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亞退后一步，放開了她。

    柳余轉(zhuǎn)過身來，注視著他：

    “你還沒……”

    “做客有做客的禮儀 ，我想，弗格斯夫人恐怕不愿意看到，第二天她的女兒床上多出一個男人?！?/br>
    蓋亞清俊的眉目被月光打得透亮，他又恢復(fù)了翩翩風(fēng)儀，仿佛剛才那個野蠻的、耽于欲望的青年只是錯覺。

    “你……”

    柳余憋紅了臉，半天只冒出一句“混蛋”。可又沒法否認，這個人成長迅速，甚至還體貼地等她……

    蓋亞則俯身，將她抱到一邊的床上。

    柳余用左手攀住他的脖子：

    “吻我，在離去之前?！?/br>
    青年愣了愣，卻還是在女孩執(zhí)拗的指尖下，低頭和她親密地接·吻。

    兩人吻了很久。

    最后，青年站了起來。

    他甚至替她打開衣櫥，在她的指揮下，找到了一條純白的棉布裙替她穿上，而后，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即將把門關(guān)上時，突然停住了，那聲音如悠揚的琴音，帶著適度的、中世紀貴族特有的優(yōu)雅和矜持：

    “貝莉婭，你成功了?！?/br>
    他告知她。

    女孩半支起身：

    “什么？”

    “你的過去，我會忘記。”

    走廊的燈落到青年的臉上，將他的表情照得纖毫畢現(xiàn)，只可惜，柳余無從分辨，她聽他道，“但未來，一絲一毫的不忠，都不能有?！?/br>
    “啪嗒——”

    門關(guān)了上去。

    柳余：……

    腦中似乎回蕩起那個懵懂少年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我喜歡的人，應(yīng)當有純凈的心靈，忠誠的信仰，她應(yīng)當溫柔、善良，純潔、端莊……”

    純潔？

    所以，剛才他是在掙扎……這些嗎？

    他的標準。

    “等等——”

    她赤足追了出去。

    蓋亞并未走遠，聽見聲音驚訝地轉(zhuǎn)過身來，卻只迎接到了一個熾熱的、毫無保留的吻。

    他摟住了她。

    少女氣喘吁吁：

    “蓋亞·萊斯利，那你的忠貞呢？”

    “我無意碰別的女人?！?/br>
    “承諾?！?/br>
    “承諾?！?/br>
    兩人又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柳余被他抵著墻親吻，腦子還在散漫地想：

    難怪說，少年情熱……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走廊里，一扇門打了開來。

    一個胖乎乎的、五大三粗的身影搖搖晃晃著朝這邊走來，邊走，還邊扣扣子，長長的貴族式的披風(fēng)將他包裹得像個蠢笨的發(fā)面饅頭。

    弗格斯夫人壓低的聲音從后傳了過來：

    “羅德尼公爵，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br>
    柳余停下了親吻。

    她推了推蓋亞：“快走，別讓我母親看見了?！?/br>
    青年在她耳邊輕聲笑：

    “遵命，弗格斯小姐?！?/br>
    他放開她，雪白色的星月袍瞬間消失在走廊盡頭。

    柳余發(fā)現(xiàn)，這些神神叨叨的人，都有掩藏自己行蹤的能力。

    她躡著腳步，也往自己的房間撤。

    誰知，竟然被發(fā)現(xiàn)了。

    “弗格斯夫人！那是你……”

    那叫羅德尼公爵的胖子加快腳步，一下子沖到柳余面前，看向她的眼睛里充滿著某種讓人不舒服的東西，“……的女兒，弗格斯小姐？……不愧是索羅城邦最嬌艷的玫瑰?！?/br>
    他的口氣帶著天然的蔑視，掃向她的視線，好像她是一件擺上柜臺、待價而沽的商品。

    “母親，他是誰？”

    柳余心知，這該是弗格斯夫人傳說中的情夫。

    不過看起來，不怎么樣。

    她看向胖子公爵身后，只穿了一條真絲睡裙的女人身上。

    紅色的綢緞貼合著雪白的皮膚，讓這個中年女人看起來風(fēng)韻猶存，尤其是那張臉，大約是才經(jīng)歷過，顯出別樣的嬌媚。只是，弗格斯夫人臉上的神色不太好。

    她瞪向自己：

    “貝莉婭，快回房！”

    “哎，別急，別急嘛……弗格斯夫人，您開個價！……多少盧索我都付……”

    羅德尼的目光赤·裸地落在柳余的赤足上，而后往上，一路到她美麗的臉上，當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落到他身上時，他明顯呼吸急促起來。

    “抱歉，羅德尼公爵，您該走了，時間不早了。”

    弗格斯夫人向柳余使眼色。

    柳余感覺到了不對，她往后退，羅德尼公爵卻來拉她，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您想干什么，公爵大人？”

    “噢……”羅德尼驚嘆了一聲，當看到她的殘臂時，情緒更亢奮了。

    “弗格斯夫人將你藏得太好了，倒讓我錯過了這么一位美人……夫人，開個價吧……一萬盧索，噢不，兩萬……十萬……”

    羅德尼公爵伸手，被柳余一個側(cè)身，躲了過去。

    弗格斯夫人張開雙臂，將她擋在了身后：

    “不，羅德尼公爵，我的女兒是偉大的神眷者，她不一樣……”

    “……神眷者？一個失去手臂的神眷者？神殿不會要的……即使出來，你們依然窮困潦倒?！绷_德尼公爵哈哈大笑，“我可是公爵，可以給你們提供更好的生活，不僅僅是財富……只要你的女兒跟了我……”

    他繼續(xù)來抓她。

    濃重的酒氣幾乎要將柳余熏暈了。

    “不，我求求您了，”從來不可一世的弗格斯夫人幾乎跪下來，她扯住胖子公爵的袖子，無助地道，“求求您別碰我的女兒，她什么都不懂……我會伺候好您的，什么都行……”

    柳余終于感覺到，這具身體的孱弱，尤其是損失一臂后——

    也許對待黑暗生物，還能有一戰(zhàn)之力。

    可她的力氣，卻不足以對付一個成年的男人。

    這時，走廊盡頭的門開了。

    柳余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個白色身影攬了過去：

    “蓋亞？”

    蓋亞低頭：

    “你還好嗎？貝莉婭？”

    暈黃的燈光里，青年的側(cè)臉美得如天神下凡，無與倫比。

    羅德尼公爵癡癡地看看：

    “弗格斯夫人，我再加二十萬盧索，讓你的女兒一起……我敢保證，沒有人能出更高的價了……”

    “滾！滾！”誰知，這話竟惹怒了弗格斯夫人，她不再示弱，推搡著胖子，“羅德尼公爵如果不想擔上逼死貴族遺孀的名頭，請給我趕快離開！”

    羅德尼公爵被惹怒了。

    他指著弗格斯夫人的鼻子：“……貴族？……弗格斯夫人，整個城邦里誰不知道，你就是個給點錢就能上的臭婊·子？……自從那你那平民丈夫死了，你們弗格斯一家的開銷，不都是你從床上賺來的？……”

    柳余驚呆了。

    她楞楞地看向前面那紅色的、氣得不斷顫抖的身影——

    是這樣嗎 ？

    小說里，對繼母繼姐的描述，都是從娜塔西的角度來看的……

    “閉上眼?！?/br>
    就在這時，她的眼睛被捂住了。

    而世界，也恢復(fù)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