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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衣手遮天在線閱讀 - 第276節(jié)

第276節(jié)

    一旁的方嬤嬤一聽,忙看了看四周,更正道,“娘娘是最美的皇后?!?/br>
    謝景衣并未反駁。

    當(dāng)年謝景音一抬小轎就進(jìn)了宮,那哪里叫出嫁?今日這般,按品大妝,穿著華服做了官家的正妻,這才叫出嫁。

    今日,方才是謝景音正正經(jīng)經(jīng)出嫁的日子。

    謝景音輕輕的對(duì)鏡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知曉,謝景衣看得見。

    ……

    官家給足了謝景音體面,立后大典隆重異常,半點(diǎn)不輸當(dāng)年迎娶齊皇后。

    待一切落定,謝景衣坐上馬車出宮門的時(shí)候,已然又是太陽偏西了。

    謝景衣半躺在柴祐琛的大腿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柴祐琛瞧著好笑,伸手捏了捏謝景衣的鼻子,鼾聲立馬停住了。

    待他一松手,那鼾聲又響了起來,再一捏,謝景衣眉頭一皺,啪的一下打了過來,鼾聲戛然而止,再也沒有響起了。

    柴祐琛撩開了馬車簾子,夕陽的余暉落在了謝景衣的臉上,將她的臉照成了溫柔的橘色,像是打了一層溫柔的暖光,磨平了她的棱角,讓她變得和順起來。

    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擦了擦謝景衣額頭上的汗。

    “郎君,要到家了”,駕著馬車的柴貴提醒道。

    柴祐琛壓低了聲音,“在附近再轉(zhuǎn)悠幾圈,夫人昨夜定是睡不著,同皇后聊了一夜。今日白天又站了許久,累得睡著了。”

    柴貴揉了揉耳朵,柴祐琛的聲音太溫柔了,讓他的耳朵都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郎君,趙掌柜的在家門附近徘徊,怕不是有急事要尋夫人。”

    柴祐琛無奈,戳了戳謝景衣的臉,“謝三,趙胖子來了?!?/br>
    謝景衣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趙缺如今算不得胖子,得叫趙微胖。他竟是就從荊州回來了?!?/br>
    第538章 沒有問題

    趙缺跟著謝景衣進(jìn)了主院旁的側(cè)室里,這里被柴二布置成了一間小書房,謝景衣常在這作畫。

    趙掌柜的見著那雕花靠背椅子,一個(gè)箭步?jīng)_了過去,毫不客氣的坐了,二郎腿一翹,便開始哎喲哎喲的揉起腿肚子來。

    “謝三吶,可有瓜吃?我這一路奔波的,船方才靠了岸口,便馬不停蹄的來這里了。連口水都沒有喝,腳都打起了泡了?!?/br>
    謝景衣好笑的瞪了趙掌柜的一眼,“我擔(dān)心柴二跟著來,你會(huì)不自在。如今看起來,倒是我算錯(cuò)了,趙叔舒坦得緊?。∥乙呀?jīng)叫忍冬端瓜果沏茶了,一會(huì)兒就來?!?/br>
    趙掌柜的哈哈笑了起來,“咱們誰跟誰啊,你擱我那口棺材里,不躺得舒坦得很么?不過……”

    趙掌柜的看了看謝景衣的肚子,驚訝的睜大的眼睛,“我的乖乖,這才多一會(huì)的功夫,你這肚子,都長(zhǎng)得跟口鍋似的了,那棺材躺了,蓋不住蓋子?!?/br>
    說話間忍冬已經(jīng)端了瓜片上來,趙掌柜的腳一伸,抓起便啃,可見已是渴極了。

    謝景衣鄙視的看了趙掌柜的一眼,“你也不想想,你買那棺材的時(shí)候,你那肚子,豈止是鍋啊,簡(jiǎn)直就是個(gè)水缸!就那使勁按按,棺材板板也能勉強(qiáng)蓋住呢!”

    趙掌柜的一想,哈哈大笑起來。

    待他吃完了瓜,謝景衣方才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怎么樣?”

