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長生子松了手,臉上擠出笑容:“我也就隨手一揪?!?/br> 純虛子委屈得要命,扁著嘴,不斷地撫他那件漂亮的招財衣衫。 “那現(xiàn)在怎么辦?”純虛子指了指殷加行,“帶下去,用刑審他?” “取元血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贝迶〉?。 “照理說,一個區(qū)區(qū)筑基,就算真有那膽子偷圣人身上的修為,也會即刻爆體而亡才對?!奔兲撟余絿佒呦蛞蠹有?,很不客氣地抓起他一只手,戳出元血來,盛進小瓶子里,“那我這就把他的元血帶回去,查個底兒!兒朝天!” 長生子看看崔敗的臉色,見他無異議,便不耐煩地沖著純虛子揮揮手:“快去快去!” “圣人,那這殷加行……”秦天為難地拱手問道。 “先關(guān)起來,查明事實再給他定罪?!遍L生子想了想,“用你們的天字號牢獄!” 天字號……牢獄。 “是!”秦天抓起殷加行,正要御劍,被崔敗叫住。 崔敗平抬起手掌:“劍?!?/br> 秦天望向長生子,見長生子快速點頭,便把濯日子的本命拂塵劍交到了崔敗手中,然后拎起殷加行,御劍離開。 “果然已經(jīng)沒有任何痕跡了。”他平平靜靜地說出一句大有深意的話。 魚初月與他對視一眼,心領(lǐng)神會。 —— 就站在二人身邊的長生子一頭霧水,完全不懂他們在打什么啞謎。 魚初月視線一掠,落在了劍穗上。 在魔界時,拂塵劍上分明沒有掛著玉如意。 一個跟丟了目擊證人,身份極有可能將要暴露的圣人,怎么可能還有閑心花精力去給本命仙劍做個新劍穗? 一件事情一旦極度不合邏輯,那么其中必定藏著內(nèi)情。 如果…… 如果出現(xiàn)在魔界的濯日子,根本就不是濯日子呢? 濯日子癡迷話本,想要給自己的劍安個玉如意,必定是去找煉器宗師純虛子。 純虛子拿了濯日子的本命仙器,便可以幻化成濯日子的形貌氣息,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如果……出現(xiàn)在魔界那個人根本不是濯日子,而是純虛子,他追丟了崔敗之后,便急急返回宗門,趕工做好玉如意,再在拂塵劍上動些手腳導(dǎo)致濯日子走火入魔……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再陰謀猜測一下,殷加行能憑借筑基之身對濯日子下手,此事是否也與純虛子有關(guān)? 一旦濯日子死了,走火入魔的真相,便會永沉海底。 只不過這一切沒有任何證據(jù),全部只是‘有可能’,貿(mào)然說出來沒有任何好處,只會打草驚蛇。 能不能查明真相,就看濯日子救不救得回來。 崔敗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后瞟了綠發(fā)濯日子一眼。 “是時候煉制真正的藥了?!?/br> 第63章 夜襲殷加行 崔敗不緊不慢,從芥子戒中取出了煉藥爐。 “所以你前幾日不是躲起來煉藥,而是去找孔雀綠?”長生子怪模怪樣地看著他。 “怎么?!贝迶⊙燮ひ粍?。 “沒怎么?!遍L生子抱起胳膊踱到一旁,暗自嘀咕道,“還以為他藏私不叫我學,敢情是冤枉糟老頭子了。” 魚初月離得不近不遠,別的沒聽清,就對‘糟老頭子’這四個字特別敏感。 糟老頭子? 莫不是長生子也認識崔敗口中那位‘糟老頭子’? 她實在是很想多了解崔敗一些。 見崔敗已開始專注煉藥,魚初月不動聲色踮起腳,挪到了長生子邊上。 “圣人圣人,你方才在念叨誰糟老頭子哪?”她戳了戳長生子的胳膊。 “崔敗啊?!遍L生子答得順口極了。 魚初月:“……” 她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這位白毛圣人一圈,無語地嘆了口氣。 “你別看他表面上……”長生子悄悄瞇瞇地瞄了眼遠處的崔敗,比劃著說道,“年輕漂亮,就給他騙了,糟老頭子壞得很!” 魚初月:“……”算了,掐頭去尾,選擇性無視中間一大堆,只聽聽‘年輕漂亮壞得很’就算了。 無關(guān)的弟子已被遣散,廣場附近只留下看守禁制的幾個師叔伯,以及朱顏、白景龍這種兼著管事頭頭一職的弟子在忙活。 日子畢竟得繼續(xù)過。 眾人收尸的收尸,處理廢墟的處理廢墟,一切看起來井井有條,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魚初月懸了許久的心,也終于實沉沉地落了下去。 