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有。

    柳余的心微微顫抖起來——

    所以，這就是…被寵愛的感覺嗎？

    再任性的要求都能被滿足。

    “我感覺……”她眨了眨眼睛，“你在溫水煮青蛙?！?/br>
    青年直起身，陽光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手被自然地牽起來，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半片晶瑩的側(cè)臉，以及大片黑色絲綢的金色流光。

    她瞇起眼睛，卻聽他道：

    “但愿你能看到我的心?！?/br>
    ******

    兩人沿著逼仄狹窄的路面往前走，越接近貧民窟，街道越狹窄，來來去去的行人身上衣服也就越破爛。

    柳余看到了用木板勉強拼湊起的房子，一家子擠在豆腐塊一樣大的地方，孩子們都沒人管，他們?nèi)齼蓛筛C在一個地方，要么玩游戲，要么用各色眼神打量著路過的行人——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眼神。

    褪去孩童的天真，只剩下赤1裸1裸的掠奪。

    “走這兒?！?/br>
    靈活地避開一個泥坑，柳余感應(yīng)了下裂隙的方向：不遠(yuǎn)了。

    在這之前——

    她轉(zhuǎn)過身，蹲下，對著身后的小尾巴道：

    “我要去危險的地方，別跟著我了?！?/br>
    那是一個小鼻涕蟲。

    三四歲的樣子，渾身臟兮兮的，像剛在泥里打了滾；栗色小卷發(fā)貼著頭發(fā)，油乎乎的看上去很久沒洗了。整個人瘦得可怕，皮包骨一樣，卻有一雙清澈的黑眼睛。

    小鼻涕蟲似乎沒聽懂她的話，眼神渴望地看著她手里的棉花糖。

    “你想要這個？”

    柳余看著她。

    小鼻涕蟲點點頭，又搖搖頭。

    柳余將棉花糖遞了過去。

    小鼻涕蟲又搖搖頭。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嗎？”

    小鼻涕蟲將手從嘴里拿了出來，小小的身子插著腰、昂著頭：

    “母親說，壞人都是這樣騙小孩的！”

    聲音奶聲奶氣的，居然是個女孩子。

    “我像壞人？”

    柳余第一反應(yīng)是這個。

    蓋亞在旁邊輕輕笑了聲。

    黑色的長發(fā)飄到她臉頰邊，她忍不住抬頭瞪了他一眼：

    “你還笑！”

    青年嘴角與眼眸一起彎了下來：

    “貝麗，你真可愛?！?/br>
    柳余：……

    真特么會撩。

    她轉(zhuǎn)過頭，用后腦勺對著蓋亞，看著面前的小鼻涕蟲。

    小鼻涕蟲的眼睛像是被棉花糖黏住了，黏得幾乎能拉出絲，柳余將棉花糖拿到左邊，小鼻涕蟲的腦袋就跟著扭到左邊，她將棉花糖拿到右邊，小鼻涕蟲的腦袋就跟著扭到右邊。

    她把棉花糖往前一遞：

    “真的不要？”

    小鼻涕蟲依依不舍地移開視線：

    “母親說，隔壁家的麗莎jiejie就是這樣被拐走的！她不會錯！”

    “我不要！”

    說著，她挪開腦袋，眼睛卻悄悄地瞄著棉花糖。

    柳余：……

    她“噗嗤”笑了聲：

    “看來你的母親很愛你?！?/br>
    “當(dāng)然，”小鼻涕蟲挺起胸脯自豪地道，“母親最愛我！”

    “好了，給你……”

    柳余也奇怪，自己竟然和一個孩子說了那么多，她使了把巧勁，將棉花糖丟到對方懷里。

    小鼻涕蟲手忙腳亂地接住，等抬起頭，只看到少女遠(yuǎn)去的背影，身旁還站著那個可怕的黑色陰影。

    “我、我可以將它帶回去，給母親嘗一口嗎？”

    小鼻涕蟲鼓起勇氣大聲問。

    “隨便。”

    遠(yuǎn)處傳來美妙的聲音。

    “謝謝，謝謝好心人！愿圣光庇佑您！”

    小鼻涕蟲小心翼翼地舌忝了口棉花糖，眼睛猛地瞪大，下一刻，已經(jīng)“蹬蹬蹬”地拿著棉花糖往自己家跑了。

    “母親！母親，有特別特別好吃的東西！”

    遠(yuǎn)處傳來聲音：

    “你總是對孩子很心軟……貝麗?！?/br>
    “……因為他們太柔弱了?！?/br>
    “柔弱？”

    “只能被動地承受世界的施與，好，或者壞……”

    ****

    “到了?！?/br>
    柳余停下腳步。

    面前是一道巨大的裂隙，附近荒無人煙，什么都沒有——

    確切地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裂隙中間那道巨大的旋渦吸了進去。

    飛沙走石。

    陽光也像被吞噬了。

    整個空間黯淡無光。

    柳余一下子飛到天上，裙擺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她閉上眼睛，感覺到空氣中似乎存在著某種具有爆破力量的粒子——

    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具有極強的破壞性。

    這時，一道氣浪翻涌而來，柳余睜開眼睛，指間一彈。

    一道藍(lán)色的光點爆出，與那氣浪相撞，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遠(yuǎn)處的貧民窟有人探頭探腦，他們都看到了空中的裊娜身影。

    “那、那是——”

    “東區(qū)的神殿又派人來了嗎？”

    人們不約而同地匍匐下去，祈求救贖。

    柳余眉毛微蹙，手指繚繞間，一張密密實實的藍(lán)色大網(wǎng)朝裂隙方向罩去。

    可誰知還沒觸到，就被黑色的旋渦吸了進去。

    那吸力如此之大，險些將她也吸了進去。

    一只黑色神力化作的大手?jǐn)堊∷?，往下一拽?/br>
    柳余被拽落了地。

    “你怎么想？”

    她轉(zhuǎn)頭，問身旁始終緘默的人。

    他于風(fēng)浪中挺立、巋然不動，斗篷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落，于漫天的黯淡灰霧里，那張臉有種玉質(zhì)的剔透感。

    圣潔而華美。

    一泓綠眸如水，落到地上的裂隙：

    “明塞頓是我創(chuàng)造的第一個世界。”

    “所以，你創(chuàng)造的世界出現(xiàn)裂隙……”柳余想起迷霧之地也出現(xiàn)的裂隙，“這意味著…什么？”

    她悚然一驚。

    青年抬起眼睛：

    “不必?fù)?dān)心……等我的身體醒來，這些裂隙就會修復(fù)?！?/br>
    “可是裂隙會擴大，也許等你醒來，明塞頓星球的一切都消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