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從哪里打聽的？”

    “回陛下，是皇后親衛(wèi)所稱。”

    “她？”蕭絡垂眸一笑，道：“朕知道了?！?/br>
    翌日，回朝。

    這場浩浩蕩蕩的謀反以如此可笑而輕易的方式終結(jié)，因涉及皇室之人，史書上不過寥寥幾筆。

    長安侯南傳拓與蕭如意勾結(jié)謀反，帝除之，少公子母家云氏一族，盡滅。

    僅此而已。

    蕭如意下獄，南傳拓自盡。

    鎮(zhèn)北軍分批編入其他四軍。

    到底是秋天了，天不似之前暖和。

    就如同她手中的這杯酒，冷到了心里。

    云貴妃蔥削一般的手指拿著酒杯，突然笑了，笑的對面的皇后莫名其妙，“怎么？”

    “我原來恨透了這個身份，”云貴妃輕輕地開口，聲音沙啞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恐懼，“覺得我們倆變成現(xiàn)在這樣，都是因為貴妃的身份?！?/br>
    “而今覺得也很好，”她仍笑著，“如果我的兒子謀反了，我不是貴妃，無非是受盡侮辱后被殺死或者自盡，我呢，是貴妃，如意謀反敗了，這杯毒酒是你親自送過來的?！?/br>
    “臨死之前還能見到你，”她道：“這是多好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敢想?！?/br>
    “我有時做夢，夢見自己死了，我看見我躺在床上，面無人色，四下跪了一堆人，連陛下都來了。太醫(yī)搖著頭對陛下說老臣無能，如意在床邊哭個斷腸?？墒菦]有你?！?/br>
    “這樣的夢我做過很多次，或者在宮中，或者在府中，或者是在個破爛的茅草房里，都沒有你。”

    你是我這一生做過最好的夢。

    但即使再夢里，我也沒有碰到你過。

    “你來了，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她沒哭，皇后也沒有。

    或許是幾十年來把眼淚都磨干了吧。

    “翎華，”她溫存地叫出皇后的閨名，“看在我要死的份上，你能不能說，你不恨我了。”

    “當年，我真的不是有意失約，我……”

    “都過去了，”皇后淡淡笑道，溫和而威嚴，是母儀天下的風姿氣派，“我都忘了?！?/br>
    “……”

    云貴妃長嘆一聲。

    “我恨你，”皇后笑道，眼中一點閃爍，“終其一生，我最恨的就是你了?！?/br>
    所以，你不能忘了。

    走過三生石，跨過奈何橋，飲過孟婆湯，你也不能忘了。

    你都不能忘了，我有多恨你。

    ……

    “真是恍如隔世啊，方侯爺?！笔捜缫獾溃骸澳闶莵須⑽业模俊?/br>
    方溯站在光陰交錯處，像個鬼。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放月明出來。

    第六十九章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