翻開,指著其中一頁道:“育嬰堂的事,郝縣丞擱心里頭好好想想忘記什么了。還有這個,平整道路的,本官去過八拐子村,嘖嘖,那條路,據(jù)說十幾年都沒修過。還有這個”項淵又翻了幾頁,手指點點,道:“衙門內(nèi)四季米糧蔬果,一擔(dān)米二百銅板,一擔(dān)菜一百銅板,一筐雞蛋,三百銅板,這個價格算下來,難怪衙門年年虧空,感情本官日常吃的都是金米銀蛋??!” 合上賬本,項淵先是對那個臉色蒼白,滿頭冷汗,擦都擦不過來的賬房道:“如此糊涂的賬房,本官用不起。楊都頭,帶他下去,交接后,就送出衙門吧?!?/br> 那賬房本以為這次肯定要吃牢飯,說不定家里好不容易靠討好郝縣丞做假賬積攢下的微薄家底都要掏空還債,正滿心惶恐,不想項正堂只輕飄飄的攆他出去,竟不打算追究! 不管那項正堂如何打算,逃過一劫的賬房急忙跪下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涕淚交加的悔過幾句,便被楊都頭拉下去。 郝縣丞穩(wěn)住砰砰直跳的心,顧不上擦拭額頭的冷汗,強撐著一口氣,打算把黑鍋全甩到那賬房身上。不想沒等他開口狡辯,項淵接著道:“剛剛說的那些,倒還是小事,銀錢也不過幾百兩。最叫本官震怒的,卻是這些商稅收益?!?/br> 說著,項淵扔出一個賬本到郝縣丞腳下,雙眼緊緊盯著郝縣丞,目光銳利,語氣冰冷道:“本官想請郝左堂好好解釋下,為何靖安九年到靖安十三年,整個曲州的商稅收成不過千兩!” 伸手止住郝縣丞張嘴就要說的反駁,冷冷道:“不要拿崔正堂禁商那一套糊弄本官!如不是本官精于算學(xué),又考察過曲州商業(yè),恐怕還看不出這賬本的貓膩!” 郝縣丞這下是徹底慌了神,他千算萬算,實沒料到項淵這個狀元出身的正堂,居然會積年老賬房才會的算學(xué)!張嘴就來的一串?dāng)?shù)字,連連疊加,竟然分毫不差,且對假賬的做法,竟也說得頭頭是道,條條中標(biāo)。 額頭的冷汗?jié)L落到地上,郝縣丞腿軟手抖,驀然記起胡主簿望向自個的眼神,之前他以為是嫉妒不平,現(xiàn)在想來,那分明就是同情憐憫!可憐他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竟犯了官場莫欺生的忌諱。 好嘛,頭前和下屬還興頭頭的猜項正堂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打哪燒起,自個一副指指點點的模樣大談特談,如今竟全打臉上了。 這把火,竟從自個這燒起來。 廳內(nèi)一片靜謐,只有郝縣丞惶恐的喘氣聲。 “正、正堂,下官,下官一時失察,竟叫人蒙蔽,下官” 項淵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這貨還想甩鍋呢。 “到底如何,你心知肚明。本官念你在縣衙多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沒打算把你做的丑事公之于眾,算是全了你的臉面。郝左堂,作為回報,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呢?” 郝縣丞一聽,私以為項淵這是暗示他上供,心中一喜,暗道項正堂果然寒門出身,到底脫不開要伸手撈錢的慣例。 于是急忙擠出一臉笑,殷勤道:“正堂大人大量,下官銘感五內(nèi),聽聞?wù)脙?nèi)人頗善經(jīng)營,下官在縣內(nèi)正巧有一鋪子,正要轉(zhuǎn)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