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一張嘴就有抑制不住的血涌上來，嗆得她咳嗽了幾聲，道：“貴人,睡了嗎？”

    月明一動不動，呼吸平穩(wěn)。

    安定通過沒關(guān)上的窗戶看月亮,笑道：“守得云開見月明,貴人這名字取的好?！?/br>
    回應(yīng)她的是一片寂靜。

    “只是貴人守得云開了嗎？”她低笑道：“這么想建功立業(yè),想找出是誰私販溫香，不單單是因為野心吧。”

    仍然沒有聲音。

    “我第一次見到像貴人這樣，吸了溫香不到一個時辰就醒來的人。究竟是夢中的人不是貴人真正想要的，還是貴人毅力非比常人？”

    “活得如此清醒作甚，溫香不好嗎？”這個聲音沙啞的老尼姑此刻的語調(diào)竟然如此誘人,猶如雙十女子，風(fēng)華正茂，萬種風(fēng)情，“夢就不好嗎？夢中有溫柔鄉(xiāng)，有王權(quán)富貴，有注定得不到的人，貴人為何如此抗拒？”

    “因為我，”月明輕聲回答，“見過真的?！?/br>
    既然見過真的，假的再真也入不得眼。

    安定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卻也只是低頭笑道：“真的有什么用？真的也不是你的?！?/br>
    月明坐起來，很認(rèn)真地回答：“不是我的便不是我的，于其自欺欺人，我寧可清醒?！?/br>
    “方侯爺教得好徒弟?！?/br>
    月明淡淡一笑，沒有搭腔。

    “那么，不委屈嗎？”

    “師傅曾經(jīng)教過我，只要是你想做的，再難，再苦，都不算委屈?！痹旅髯饋?，與老尼姑平視，道：“大師不也十幾年如一日嗎？”

    “我撐不了多久，”安定道：“所以……”

    “養(yǎng)不了?！痹旅鞯?。

    安定只能苦笑了，道：“哪怕拿買溫香的大臣名單來換？”

    月明眨眼道：“大師受傷，我若是趁此機(jī)會把四兒搶來，會不會也得到同樣的名單？”

    安定撫掌而笑道：“貴人無恥得如此光明磊落。”

    “哪里，大師謬贊?！?/br>
    安定把口中的血吞下去，她看向四兒的眼神溫柔無比，道：“既然貴人無意，那么，不如做個順?biāo)饲?，回報也是名單?！?/br>
    “哦？”

    “在我死后，殺了她?！?/br>
    “這個？”月明朝昏睡的四兒一揚下巴。

    安定笑道：“就是這個?！?/br>
    月明淺笑，道：“大師太有趣了，既然如此，何必費盡苦心養(yǎng)她這么大？”

    “我死了她也活不下去，”安定摸著小孩的臉，笑道：“或者活得艱難，瘴咒和溫香都能讓她生不如死，既無一技之長，又無驚人之貌，何必活著呢？”

    “你問過她的意思了嗎？”

    “她的命本就是我給的，現(xiàn)在我收回去又能怎樣？”

    月明皮笑rou不笑，道：“還是您自己來吧?！?/br>
    “我自己？”安定道：“我下不去手。”

    月明嗤笑了一聲。

    安定無奈道：“是真的下不去手，貴人你想想，養(yǎng)了十幾年的貓狗還有情呢，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br>
    四兒似乎是不舒服，皺著眉，悶悶地哼了一聲。

    安定拿手指把小孩的眉間的褶按平了，道：“她就皺眉的時候像，我不喜歡看她皺眉。她那個早死的娘整日哭哭啼啼，覺得自己西施捧心的整日皺眉，要不是她留下這么個小畜生，我也不至于活得如此狼狽?！?/br>
    她說完月明仍然毫無反應(yīng)，道：“貴人不好奇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