    趙掌柜的聲音小了幾分,“荊州城里的確是有很多打鐵的鋪?zhàn)?,?dāng)?shù)厝瞬挥X得有什么不妥當(dāng)。因?yàn)樵谀遣贿h(yuǎn)的地方,有私礦,很小,并不起眼,朝廷對(duì)于這種,管束并沒有想象中嚴(yán)格?!?/br>
    “通常有兩種,多半都是后頭有背景的拿了許可,又將精礦上交了部分意思一下;還有一部分,沒有批文,就自己個(gè)胡亂的挖了,打點(diǎn)好了地頭蛇,就沒有問題。荊州乃是前一種情況?!?/br>
    “而且荊州如今雖然不大行,但三國之時(shí),亦是兵家必爭(zhēng)之地,伴著長(zhǎng)江,水運(yùn)便利。那吳家鐵行,雖然鋪?zhàn)拥教幎际牵饕墙o海船打錨之類的玩意兒?!?/br>
    “其他時(shí)候就打農(nóng)具,打馬鞍,車轱轆之類的,那塊兒都是平原,好種稻米。那私礦的主家,我打聽過了,同那荊州知州乃是連襟?!?/br>
    “可是姓徐的?”謝景衣突然問道。

    趙掌柜的有些迷茫,搖了搖頭,“姓徐的?倒是不姓徐。那打鐵的東家,確實(shí)姓吳,主家是女子,荊州當(dāng)?shù)厝?,都管她叫鐵娘子。”

    這會(huì)謝景衣有了興趣,“女子?這倒是沒有想到?!?/br>
    趙掌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在街上看著了,生得倒是平凡,同那些貴夫人沒有什么區(qū)別,手上戴著一串佛珠兒,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的。之所以叫鐵娘子,乃是因?yàn)樗⒌鶇氰F柱以前是荊州城里最厲害的鐵匠。”

    “聽說她的祖上,在東吳的時(shí)候,便是打鐵匠了,以前可是能夠打出神兵利器的。當(dāng)然了,八成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地人都不信的。吳鐵柱只得了這么一個(gè)閨女,祖業(yè)全交給她了,所以才叫鐵娘子的?!?/br>
    趙掌柜的說得口干舌燥的,端起茶盞猛的一口灌了,覺得不解渴,又倒了一杯,“你這川香不錯(cuò),一會(huì)兒給我一些帶回去泡茶喝,扔幾顆花椒,那更是美味了。”

    “說到哪里了?”趙掌柜的頓了一下,打了個(gè)嗝。

    謝景衣無語的接道,“鐵娘子?!?/br>
    “哦哦,對(duì),鐵匠鋪?zhàn)邮菂羌业?,沒有錯(cuò)的。再說那私礦,私礦的主家姓元,叫元謀。乃是當(dāng)?shù)睾兰潱饕龅哪耸怯衿髻I賣。元家的玉礦同我家的那座隔得不遠(yuǎn),倒是認(rèn)識(shí)的。”

    謝景衣驚訝的張大了嘴,“你家還有礦?”

    趙掌柜鄙視的看了謝景衣一眼,“那算什么,我小時(shí)候,用彈弓打鳥,那配的都不是石頭子兒,是金疙瘩。每次我打鳥,那都是人山人海啊……”

    謝景衣捂了捂臉,“嫉恨,太令人憎恨了你!那人山人海,都在奔走相告,嘿,那個(gè)人傻錢多的又來了!”

