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懌修也沒克扣她什么，按著規(guī)矩辦，將靈柩停在了專門停放的崇寧殿。

    第409章 后宮生存

    早上上下磕頭并不少一日。

    馮家，老太太本就因為馮國公去世，長子去世，長孫去世深受打擊，又是有了年歲的人了。

    這一下乍然聽了馮太后的死訊，哪里撐得住。

    當(dāng)日就倒下，再沒起來，三日后就跟著一道去了。而這之前，謙淑妃的嫂子也沒留住，病故了。

    馮家半年里，竟是死了六口人。

    也算是家破人亡了。

    謙淑妃跪在崇寧殿里，不過幾日功夫，就瘦了一圈。

    皇后與眾位嬪妃都少不了每天來上香磕頭，饒是懷孕的麗昭媛也是免不了的。

    麗昭媛的預(yù)產(chǎn)期是在來年的二月里的，她如今已經(jīng)是七個月的身子了，跪著一日委實是要命。

    接連幾日之后，終于是起不來了，甚至見了紅。

    皇后當(dāng)機立斷叫她不必來了，又叫太醫(yī)給她看。

    這就是累的，動了胎氣了。

    沈初柳這樣的人都累了，誰不累？

    可皇帝帶頭，每天晨昏都要磕頭上香的，誰敢不跟著？

    也只有孩子們還能寬松些，可也不能太過寬松了。

    畢竟他們是正經(jīng)的皇孫，都要正經(jīng)跪靈的。

    二皇子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一般，竟cao持里外的叫人高看一眼。

    五皇子也哭的格外的慘些，不管馮太后是要如何利用他，至少因為馮太后，他這幾年日子過的才會好。

    比起來，馮太后對他的好處，遠(yuǎn)比陸美人多多了。

    至少如今看是這樣的。

    一連忙亂了一個月，終于將馮太后送出去了。

    這期間，沒有再出事。

    只是九皇子一直病著，也沒說有多嚴(yán)重，只是夜夜夢魘睡不踏實。

    小孩子家的，這樣就是大事了。

    睡不好，自然也沒食欲，也沒精神。之前貞充儀還給他教一些詩詞歌賦的，如今盡數(shù)歇了。

    只求他能先吃好睡好就是萬幸了。

    沈初柳忙活過了這一個月，也是瘦了一圈。

    今兒個已經(jīng)是，臘月初十了，今年因為馮太后的事，臘八也沒過。只是按例賞賜了下就算了。

    沈初柳這會子坐在外間榻上，正捧著一碗臘八粥吃著。

    “馮太后這一去，一年里，宮中倒是不好添子嗣了。”

    “是啊，按說守孝要到二十七個月呢，不過馮太后娘娘既然留下了懿旨，皇上也是遵照的?！弊先锏?。

    “嗯，麗昭媛如何了？”沈初柳問。

    “雖說是見了紅，但是畢竟七個月多了，還是穩(wěn)得，沒有早產(chǎn)的跡象，想必是能穩(wěn)住了?；噬弦呀?jīng)傳了口諭的，說個過年那幾日，只除夕初一叫她出來就是了，其他時候都養(yǎng)著?！弊现榈?。

    “那也挺好?！鄙虺趿c頭：“不說她，六皇子這些日子瘦了不少，你們叫瑞慶宮的廚子注意著，好好給他補養(yǎng)。該出銀子的時候不要吝嗇，但是也不能慣著他們?！?/br>
    “主子放心吧，且不說皇上都吩咐了，便是沒有，奴婢們都知道的?！?/br>
    主仆幾個說這話，沈初柳困極了，就在外間榻上睡了。

    屋里燒著銀絲碳呢也不冷，正是舒服的時候。

    漱玉軒里，太醫(yī)給九皇子請脈之后心里也是直突突，這位沒什么問題啊，就是身子太虛了。

    可之前明明是好的……

    每天夜里夢魘可還像個事？

    “九皇子無大礙，只是身子略有些虛弱，好生補養(yǎng)就行了?！碧t(yī)也沒法，只能這么說了。

    “回回都說無事，這孩子夜里總是驚夢夢魘的，這也無事？這才多久，瞧他瘦的。究竟是九皇子無事，還是你們無能？”貞充儀急的不行。

    “充儀娘娘息怒，臣才疏學(xué)淺，就脈案上來說，九皇子只是身子虛，并沒有其他的毛病。這困倦，消瘦都是因為身子虛，也是沒睡好，可這夢魘的事……自古……太醫(yī)也不能解啊?！?/br>
    太醫(yī)揣摩貞充儀心思又補上：“另外，臣等也開了各種補藥叫九皇子能睡得好，只是收效甚微……臣……臣也不敢說，只是……這只怕是要娘娘另外想想法子了。”

    貞充儀起初不懂，她不懂，可她的奴婢聽懂了。

    上前一步：“感謝太醫(yī)了，只是這調(diào)理身子的藥還是要開的?！?/br>
    “那是自然，娘娘放心吧?！碧t(yī)松口氣。

    雖然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這九皇子的毛病真是……沒法說。

    瞧著就是嚇著了的后遺癥，可這是后宮啊，這九皇子的母妃是李太后娘家侄女……

    這里頭，有什么彎彎繞可不好說啊。

    送走了太醫(yī)，錦雀道：“主子，這太醫(yī)說的也……有道理。自古，有沖撞驚嚇了做夢的，少不得要在枕頭底下壓個符紙什么的。咱們九皇子還小，最怕這些了。這幾個月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叫太醫(yī)看，沒見多少成效，倒不如試試別的法子？”

