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嬌夫_分節(jié)閱讀_64
自然,這樣的人物能在鄉(xiāng)衙里做師爺,一定是虎落平陽,自己這種人更是高攀不上。所以早早地收起了喜愛之情。 后來還真被他輾轉(zhuǎn)打聽到,宋阡竟是名滿天下的宋將軍長孫,驍王府世子,前幾年被身為太師的驍王爺逐出了家門,才淪落至此。還真的是虎落平陽。 只是,就算在這逆境之中,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做著瑣碎卑微的活計,他的一身高貴氣質(zhì)仍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那么的光彩奪目,那么的……動人。 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愿意多看平庸的自己一眼呢? 然而那次酒館里的遭遇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 劉長青一開始還以為,老天爺給了他一個英雄救美的機(jī)會——卻沒想到,給的只是一個,呃,當(dāng)債主的機(jī)會——差強(qiáng)人意,湊合用著吧。 于是劉長青那么適時地出現(xiàn)在宋阡面前。 “宋師爺怕是沒隨身帶那么多銀子吧?”他體貼地問。 然后他看見,之前被那些酒鬼sao擾時都面不改色的淡定人物,此時竟有了一絲狼狽之態(tài)。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劉長青不禁有些為他心疼。 為了避免尷尬,他不再看他,迅速地轉(zhuǎn)向了店家:“我?guī)退读司秃?。?/br> 付了砸壞東西的錢,兩個人一同走出了酒館。 劉長青欣喜地發(fā)現(xiàn),這是有些孤傲的宋阡第一次等他一起走——可竟然是因為錢。真讓人哭笑不得。 宋阡在這之前,從來沒主動跟這個滿身銅臭的小商販說過話,此時頗有些尷尬地說: “劉老爺,多謝您伸出援手,所欠銀兩,在下必將如數(shù)奉還,只是……怕是要略等些時日?!?/br> 劉長青急忙說:“這點兒錢宋師爺千萬別放在心上!不用還的!” 宋阡堅持道:“不,還是一定要還的,請您相信在下的人品。” 劉長青清了清嗓子,突然想到自己不叫他還錢,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似乎是一種侮辱,立即改了口:“師爺?shù)娜似吩谙伦匀皇窍嘈诺?,不急不急?!?/br> 說完,他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來:“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不必掛心,但若師爺過意不去,不如請在下喝次酒好了?!?/br> 他看著宋阡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慢慢睜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這人的臉皮這么厚。 劉長青忍住笑,繼續(xù)道:“在下方才見師爺對飲酒很有心得的樣子,不知能否賜教一二?” 然后他靜下來看著宋阡。對方一副悔不當(dāng)初的表情,停了半晌才回答道: “好,改日在下一定請劉老爺吃酒?!?/br> “別改日了,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怎么樣?”劉長青怎么會被他搪塞過去。 “……好,明日就明日?!彼乌涞穆曇袈犉饋硪呀?jīng)有些咬牙切齒了。 在那之后,在劉長青的死纏爛打下,兩個人的來往越來越頻繁。劉長青慢慢發(fā)現(xiàn),宋阡其實并沒有看起來的那么清高孤傲。他在剛被趕出京師的時候,曾認(rèn)識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也為生活所迫,跟著他們做了一些不入流的事。正因為對那些不是很君子的朋友的了解,在他有正當(dāng)職業(yè)得以糊口了之后,才不愿與這類人再有瓜葛。 現(xiàn)在,常去鄉(xiāng)衙走動的自己,自然是被他歸類到“這類人”里了。 不過隨著兩人慢慢熟悉起來,宋阡對于劉長青的印象也逐漸改觀,變得愿意跟他交往了。劉長青知道,這是自己十分懂得投其所好的原因。 他也發(fā)現(xiàn),在宋阡冷傲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寂寞落魄的心。于是他更加無所不用其極,百般討好。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和宋阡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那幾年劉長青的生意很有了些起色,又十分眼光獨到地看好了邊境貿(mào)易的前景,便勸宋阡辭了鄉(xiāng)衙的差事,與他同去。 宋阡同意了,在鄉(xiāng)衙與那昏庸無能的鄉(xiāng)老爺同流合污他早就受夠了——更重要的是,在那些邊境小城中,有他此生最美好的回憶。他空著兩手入了劉長青的伙,與他一起去了邊境。 開始一切都很順利,兩人的生活一下子好了許多。劉長青的商業(yè)頭腦和宋阡的學(xué)識在生意上完美結(jié)合,得到了充分的升華,成績斐然。后來慢慢地,甚至成為了當(dāng)時所居的黃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 但到了第三年,鄰國梁突然侵犯大陳邊境,黃霞城淪陷了,劉長青和宋阡好不容易才趕在梁軍入侵之前,逃出了城去。 兩人與所有的流民一樣,帶的盤纏不多,又運氣不好遇到流寇,盡數(shù)被搶了去。若不是宋阡功夫了得,劉長青五大三粗,怕是連人也要被欺負(fù)了去。 就這樣,短短幾日之內(nèi),兩個人從腰纏萬貫的富商,變成了身無分文的乞丐。 好在他們在其他城池還有鋪子,只要走到附近的臨城,便可以重新開始。 只是,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期,只能走著去。 于是在這月余流浪般的長途跋涉日子里,宋阡和李長青十分深刻地體會了一把相濡以沫的感覺。 劉長青只有一個饅頭要緊著他吃,只有一捧稻草要先蓋在他身上,宋阡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而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會為他的挨餓受凍心疼不已時,他終于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曾因市儈令他不齒的人,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同了。 是,他是有些市儈,雖然這幾年為他收斂了不少,但偶爾仍然忍不住做些投機(jī)取巧的事。但他那么聰明,堅韌,果敢,在擅長的領(lǐng)域頗有建樹,他早就得到了自己的青睞。 這樣一個人,在這幾年里,對自己百般討好和忍讓,甚至為了自己守身如玉,這難道還不夠嗎? 就連他的名字,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若是“卿”字更有味道,他都直接改了。還有什么,是不能依著自己,寵著自己的? 想通了這些的宋阡,望向正在他們落腳的破廟外發(fā)著抖煮野菜的那個魁梧的身影,只覺得通體舒暢。 他大步走了出去,劉長青聽到聲音站了起來: “陌之?你先進(jìn)去等吧,外面冷,別著涼了,一會兒弄好我端進(jìn)去?!?/br> 宋阡沒理他,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這個男人。 劉長青狠狠地愣住了。 “陌之……這是怎么了……”他就像在夢中一般,怔忡著問道。 宋阡沒有廢話,而是松開了手臂,準(zhǔn)確地找到了對方的嘴唇…… 劉長青終于反應(yīng)過來,很快反客為主,奪回了主動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