    趙掌柜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可不是,我年幼之時(shí),那是出了名的善財(cái)童子。元謀娶了尤大娘子;荊州知州黃建娶的是尤二娘子。這尤家也出了怪了,世世代代出美人,尤大娘子同尤二娘子,在當(dāng)?shù)?,那就跟東吳的二喬一般?!?/br>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就這些了,可發(fā)現(xiàn)有可疑之處?那個(gè)會(huì)打兵器的鐵匠鋪?zhàn)幽???/br>
    趙掌柜有些遲疑,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倒是覺得,你怕不是想多了。荊州這狀況,可不是一年兩年了,都快一代人了。若是有誰想要謀逆,一來不至于這般明目張膽的造私兵?!?/br>
    “二來,也不能潛伏這么長(zhǎng)的日子不是?這么多年,得造了多少兵器啊,擱在庫里都生銹了。又不是孵蛋,可勁兒蹲著呢!那個(gè)打鐵劍的鋪?zhàn)?,我也悄悄的打聽過了?!?/br>
    “鄰居左右的都知曉,那個(gè)打鐵匠的爹,以前啊當(dāng)過兵,便是給人打兵器的。后來手筋被人給挑了,拎不動(dòng)錘子了。便指點(diǎn)他兒子打鐵?!?/br>
    “他那生意,可不好了。那些浪蕩公子哥兒,都嫌他打的劍重。他們本來就是個(gè)擺設(shè),為了在美人面前顯擺的,打得重了怕是要閃了腰了。也就是你阿姐,才高興的當(dāng)了寶。”

    “那么重的劍,砸都把頭發(fā)毛給砸斷了呀!”

    謝景衣聽著,若有所思起來。

    她向來都是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荊州之事,也是謝景嫻提了一嘴,她覺得怪異,方才遣趙掌柜的去查,從他回復(fù)的話來看,倒是也說得過去。

    “我總覺得,其中有蹊蹺,但尚未想明白關(guān)鍵點(diǎn)在哪里。你回去之后,將這些人的人名,親屬關(guān)系給我畫個(gè)圖,我再思量思量。”

    趙掌柜的嘿嘿一笑,從肚子上掏出了一疊紙,擱在了桌子上,“吃瓜吃高興了,把這個(gè)給忘記了,老趙跟著你都多久了,還能不知道你要什么?就差把人家祖墳上的墓,給你拓上一份了?!?/br>
    謝景衣一看,嫌惡的捂住了鼻子,“這么熱的天,你把紙貼身擱著,看這墨都被汗化了,隔得老遠(yuǎn),都是一股子酸味。”

    趙掌柜吸了吸鼻子,臉色一變,立馬狠狠得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哈哈哈……”

    第539章 蛛絲馬跡

    趙缺以前胖,便苦夏;如今雖然瘦了,但那苦夏的毛病,卻是落了根了。

    隨便動(dòng)上一動(dòng),那就像是從荷塘里打撈上來的一般,濕噠噠的不說,還帶著一股子酸臭味兒。

    “咳咳,我那紙是桂花香的,應(yīng)節(jié)氣。你擱窗口吹吹,沒問題的??尚⌒闹?,我就寫了這么一張,人名太多了些,再讓我寫,我也記不住了?!?/br>
    謝景衣翻了個(gè)白眼兒,小心翼翼的桌面上攤開了那張紙,這張紙十分的巨大,寫得密密麻麻的,有些地方被汗?jié)n糊了,只依稀看得清楚。

    拿鎮(zhèn)紙鎮(zhèn)好了,謝景衣方才松了口氣。

    “你舟車勞頓,且先回去歇了吧。他們怕不是不知曉你今兒個(gè)回來,你那侄兒,也不知道準(zhǔn)備了瓜果沒,從我這里拿些去,我叫馬車送你?!?/br>
    趙掌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站起了身,“我這些日子不在,可發(fā)生了什么要注意的事?”

    “沒什么大事,還是像之前一樣,盯住溫家,吳王府?!?/br>
    趙掌柜離開京城之前,溫倩倩同吳王的好事已經(jīng)定下了,說起來,除了這個(gè),東京城里這些日子倒真的沒發(fā)生什么要緊事,除了立后。

    趙缺松了口氣,“那便好,我怕官家要我摘星星,老趙我還得四處找梯子,累得慌。打明兒起,我就擱家躺著避暑了?!?/br>
    謝景衣笑著應(yīng)了,“你自去便是,左右阿準(zhǔn)傷還沒有好,咱們也沒有什么大事要做?!?/br>
    翟準(zhǔn)上次傷得厲害,如今還擱床上哼唧呢。

    趙缺剛剛出門,柴祐琛便走了進(jìn)來。

    謝景衣頭也不抬,“你都聽見了,有什么看法?”

