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丫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李秀蘭想幫忙擦也不是，出聲安慰也不是，兩人便干坐在那里，直到許三碗練武回來。

    “這是做何？”許三碗進(jìn)屋出聲問。

    大丫一聽許三碗的聲音，哆嗦一下，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比以前更加高大健壯的許三碗。

    “三……大當(dāng)家?！贝笱决畷r(shí)雨過天晴，笑著喚。

    許三碗愣神，不知這是哪里冒出來的丫頭。他第一念想是秀蘭的胞妹，可是歲數(shù)對不上，模樣也相差太遠(yuǎn)……

    “這是誰？”許三碗指著站在屋中央的大丫，問李秀蘭。

    “你寨子里的人，我怎知道?！崩钚闾m對許三碗沒好氣，大丫臉上還掛著淚水，他用染著脂粉香氣的繡帕溫柔細(xì)致的給大丫擦干凈臉。

    “奴，奴是大當(dāng)家五年前救回許家寨的。奴的家里遭火，爹娘也去了?！贝笱竞ε略S三碗罰她，又道“大娘腿不好，奴是幫大娘來給大奶奶送藥的?！?/br>
    許三碗思索片刻，似乎幾年前曾經(jīng)有救過一個(gè)小丫頭。

    “下次你不必來，讓他人做就是?！痹S三碗叮囑。

    大丫滿心歡喜，以為是大當(dāng)家心疼她，強(qiáng)忍住笑意，行禮后，埋著頭出去了。

    “藥還沒吃？”許三碗待大丫離開后，手試了下碗外壁的溫度，因?yàn)閿R置的有些時(shí)間，已經(jīng)微微有涼意“和她談了許久吧？”

    “與你何干?！崩钚闾m忍不住回嘴。

    許三碗突然拉下臉，身上的隨和消散干凈，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煞氣。

    “你和她一起，我看著不高興?！?/br>
    李秀蘭像聽笑談似的，剛才的恐懼霎時(shí)煙消云散，他開懷的笑著，臉都紅了，眼角滲出幾滴淚，不料岔了氣，一會(huì)兒就捂著肚子，哎喲的叫起來。

    許三碗不知曉李秀蘭為什么這般高興，懊惱他沒聽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又心疼他，攙住李秀蘭，手撩起他的衣擺，蛇一般靈活的鉆進(jìn)去，粗糙有力的大掌按壓住李秀蘭的小腹，磨磨似的揉李秀蘭的肚子。

    李秀蘭笑過了，才驚覺不妙。手抵著許三碗的胸口往外推，許三碗紋風(fēng)不動(dòng)，安穩(wěn)如山。手上漸漸變了意味，之前簡單的揉搓多了分調(diào)｀情的味道，李秀蘭肚子不疼了，渾身卻似針扎般酥麻不堪。他面若桃花，推也不得，腳不麻利，起也不得，只能任由許三碗拿捏。

    “流氓，土匪，畜生，混賬!”李秀蘭一通罵下來，沒個(gè)好字，可聽在許三碗耳里，生生成了嗔怪和欲拒還迎。

    這幾日的忍耐全都一股腦的往外翻涌，許三碗情動(dòng)的喘著粗氣，低聲喚李秀蘭的名兒。

    “秀蘭、秀蘭……”

    “你閉嘴!”李秀蘭惱的不行，拿這混賬玩意沒法，只能在口頭上占些許優(yōu)勢。

    許三碗摸著李秀蘭滑溜溜的皮膚，手想往上面摸去，李秀蘭一下驚醒，大叫一聲，止住了許三碗。

    “不行!不能碰!”李秀蘭手捂住胸口，淚眼朦朧的看著許三碗，驚魂未定。差一點(diǎn)，就要暴露身份了。

    他這一摸，豈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了？李秀蘭不敢想，被欺負(fù)慘了，一個(gè)勁的哭起來。

    “你不愿意，我不動(dòng)你?！痹S三碗手從內(nèi)襯里撤出來，以為李秀蘭是因?yàn)槌鯊饺耸露ε?，又或者難以接受龍陽之好，只得罷手。哪知道李秀蘭單單是因害怕許三碗知曉了自己的男兒身，他以為他早就說明白講清楚了。他都知道，那天李秀蘭告訴他姓名，他心中便有所疑慮。第二天拖人去查明具體情況，才知道他精心策劃，從別人手中搶過來的未過門的妻子，也許是個(gè)男人。

