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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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隊(duì)伍抵達(dá)南楚京都,入宮之 更茤書籍請仧Pο㈠⑧嚸℃○M后,李祎寧被宮人帶到了西庭,與北秦的三司六制不同,南楚的西庭也是涵蓋了各種苦力和勞作,堪稱一鍋大雜燴。 洗衣的位置在西南角,高墻將陽光阻隔在外,襯得旁邊一口水井陰森可怖,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竄出來一樣。 她觀察周圍環(huán)境的功夫,手臂驟然挨了一鞭,隔著薄薄的衣裳,皮膚未破,但卻是火辣辣的疼。 管事的嬤嬤提著鞭子,橫眉怒目的看著她,吊梢眉透出幾分刻薄來。 她冷冷的看了那嬤嬤一眼,于是手臂上又挨了一鞭子。 “看什么看,還不趕緊干活兒,這南楚后宮里可沒有什么嬌公主,再敢偷懶,仔細(xì)把你這雙眼挖出來?!?/br> 頭頂上晴空萬里,偶爾有一兩片云慢吞吞的飄過。 她深呼吸一下,卻仿佛烏云蓋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伺候她的丫鬟說先皇不好,李肆年也說她父皇昏庸,仿佛所有人都覺得北秦的滅亡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可是在北秦,不會有嬤嬤待下人如此苛刻。 忍著手臂上傳來的陣陣痛楚,她彎腰開始洗衣裳。 自打踏進(jìn)南楚的皇宮之后,她不止一次在想,倘若年少時,不去將另北秦百姓枉死的罪孽加諸在周云睿的身上,現(xiàn)在的境遇是否又會有稍許的不同?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方逼仄的空間。 距離踏進(jìn)南楚,已經(jīng)過去八日,倘若暗衛(wèi)收到她留在樹上的記號,這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趕到了才對。 究竟,是哪里出現(xiàn)了問題? 細(xì)細(xì)想來,國破那一日,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幼守護(hù)她的暗衛(wèi)了。 或許已經(jīng)被周云睿趕盡殺絕了。 只是,倘若她連最后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 夜色如墨。 高德站在御案前候著,已經(jīng)三更天了,外頭巡視的禁軍也已經(jīng)走過了兩趟,然而一身明黃的男人卻仿佛并未察覺到這一切,專注于手中的奏折。 眉頭微微皺著,眼底是深深的疲倦。 高德終于忍不住提醒:“陛下,該歇息了?!?/br>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眼睛卻還是未從奏折上移開。 其實(shí)高德早在幾天前就發(fā)現(xiàn)天子的異樣了,途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命人去北秦境內(nèi)找一樣?xùn)|西,也沒說是什么東西,只說要避著李祎寧。 后來,派出去的那人果然拿了樣?xùn)|西呈上來,天子看了之后,臉色就一直都是這樣了,雖然看不出喜怒,但渾身總是烏壓壓的籠罩著一股陰郁的氣息,教人膽戰(zhàn)心驚。 而今那樣?xùn)|西正放在御案上,正是一塊被從樹干上剝落下來的樹皮,那塊樹皮上還隱隱約約的刻著字,高德看不清楚。 御書房中一片靜謐。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天子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頭問他:“她可還鬧騰?” 高德冷不丁一怔,腦子里下意識的想的是彩蝶姑娘溫柔恬靜,如何會鬧騰。可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陛下問的大約不是彩蝶姑娘。 “李姑娘乖的很,嬤嬤安排的活兒也很快就干完了,就連用飯的時候都比以前多用了兩碗?!?/br> 見天子聽得認(rèn)真,高德繼續(xù)道:“以前的李姑娘,就像是三魂不見了七魄一樣,眼底不見一絲兒活氣,可是現(xiàn)在就仿佛突然活過來了一樣。” 說著說著,高德就發(fā)現(xiàn)天子的一雙眉皺的更厲害了。 天子冷哼道:“她在離開北秦邊境的那棵樹上留了記號,她以為有人來救她,所以才變了態(tài)度?!?/br> 高德忽覺醍醐灌頂,難怪陛下回宮之后,就不曾去見過那丫頭一面,原來是心里頭憋著氣。 帝王的心思一直都難以揣測,可是此刻高德忽然發(fā)現(xiàn),只要跟那位前朝公主粘上了關(guān)系,陛下的心思就變得如此的簡單明了。 “陛下,她雖然干著下人的活兒,身份卻是罪奴,比任何宮人都要低上一等,想要逃走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她以前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難免有些不太習(xí)慣?!?/br> 年輕的天子眼神突然就遍布陰霾,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再苦再難,再怎么忍受不了,朕給的,她就得受著?!?/br> 寂靜的夜里,高德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殊不知,折磨旁人的同時,自己卻并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