    “越是沒有問題,便越有問題。每一個(gè)地方,都恰到好處的解釋到了,像是早就想到,有朝一日,會(huì)有人來查一樣?!辈竦v琛摸了摸下巴,在屋子里踱起步子來。

    謝景衣噗呲一下笑出了聲,“你是不是偷看我的話本子,我怎么記得那話本子的男主角,便是喜歡這般,把手背在身后,在書房里轉(zhuǎn)著圈兒踱步?”

    “看書的時(shí)候,只覺得一身王八之氣,真做出來了,到像是吃飽了沒事干的無頭蒼蠅,透著焦慮,十分傻缺?!?/br>
    柴祐琛一梗,拿扇子半遮了臉,佯裝淡定的扇了扇。

    要不是謝景衣最近癡迷這話本子,反復(fù)翻看,他至于東施效顰么?

    “沒有問題,也可能是真的沒有問題。不過荊州的確是有問題的,這是我的直覺。而且我在同一天里,聽到過兩次類似的話了,那邊是從軍中退下去的……”

    謝景衣說著,伸出手來,指了指桌面上鋪著的那張大紙,“之前聽趙掌柜說話的時(shí)候,有兩個(gè)地方,我很在意,也是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br>
    “頭一個(gè),是這里,鐵娘子。鐵娘子的父親,只有她一個(gè)女兒,她的鋪?zhàn)右膊]有改弦更張,荊州人只知曉鐵娘子,不知曉鐵郎君。那么我猜測(cè),她應(yīng)該是尋了個(gè)上門女婿。”

    謝景衣說著,在鐵娘子身邊的那個(gè)名字上敲了敲。

    “她的夫君也姓吳,是荊州下屬一個(gè)縣城里的捕頭。鐵娘子生了三兒二女,注意看這里,長(zhǎng)子同次子都姓吳,但是幼子卻不是姓吳的,倒是個(gè)熟悉的姓氏,姓徐?!?/br>
    謝景衣勾了勾嘴角,“趙缺說的時(shí)候,我還以為鐵娘子是年輕的婦人,從這譜上一瞧,方才覺得有趣起來。那鐵娘子,都有重孫子了。那么,她姓徐的小兒子,就未必不能生出我這般大的女兒來?!?/br>
    趙缺將注意力全放在姓吳的身上,那姓徐的小兒子,只草草的標(biāo)了一個(gè)不在荊州,便一筆帶過了。

    “我之前同你說了,再宮中遇到吳四虎,照看徐夫人。”

    柴祐琛皺了皺眉頭,“你覺得宮里的徐,同荊州的徐,乃是同一個(gè)徐?!?/br>
    “嗯,這個(gè)猜測(cè),很好證實(shí)。吳四虎沒有什么心眼兒,也沒有多加打聽,不知曉徐夫人的事。但是吳老夫人知曉,明兒我去問問,便能知曉一二了。她不是說,徐衛(wèi)兵乃是因?yàn)檎f了一門好親,方才從軍中退了出來,拿了吳將軍的信,走了?!?/br>
    “徐夫人徐雅的祖父,去了哪里?若按照荊州那個(gè)身份,捕頭之女,可沒有那么容易進(jìn)宮,還封了國夫人?!?/br>
    柴祐琛若有所思,拿筆在那個(gè)徐字上,畫了一個(gè)圈兒。

    謝景衣看完這邊,又指了指那邊,“這個(gè)尤家姐妹,也很有趣。二喬多么厲害,嫁的都是人中龍鳳。尤家世代產(chǎn)美人,就沒有一個(gè)兩個(gè),直達(dá)天聽的?”

    柴祐琛如言,又在這尤字上頭圈了個(gè)圈兒。

    “明日你去吳將軍府,問吳老夫人,我去宮中,查查是否有姓尤的后妃?!?/br>
    謝景衣?lián)u了搖頭,“先皇也好,如今的官家也罷,都沒有姓尤的妃嬪。但是直白的沒有,暗藏的未必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