    “你是說……可這是宮里，哪有光明正大弄這些的？”貞充儀心里也是一動。

    這會子的人，都是信這些的，可宮里卻是最忌諱這些了。

    “咱們偷偷弄自然不好，不如稟明了太后娘娘，好歹……九皇子要緊啊?！卞\雀道。

    貞充儀咬牙：“走，我這就去找姑母?！?/br>
    送走了馮太后，大約是李太后也略勞累了些，所以身子有些不爽利。

    李太后聽了貞充儀的話，揉揉額頭：“哀家叫人去請承安寺的僧人進宮來吧。就說為馮太后念經(jīng)。到時候叫他們看看九皇子。這眼看就要過年了，你也好生看好孩子?！?/br>
    “是，姑母不要擔(dān)心，您身子不舒服，好生將養(yǎng)才是?！必懗鋬x松口氣。

    “哀家無事，你們都好好的就是最好?；实凼匦⒁荒旰螅髮m還不知道如何變樣，你和九皇子好歹好好的才是。”李太后拍貞充儀的手：“后宮里，少了一個人，卻不見得少了爭斗，好好護著九皇子。哀家就指望你們了?！?/br>
    “是，姑母放心，日后我一定上進些?！必懗鋬x自然聽懂了李太后的話。

    是啊，馮太后沒了，馮家沒了，二皇子也難成大器了。

    如今對于后宮里的人來說，她，與她的孩子就是很大的威脅了。

    可是她也不能懼怕，后宮生存，本就如此啊。

    第410章 番外：錯

    “日后，你進了太子府要知道規(guī)矩，謹(jǐn)言慎行，咱們家雖然是有功勛的人家，可畢竟還是臣子。太子殿下脾氣那樣，人倒也隨和。你只只需要懂事些，他會善待你。只要你早些給他添上個嫡子。何況還有皇后娘娘喜歡你呢?！眲⑹陷p聲細(xì)語的哄著即將要出閣的馮氏。

    馮氏今年十七，正是與太子定了親事，不日就要過門了。

    “娘，可他心里喜歡陳凌霜，我……哎，雖然葉皇后選了我?？晌摇瘪T氏嘆氣。

    “你怕什么呢，最多日后他叫那陳氏進去做個良娣?？偸菈翰贿^你的。你看你父親，不也有幾個妾室，可是能與娘爭什么？”劉氏笑了笑：“何況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好好的就行了?！?/br>
    馮氏雖然擔(dān)憂，可少女情懷，太子殿下英俊瀟灑，她當(dāng)然是喜歡的。

    出嫁之前的心情一直都這樣，直到大婚那一夜。

    是的，太子殿下是個性格溫和的人，確實他并不擅長疾言厲色。

    可有時候，鈍刀子殺人更是叫人痛苦。

    大婚之夜，太子妃馮氏忐忑的坐在東宮的床榻上，等來的是喝醉了的太子殿下。

    他粗魯?shù)膶⑺纳w頭掀了，只是冷笑：“你怎么比得上凌霜？你永遠(yuǎn)比不上她?！?/br>
    然后，馮氏就只能沉默的看著太子睡了。

    大懿朝沒有看什么手帕的規(guī)矩，所以他們是否圓房了，也沒人知道。

    第二日，心里疲憊的馮氏去了太后娘娘的宮中，面上依舊要裝的風(fēng)輕云淡。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個月。

    終究，是葉皇后看出不對，將太子訓(xùn)斥了一頓。這遲來的圓房也總算是有的。

    可是太子終究不喜太子妃，心里竟是一直記掛著陳凌霜。

    陳凌霜身子弱，是那種纖細(xì)美人。

    也因此，太醫(yī)也說她不好生養(yǎng)，葉皇后才會不滿意她這個人。

    最后只妥協(xié)叫她做太子良娣，日后進了宮，做個貴妃也就到頭了。最初，太子殿下是妥協(xié)了的。

    可陳氏是真清高，并不是做作，自從太子娶了馮氏做了嫡妻，她就單方面斷了與太子殿下的來往，并期望聲稱此生不做妾。寧愿孤獨終老。

    太子殿下因此更加放不開這個人，竟是與幕僚與近臣透露，想要廢了太子妃，另立陳氏。

    只可惜，那時候的太子雖然是太子，手里實權(quán)卻委實不多。葉太后不用多久就知道了這件事，當(dāng)即大怒。

    將一杯毒酒送去了陳家。

    陳凌霜也是真剛烈，只留下一句話就飲盡了那一壺毒酒去了。

    她說的是：求皇后娘娘不要為難陳家，臣女愿意一死，以絕太子殿下癡念，愿太子與太子妃百年好合。

    陳氏一死，太子殿下再是悲傷也沒法子了。他又確實離不開馮家扶持。

    那是馮氏這一生里少有的一段安逸時光。雖然沒有懷孕，但是是太子對她最好的一段時光了。

    只可惜，她那時候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直到進了宮，做了皇后，多年不曾孕育，才察覺不對。

    太醫(yī)不敢說，只有外頭的老郎中才能看出端倪。

    原來她早就毀了根基，不能孕育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