    “大當(dāng)家，小的查明，李榮的大哥李盛有一對兒女，龍鳳胎，同歲。一個(gè)名秀蘭，一個(gè)名秀梅。只是……”嘍啰猶豫著，許三碗示意他繼續(xù)說。

    “只是，因?yàn)檫@兄妹倆是孿生，外貌幾乎相同，外人無法辨別究竟誰是誰……除了李盛夫妻二人能分清，可是李盛和他妻子幾年前就過世了，李秀蘭和李秀梅兩人便由李榮撫養(yǎng)?！眹D啰說了一大推，最終道“小的該死，也沒弄明白。但既然是在迎親隊(duì)伍里帶回山里的，應(yīng)該是李盛之女李秀梅?！?/br>
    許三碗沉默良久，才道“我看未必。”

    “大當(dāng)家的意思是？”嘍啰不解。

    “沒什么。切記，此事不可與外人道。”許三碗囑咐。

    許三碗靜靜的等著李秀蘭平復(fù)下來，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塊小方布。那方布上畫著一朵墨蘭，繪法稍顯稚嫩，一看便知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李蘭目光落在方布上的墨蘭上，久久不能言語。

    ☆、第九章

    “夫子，夫子!”約莫十歲的小童圍著一位老翁轉(zhuǎn)悠“我今日讀到一首好詩!”

    小童將勾畫過的地方指給老翁看。老翁笑笑，連聲稱好，慈愛的摸著小童的頭，讓他一并坐下。

    “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時(shí)有蝶飛來?！崩衔虧M是皺紋的手顫悠悠的舉起詩書，湊近細(xì)看幾遍，蒼老的聲音品讀全詩兩遍，手指移到最后兩句，笑著問“可是喜愛這兩句？”

    “正是!”小童眼笑得彎成月牙，小臉紅撲撲的，估摸著是剛才一路小跑著過來的。

    老翁對小童甚是喜歡，去屋里取出泛黃，甚至邊角有些殘破的宣紙，研好墨，在紙上提上這句詩，一字一句的給小童講解。

    小童聽得入神，直到天際彌漫開夕陽的昏黃，才依依不舍的收起詩書，放進(jìn)隨身攜帶的布包里，和老翁道別。

    回了家，挨了父親一頓訓(xùn)斥，小童低垂著頭，沒了精氣神。肚子咕咕叫響，到底還是不忍，李盛也只好作罷，還是讓小童上桌吃飯。

    吃飯時(shí)，和小童同般年紀(jì)的女童不停的看向小童，小童會(huì)意的眨眨眼，貼著女童的耳邊，悄悄道“一會(huì)兒回屋，我再教你?！?/br>
    李氏捂嘴笑笑，將鵝掌夾到小童碗里，復(fù)又夾給女童：“你們兩個(gè)古靈精怪的，還不好好吃飯?！?/br>
    “是，娘親。”兩小孩低下頭去。

    李盛直嘆息慈母敗兒，李氏擱下筷子，不滿道：“蘭兒、梅兒多學(xué)些東西，總有益處?！?/br>
    李盛哼一聲，沒再說教。

    待兩小孩吃飽，結(jié)伴回屋里，李盛才擔(dān)憂道：“不是我不想讓他們學(xué)東西，正經(jīng)學(xué)堂不去，非去找個(gè)船夫，能學(xué)些什么？以后還要蘭兒、梅兒以渡船為生不是？”

    李氏也有些擔(dān)憂，但究竟是心疼孩子：“蘭兒、梅兒如今還小，便多讓他們玩些時(shí)日。待再過一兩年去學(xué)堂也可?！?/br>
    “大哥，今日夫子教了什么？”李秀梅跪趴在凳上，手捧著圓潤的臉蛋，眼睛炯炯有神。

    李秀蘭從布包里取出滿是墨跡的紙張，鋪陳開來，指著上面的勾勒，稚嫩的聲音細(xì)細(xì)為meimei講解。李秀梅聽得癡了，呆呆的望著哥哥。