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無處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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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生在夜里突然驚醒，發(fā)現(xiàn)夢里那不甘而凄涼的哭聲猶在。

    他聽了會，原來是風聲穿過了院子，嗚嗚作響。

    隨后天色漸明，優(yōu)施送來飲食，再是日上中天，再是黃昏降臨，他對著送來夕食的優(yōu)施：“告訴我吧，宮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奚齊這陣子突然不出現(xiàn)，應該就是詭諸回來了。申生道：“若是勝仗，必要歡慶，父君必會召你入宮，而你在這沒有離開……所以，出了什么事了？”

    優(yōu)施凄然道：“公子節(jié)哀。君上戰(zhàn)時受了傷，傷重不治……已然薨逝了……”

    申生的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手指在被褥上抓住深深的皺痕：“什么時候的事？”

    優(yōu)施道：“五日之前?！?/br>
    申生道：“今日是停殯的最后一日?！?/br>
    依喪禮，死者過世之后，第二日被換上壽衣放入棺木，棺木停于院中，接受親屬好友的吊唁哀悼，是為“小殮”，也叫“停殯”。小殮過后便是大殮，釘好棺蓋，被送到墓地下葬。死者身份的不同，停殯的時間也不同，天子七日，而諸侯就是五日。

    小殮之時，尚還能陪伴左右，而到大殮，釘上棺蓋，便從此永隔。

    申生閉上眼睛，卻流不出眼淚。

    他默默地坐了一會，問道：“那奚齊……不，國君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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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齊在后三日的午后來了，他背光踏進房間，直直地走到申生的床榻邊。

    申生與優(yōu)施都沒想到他會這這時候來，優(yōu)施本在房中清掃，見如此，便退下了。

    少年的腳步踉蹌，形容萎靡。他的身上罩著一身便服，但衣襟散開，里頭的白色孝服若隱若現(xiàn)。他的臉色也是發(fā)白的：“我……我娘親殉情了?！?/br>
    “他們都說她貞烈……”他癡癡的，“父君剛剛駕崩，她就上吊了，前后不到一個時辰?！?/br>
    申生的第一個反應是震驚，第二便是難以置信。她都能在父君的眼皮底下與宮人偷情，又怎么會去殉情？

    他小心問道：“誰發(fā)現(xiàn)的？”

    奚齊答道：“是寺人披?！?/br>
    申生心中叫了一聲，果然如此。

    可恨之人……終究也有可憐之處。但他不動聲色地掩藏了：“君上……節(jié)哀……”

    “我不懂……”奚齊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滿了血絲，顯然已積壓了許久，“我娘怎么會丟下我，她不是最疼我的嗎？他們還不讓我多哭，說我必須得有國君的樣子……”葬禮是一種禮儀，哭泣的時間、方式都有規(guī)定，哀傷不能過盛，這既是一種節(jié)制，卻也是極大的壓抑。

    “現(xiàn)在我終于能出宮了，我能哭了嗎？我能哭了嗎？”一日之內(nèi)失去雙親，從承歡膝下變成了無所依憑。這個變故，對一個從來受寵的少年而言，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