眼前總算是有了比較清晰的目標。 如今就等崔敗的藥了。 如果幕后黑手當真是純虛子的話,等到揭穿他時,必定還有一場大戰(zhàn)。 魚初月同情地望了望長生子。 濯日子就算醒來,也是元氣大傷,不可能出戰(zhàn)。玉華子態(tài)度不明,畢竟是她把瑤月放進守護者之域的,并不能完全排除她和純虛子勾結(jié)的嫌疑,所以她也不能算作戰(zhàn)力。 圣人之戰(zhàn),旁人很難插得上手,最終基本上就是長生子上去和純虛子單挑。 純虛子財大氣粗,法寶數(shù)不勝數(shù),長生子這一仗,必定難打。 長生子發(fā)現(xiàn)魚初月的眼神明顯不對。 “喂,小魚兒,你腦子里在想什么呢?你這么看我,我怎么覺著脖子涼颼颼的?!?/br> 魚初月實話實說:“也許是凡人常說的,土埋到脖子了?!?/br> 長生子:“……” 她彎著眼睛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回到崔敗身邊。 到時候真正能幫得上忙的,或許只有一個崔敗。 這般想著,魚初月的心跳稍微變快了一點,胸口涌起些熱熱的情緒,也不知是驕傲還是激動。 她自信,圣人之戰(zhàn),崔敗也能插得上手。這個和她有了千絲萬縷羈絆的男人,是真的非常強大! 魚初月抿抿唇,不好意思再看崔敗的臉,視線落下,順著他的寬袖落到修長的手上。 只見他虛虛地托著那只一尺來長的煉藥爐,掌心有霧一般的冰焰爬在爐壁上,焰尾緩緩舔舐藥爐的通風口,透過半透明的爐身,可以看到幾株不同品種的靈草正在爐中上下回旋,精純的靈液被淬取出來,像是正在油中緩緩?fù)聣嬄涞乃我话?,飄至藥爐下方的八卦形小玉格中,分門別類地擺好。 “和長生子聊什么?”崔敗問。 魚初月嚇了好大一跳:“煉藥還能說話的嗎!” “別人不行,我可以?!贝迶醒笱蟮鼗氐?。 魚初月十分機智地把自己和長生子的對話掐頭去尾地組合了一下:“長生子圣人說,大師兄你是糟老頭子,然后我就不服氣,說他黃土埋到脖子了?!?/br> 跳動的冰焰忽然一頓。 在魚初月微愕的瞬間,冰焰已恢復(fù)原狀,只聽崔敗懶懶開口:“罵得好,丑人多作怪?!?/br> 魚初月瞟了瞟那個把雙臂抱在身前,屁顛顛在禁制旁邊晃來晃去的白發(fā)俊美青年,很違心地點點頭,道:“嗯!” 崔敗瞥她一下,唇角勾了勾。 “今夜去殺殷加行?!彼鋈槐某鲞@么一句。 魚初月差點被他的急拐彎閃了腰:“嗄?” 崔敗瞇著狹長的眼,語氣平靜殘忍:“寧殺錯,不放過。他既對濯日子動了手腳,何必留著再添事端。天字牢獄,有圣人元血便可強制開啟,待會兒給濯日子灌藥時,我會故意在他身上制造傷口,你替我收集滴落的元血?!?/br> 魚初月心中一動,正色道:“好!保證做得神不!不知鬼不覺?!?/br> 二人交換了心領(lǐng)神會的目光。 崔敗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盯著手中的藥爐,唇角不自覺地泛起淺淡的笑意。 他的魚,平時呆頭呆腦,一遇正事卻挺聰明。 這般想著,唇角挑起的笑容更加好看。 魚初月盤膝坐下,佯裝入定修行,其實是在思忖崔敗方才的話。 他故意的。 他故意泄露‘天字牢獄用濯日子元血可以強制開啟’這個消息,給誰聽? 魚初月脊背微微發(fā)涼,她努力坐得端正筆直,指尖輕輕摩挲著戴在小指上的芥子戒。 …… 日落西山時,崔敗手一晃,藥爐被收回芥子戒,掌中托著一只小玉盒,盒中盛著一汪透明靈藥,散發(fā)出濃郁的薄荷香味,一聞便知刺鼻醒腦。 “靈藥出爐了!” 身著玄衣的幾位師叔伯松開了手中的捆仙索,長生子像一片狂風中的落葉一般,輕飄飄地掠到禁錮濯日子的禁制上方,懸浮在半空。 濯日子依舊絲毫不知疲倦地‘砰砰’用腦門撞擊正前方的八卦光影。 都已經(jīng)撞出規(guī)律撞出模式了。 崔敗走到濯日子正前方,將靈藥托在掌心,輕輕點了點頭。 長生子捏起法訣,就在八卦禁制光芒消逝的霎那,飄在半空的他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濯日子的綠毛。 濯日子正在無腦撞大墻,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墻沒了,撞到很習慣的那個位置時,頭發(fā)被長生子攥了下,他便極自然地把腦袋往后仰了仰,張口嘶吼著,又要接著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