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揉揉眼，從塌上坐起來，一看小廝站在邊上，便輕聲問，“怎么？”

    “公爺一直在樓下等著您呢?！?/br>
    “什么，”楚溪有些急，“為什么不叫醒我？”

    “公爺吩咐了，您難得能在下午睡個覺，一定要我等到您醒了?！?/br>
    楚溪咬了下唇，“我知道了，讓公爺上樓來吧。”

    他一邊穿衣，一邊想著，當年榮真在京城里還沒有站穩(wěn)根基，卻愿意把自己從妓館里贖出來，給了自己一個安身的地方，說是再生之恩也不算過分了。

    所以他什么都不想求，只要能幫到榮真的，他都愿意去做。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楚溪挺直了身子等著榮真上樓，手還不安地揪著袖子，他心里埋怨自己，生怕看到榮真臉上的任何一點煩躁。

    但榮真卻沒什么反應(yīng)，看到楚溪的時候還笑了一下，“睡得怎么樣？”

    “啊，”楚溪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搖了搖頭。

    “以后我也該注意些來找你的時間，”榮真擦過楚溪的身前，坐到了椅子上，“總是讓你強打精神?！?/br>
    楚溪連忙，“沒關(guān)系的，什么時候我都有時間的。”

    榮真又道，“我上次找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有了些，”楚溪從抽屜里翻出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程督云”三個字，“公爺聽說過這個人嗎？”

    楚溪把信放在榮真面前，“是去年的一位進士。”

    榮真瞇起眼，兩只手指夾起信，利索地拆開信封，把寫了程督云資料的信抖了開，“這還是個大才子？”

    “是，”楚溪點頭，“雖然只是個進士，但是卻被召進宮里做洗筆了?！?/br>
    “這我倒是有點印象，但當時皇上好像愛寫上詩了，好幾個都被調(diào)到御前了?！睒s真點點頭，“但是他也沒什么背景，我和太后都沒放在心上?！?/br>
    “是，單看他的背景是簡單得很，但是公爺經(jīng)常出入宮中，可在皇上身邊見過這么個人？”

    榮真眨眨眼，回想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沒有錯，不僅是公爺沒見過，我們在宮里的探子也沒見過他幾次?！?/br>
    “這是什么意思，”榮真看著楚溪，“你是說他當了官卻不在宮中行走？”

    “不只是這樣，”楚溪又接著說，“雖然在宮中見過他的次數(shù)少，但是在京城各個花街柳巷見過他的人可不少?！?/br>
    “嗯？”

    這可有意思了。

    榮真抬眼看楚溪，“你是說他是皇上散在外面的探子？”

    “我猜不只是這樣，”楚溪指著信上一個段落，“他似乎是很早就與皇上相識了，我曾經(jīng)讀過他的文章，以那樣的才華絕對不是能屈居進士的人，”他又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很可能，那場科舉完全是皇上想把他召進宮的計劃?！?/br>
    榮真長呼了口氣，“皇上是真的大了，這樣的計策都想得出來了?！?/br>
    “是，而且這事就發(fā)生在太后眼皮底下，竟然一點底子都沒泄出來?！?/br>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榮真忽然抬起眉毛看著楚溪。

    楚溪微微頷首，“不巧，這位程公子是我的?？停昙o還輕，愿意在人前顯擺一些，我多留了個心眼?！?/br>
    “你就是心細，”榮真倚在椅背上，胳膊肘撐在扶手上，十指相扣，“但是他和皇上之間的事關(guān)系重大，我猜他應(yīng)該不會泄露出來的。”

    “不如讓我試試吧，”楚溪溫言道，“他常來我這里聽琴，我想我應(yīng)該能少許地探聽到一些?！?/br>
    “那倒是不錯啊，”榮真彎起嘴角，“你最擅長對付這些附庸風雅的公子了?！?/br>
    楚溪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話，眼中的神色忽然暗淡了下來，“公爺說的是，我自有辦法。”

    “哦對了，我大概這月十五就要去南境了，”榮真想起來，“京城里的事還要你盯著，你多辛苦些，我此次去南境也會幫你尋著能解你身上那怪毒的方法?！?/br>
    “公爺，您還記著這事呢？”楚溪便因為這么句話重新笑了起來。

    “自然，”榮真卻像是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我答應(yīng)過你的?！?/br>
    楚溪抿著嘴，“那便麻煩公爺了，至于這個程公子的事情，我會好好幫公爺打探的。”

    “嗯，”榮真站起來，“也在你這浪費了不少時間，我便先回去了。”

    “好，我送送你嗎？”

    “不必了?！睒s真淺淺一笑，便推門走了出去。

    榮真的背影一消失，楚溪整個人就像把最后一口氣xiele出去似的，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他的指尖輕輕擦著被剛剛被榮真拆過的信封表面，像是能從上面尋到榮真的溫度似的。

    榮真走在街上，想著剛剛的事，光憑那一張紙，他還真不能了解清楚這個程督云，但小皇帝這些天的謀略確實不大簡單，包括查清榮家的事，敢于拉攏自己，又想憑借平南王的勢力取得禁軍的控制權(quán)……

    若是楚溪真的能撬開這個程督云的嘴便好了。

    榮真忽然一怔，楚溪又有什么辦法得到情報？

    小廝站在楚溪的旁邊，伺候他筆墨，“公子，你這是寫什么呢？”

    楚溪沒說內(nèi)容，只道，“等我寫完了，你把這個交給上次來聽我彈琴的那位程公子，叫他明天晚……”

    “不用叫了?！睒s真一下子推開楚溪的房門，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